《撷吴香》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娘娘？”
承晖殿中，宫灯幽暗不定。
高兰玥正对着榻上昏迷中的女子，眼中闪过一抹不忍，终是点了点头。
亲眼看着宫人将药汁给她灌下，落下一声叹息，转身回了正殿。
一高一矮两个侍女扶着她坐下。
矮个侍女云霓满脸担忧：“娘娘，这样真能行吗？万一陛下震怒，不肯领情……”
高兰玥摇头，她也不知道能不能行，但她别无办法了。
高个侍女云岚另有担忧：“只怕恭惠夫人那边——”
半个多月前，昭仪以生母忌辰为由，请出宫三次。
原本请法师进宫操办亦可，奈何陛下不喜宫中大兴佛事。
之前南征结束时，恭惠夫人提议为阵亡将士开水陆法会设坛追荐，拜七日七夜经忏以超度亡灵，陛下虽勉强同意了，最后却是由佛道二家共同举办。
恭惠夫人的寿安殿内亦设了小佛堂，闲来无事就在小佛堂内诵经礼忏，但她从不将这些暴露在陛下眼皮子底下。
所以高兰玥的请求不算奇怪，为母追荐，人子常情。陛下只是不肯见她，并没有禁止她的行动，恭惠夫人也就准许了。
云岚担心的是她们做的这一切并不能瞒过寿安殿。
昭仪是北梁的公主，在魏宫的处境本就尴尬，眼下两国交战，更多了一层微妙，谁知恭惠夫人暗中有没有派人盯着她们。
“你以为能瞒得住吗？”或许不止有盯着她的，还有盯着奚骊珠的，高兰玥压根就没想瞒过。
云岚诧异：“昭仪是说……那为何寿安殿一点动静没有？”
“大抵她也想看看我意欲何为吧。”
恭惠夫人虽不清楚她怀着怎样的目的接近奚骊珠，但无论她们两个谁出了事，无论自寻死路还是两败俱伤，想必都是恭惠夫人所乐见的，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佛门净地最容易让人放松戒备，虽然高兰玥与奚骊珠素未谋面，她近身的侍女也是，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带了两个不起眼的小宫人，接待之事都由小宫人出面。
直到今日才出手，既是为了麻痹暗处的眼线，也因为奚骊珠实在谨慎。
前两回，任何吃用之物她都是客客气气接过，放在一旁，从头到尾没有碰过。
这第三回，兰夫人请她共进小食，她心防已松，若再拒绝也显得失礼，便没有拒绝。
今日的食物倒是安全的，有问题的是棋枰旁的香炉。
她经常咳嗽，对方也习惯了她以帛帕掩口鼻，等到奚骊珠失去意识，再给她换上其中一个宫人的服饰，顺理成章把人带回了宫。
即便寿安殿那边察觉到她想做什么，也已来不及了。
她还能和陛下抢人吗？
“消息递到建章殿了？”
“陛下去了校场，消息递给了贺敬。”
高兰玥点点头：“这回，总可以让他来见我一面……”
话音未落，守门内监着急忙慌跑进来通报，“娘娘！陛、陛下来了！快准备着接驾！”
心道今儿这太阳打哪边出来的，好几年了，陛下终于肯来他们承晖殿了。
就是瞧着脸色不大妙……
殿内，云岚云霓面色俱是一白。
高兰玥也意外他竟来得如此之快，从建章殿到校场不算近，除非他早一步便收到了……果然。
回过神，镇定地理了理衣襟，起身去迎。
才至殿门口，就见一道英伟高拔的身影踏着凛凛夜色而来。
“陛下万安。”
穆崇渊廊下站定，居高临下看她，目光无一丝温度：“谁给你的胆子动她？”
高兰玥深吸一口气：“妾只是想为陛下分忧而已。”
凤眸微微眯起：“你对她做了什么？”
高兰玥一顿：“妾喂了她一些东西，一些能让她自愿与陛下情好——”
话未说完，穆崇渊已勃然变色。
“寡人如果想得到她，有一千种一万种法子！你以为用得着这种龌龊手段？”
退一万步，他要真想用这样的方式得到她，还用等到今天？
“可那一千种一万种法子也未必能令她低头不是吗？陛下难道要这样一直干等下去？”
察觉并确认了他对奚骊珠的心思，也就不难猜测这个当红的御前通事舍人为何宁可弃官也要离宫的原因。
“再不堪的手段，只要奏效就好。”高兰玥缓缓站起身，“恶人由妾来做，等她醒来，木已成舟，她要恨也是恨妾，陛下是救她于水火的人——”
对面的视线有如泰山压顶，高兰玥强撑着与他对视。
“陛下还在犹豫吗？她在东偏殿，怕是已经等不及陛下细细思量了。”
穆崇渊收回视线，负手看着那浓浓夜色：“你想要什么？说些可行的。”
请求中止与后梁的战事显然就是不可行的。
高兰玥眼中哀色一闪，心知母国危亡之势已无可更改。
她亦有自知之明，大魏皇帝怎么可能为了她而停止进攻她的母国？
缓缓跪地，行了稽首大礼。
“梁国若亡，陛下必会善待大梁子民，妾别无所求，只求陛下留我……梁皇一命。”
高兰玥嫁到大魏的第二年老梁皇便驾崩了，即位的是她的十三皇兄，高鹤临。
穆崇渊袍袖一拂，径直下阶去了东偏殿。
“娘娘、娘娘……”
他一走，高兰玥就似耗尽了力气，瘫软在地。
云岚云霓急忙爬过去搀她，发现她已泪流满面。
“娘娘……”云岚云霓也跟着难过。
云霓问：“陛下他、他这是答应了吗？”
高兰玥双眸紧闭，只是流泪不语。
贺敬带人将东偏殿把守起来，穆崇渊一人入内。
殿内甚静，到了最里间也不闻什么声响。只见烛光昏暗，床帐低垂。
一步步走近床榻，伸手拂起帘帷，面赤如夭桃的奚骊珠就这样出现在穆崇渊面前。
她侧身躺着，黛眉紧皱，鬓云散乱布于枕上，一只手攥紧衣襟，另只手揪住软枕，辗转难安的摸样。
熏殿的火盆显然新安设不久，并不能驱散殿内的寒意，但不知为何，这帷帐之内却仿佛跨冬入春，温度节节攀升不止。
穆崇渊呼吸微滞，烛光在他半边脸上投下暗影，让人看不穿他心中所想。
就这样站了一会儿，才抬手解下赭黄缎绣云龙纹大氅裘衣，于榻边坐下。
奚骊珠的鬓发尽已湿了，眼睫也湿漉漉的，从脸到颈彤彤一片，红唇微微启合，喘|息时断时续……让人浮想联翩的一幕，仿佛一些不为人知的梦境突然成了现实。
又或此刻仍在梦境中。
源源不断的热意透骨而人，浑身似烧，奚骊珠紧咬下唇，唯恐流露一丝声音，忍得极是辛苦。
她知道身边来了人，费力地睁开眼，只见一片朦胧的光晕中，一道身影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她想要朝对方伸手，求他救救自己，仅有的理智又迫使她远离。如此一番对抗下来，终于到了极致，发出似哭似泣的一声……
穆崇渊眼底一片幽沉，轻抬手，动作极缓极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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