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川的掌心温热，她的指尖微凉，一冷一热撞在一起，两人心底都泛起一层细密的悸动。
姜蕊心头一跳，转头看向廊下。爷爷奶奶不知何时已经回了堂屋，廊下只剩空荡荡的竹椅。
她松了口气的瞬间，沈川也慌忙收回手，声音带着点结巴：“我、我不是故意的。”
“沈川，你讨厌。”姜蕊脸颊微热，顺手把空了的奶茶杯塞进他手里，又夺过他手里的鱼食盒，“我自己拿着。”
她转回头，继续对着鱼池撒鱼食，假装没看见他泛红的耳尖。
沈川勾了勾唇角，走几步，把奶茶杯扔到院角的垃圾桶里。
几步路的功夫，身后就传来姜蕊的声音：“没鱼食啦。”
他转过身来，就看见她正把空盒递过来。沈川接过盒子，微笑看着她：“我该去做晚饭了”。
然后，他的声音放得更轻：“你陪我，好不好？”
“才不要。”姜蕊故意别过脸。
“姜蕊……”沈川在旁边轻轻喊她的名字，声音温软。
姜蕊乜了他一眼，一甩手，抬脚朝厨房走去。
沈川低头一笑，也赶紧跟上。
厨房里很快响起水流声，沈川在水池前开始清洗蔬菜。
姜蕊坐在餐桌边，胳膊肘撑着桌面，双手托着脸蛋，目光落在水池前的身影上。
少年身形挺拔，肩背线条干净利落，手臂起落间，弧度流畅自然，连背影都透着股清清爽劲儿。
沈川感觉到来自后背的目光，回头朝姜蕊笑了一下。又转回身，继续备菜。
可是，不知道怎的，他忽然有点不能专心了，后背的热度越来越明显，连切菜的节奏都乱了几分。
他忍了又忍，最后实在忍不住，转过身来，嘴角挂着点无奈又藏不住的笑意：“你这样盯着我，我都没法做饭了。”
姜蕊挑眉，眼底闪着狡黠的光：“是你自己让我来陪你的啊。”
沈川一时语塞，只能巴巴地看着她。
只见“罪魁祸首”眨巴着一双无辜的眼睛：“而且，以前我也在这儿陪过你，你那时候怎么不说不行？”
“那不一样了。”沈川慢慢吐出几个字，声音又轻又柔。
姜蕊笑了，正要开口打趣，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拿起一看，眼里立刻亮了：“是我妈。”
她竖起食指，轻轻按在嘴唇上，对着沈川比了个“嘘”的手势，眼底还带着未散的笑意。
沈川见状，唇角一勾，点点头，转过身继续备菜，只是动作有意放轻了很多。
姜蕊接起电话，声音带着藏不住的欢喜：“妈！”
“蕊蕊，再过几天你的生日就要到了，想好要什么礼物了吗？”吴芷兰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姜蕊歪着头想了想，嘴角不自觉往上挑：“我没什么特别想要的呀。”她最近在乡下，虽然生活看起来平淡，但是内心却意外的平静。
以前生日，她总是心心念念着最新的数码产品、联名款的潮玩手办，或是拉着闺蜜去网红餐厅打卡，总想着把生日过得热热闹闹、排面十足。可最近，这些念头居然淡了。
吴芷兰在那头笑出声：“傻丫头，哪有人过生日不想要礼物的？放心，妈妈一定给你好好准备。另外，还有一个大大的惊喜。”
“什么惊喜呀？”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肯定会开心。”吴芷兰卖了个关子，又问，“生日过完也该准备准备去上大学的东西了，这次跟我们一起回来吧？”
姜蕊嘴角的笑僵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少年挺拔的背影。
她小声说：“我还想在老家再多住一阵。”
吴芷兰在电话那端笑得更温柔了：“没想到我们的小公主，居然这么喜欢乡下的日子，我和你爸爸本来还担心你住不习惯呢。”
母女俩又有说有笑的聊了几句。
挂了电话后，姜蕊轻轻舒了口气，依旧一只手托着下巴，目光不自觉飘向窗外。
院中的枣树，枝头的枣早已摘完，只剩层层叠叠的绿叶，褪去了盛夏的浓绿，多了几分浅淡的黄意。风一吹，枝叶轻轻晃动。
