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衔月踏着长剑，竹青色的衣裳微微摇摆，翩然而至地落在剑宗大门。
她看着眼前缭绕的迷雾，柳眉微皱，视线从顾澜之身上扫过。
顾澜之心口一跳，忐忑不安地走到江衔月面前，声音异常乖巧地喊了她一声师尊。
江衔月没有理会他，而且看向外场的弟子们，说道：“筑基以上的弟子们听令，屏气凝神，隔绝迷雾，把问仙阶的人全都运出来。”
“是。”几十个弟子抱拳应声，很快就跳下了问仙阶。
“师尊，徒儿知错了，只要你别生气，怎么责罚都行。”顾澜之敛去眸底的阴沉，做出一副可怜的模样。
平日只要他如此，江衔月总会心软。
但江衔月依旧紧盯着问仙阶的情况，像是没听到他说话般，一言不发。
“师尊，要不你罚我抄十本剑谱吧，或者用刑鞭打我也行，怎么样都行，只要别你生我的气……”他伸手扯了扯江衔月的衣袖。
见她还是没有反应，顾澜之又退了一步，“生气也行，只要师尊别赶我出师门。就算是将我绑起来，脱了衣服，拿鞭子抽我……”
“莫要胡言乱语。”江衔月终于没忍住开口，打断他的话。
顾澜之眼睛一亮，语气也连带了些委屈，“师尊，你终于理我了。”
“收徒大典重大，掌门和长老们都在盯着，不要乱生事端。既然你说甘愿受罚，那就在待在万灵峰不要出去，直至此次收徒大殿结束吧。”江衔月说。
“……是。”顾澜之垂下脑袋。
禁足就禁足吧。
被总比师尊生他的气，又或者赶出师门的好。
半晌之后，问仙阶里的人都被弟子们搬了出来，一个个平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他们脸上的神色时而激动兴奋，时而脸色煞白，恐惧痛苦。
原本迷雾只会让人沉迷在渴望之物的梦境，可伴随着小刺的灵力失控，能力也跟着失控了。
开心与恐惧在梦境中交替。
江衔月的指尖凝聚灵力，分别注入他们的神识，不到片刻，躺在地上的人神色渐渐平缓了下来。
然而谢安眉头紧缩，苍白的脸色依旧痛苦，仿佛深陷什么恐惧之中无法自拔。
要是让人死在这收徒大典上，师父不仅会问罪她这个主持，就连顾澜之也要收到重罚。
江衔月叹了一口气，朝谢安走了过去。
得入他的梦境中救他出来才行。
……
“安儿真乖，今日夫子教的内容全都学会了。”
一个中年男子俯身，温柔地摸了摸谢安的脑袋，神色满意地看着他。
谢安用手指搓了搓鼻子，羞赧地笑了笑。
“安儿快过来，娘做了一件新衣裳，过来试试合不合身。”女子手里拿着一件青色的衣裳，朝他招了招手。
“嗯！”谢安重重点了点头，开心地朝女子跑去。
可还未跑到女子跟前，眼前的画面骤然转变，谢府上下全被火焰包围，火光冲天，熊熊烈焰照亮了整个黑夜。
“安儿快跑！快跑啊！”女子身体贯穿一柄利剑，她倒在地上声嘶力歇地对他喊道。
“快跑，不要管我们！”那名中年男子推了谢安一把，拿剑为他抵挡追兵。
“爹！娘！”谢安嗓音哽咽，不知不觉间早已泪流满面，全然没有了之前意气风发的模样。
“少爷快跑……”
“少爷……”
谢家包括仆人在内的十二口人全部在他眼前倒下。
谢安的心脏宛如被什么东西刺得疼痛痉挛，眼泪模糊了眼睛，撑在地上的双手难以抑制地发抖，被泪水浸得模糊的眼睛里都是谢家人惨死的画面，嘴里反复呢喃着“爹娘”二字。
一个身形健硕的男人拖着一把大砍刀朝谢安走来，刀在地上刮出刺啦声响。
谢安看向他的眸中充满了恨意，“迟早有一天我会杀了你们，为我爹娘报仇！”
男人哈哈大笑，“小子，这句话还是等你能活下去再说吧。”
“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看来还是让我送你一程，送你去地下跟你爹娘见面吧，哈哈哈哈……”
男人高举大刀，直直冲着谢安的头颅落下。
谢安早已经没有了挣扎的力气，瘫坐在地上，眼神紧紧地盯着男人，像是要把他的模样死死记在心中。
他一定要杀了这个男人！杀了外场所有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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