她忽然意识到，夏天好像就要结束了，开学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脑海里忽的闪过一个念头：往后，还能这样天天见到沈川吗？
这个念头冒出来，她自己倒先吃了一惊。她怎么会这么想？她居然已经这么习惯生活中有他了吗？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眼前忽然落下了一道阴影。沈川不知何时站在她面前，微微弯腰，目光与她齐平。
“你要离开了吗？”他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姜蕊挑眉，歪头看他：“怎么？我要走了你很开心？”
沈川喉结轻滚，眸子垂了垂，眼底的失落藏不住了：“你知道，不是的。”
这一刻，他突然也意识到，别离不远了。
“逗你啦，我想再待一阵。”姜蕊见他这般，心头软了软，语气缓和下来。
沈川轻轻笑了，眼底的阴霾散去一些，他定定地看着姜蕊的眼睛：“姜蕊，我们两个的大学，我查过，离得很近的。”
姜蕊愣了下，带着点意外：“你查过？”
“嗯。”沈川点头，很认真地说：“打车十分钟左右。坐地铁也很方便，只有三站。如果骑共享单车，大约二十多分钟。”
“沈川，你什么时候查的？”
“……就是你来的那天，听爷爷奶奶说我们在一个城市上大学的时候。”
“你为什么要查这个？”她托着下巴看他，眼底闪着探究的光。
“那个……”沈川像被突然抓住了把柄似的，飞快移开视线，不敢与她对视。
姜蕊看着他口讷讷不能言的模样，眼底的狡黠更甚，调侃他：“怎么？被我抓包了？原来你是蓄谋已久啊！”
沈川被她笑得更慌，脸颊也泛了红，像是鼓足了毕生勇气，突然抬头看着她，一脸真诚：“……我只是……其实，姜蕊，我以前见过你。”
狡黠的小狐狸也有宕机的时候，圆圆的杏眼里全是茫然：“见过我？什么时候？我怎么没印象？”
“一年前，”沈川的声音放得很低，眼神却格外认真，“我们学校组织去你们学校参观交流，在校史馆，你是讲解员。”
姜蕊终于想起，自己那次确实担任过校史馆讲解员。可是她对沈川一点印象也没有，只记得是老师领着一群穿校服的学生。
在姜蕊还茫然时，沈川轻轻地笑了笑，继续说：“你来的那天，从汽车车窗里探出头，我一下就认出来了。”
姜蕊恍然想起当时车窗外，烈日下沈川那一瞬眼底的波澜。当时她还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她彻底懵了，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的迟疑：“你的意思是……你一年前就见过我一面，记到现在？”
沈川没说话，只是用力点头，眼底仿佛藏着漫天星光，亮得能映出她的模样。
姜蕊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时竟也说不出话来。
空气静了一瞬，只有窗外院子里的枣树叶簌簌作响，还有偶尔几声蝉鸣远远近近地传来。
姜蕊抬眼，声音轻轻的，语气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动容：“沈川，你好傻……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沈川眼底的黯淡一闪而过，眼睫垂下去，落在餐桌的木纹上，小声说：“因为，你都不记得了，所以……”
姜蕊捕捉到了眼前少年语气里那点不易察觉的委屈，语调也软了下来：“不过，老天还是让我们再次遇到了，是不是？”
沈川眼底重新亮起细碎的光，眼神格外真诚：“姜蕊，能再遇见你，就已经是老天对我最好的眷顾了，我只有感恩。”
姜蕊心头一暖，被这份真挚打动了。可看到他一脸郑重的模样，又忍不住想逗他。
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沈川的手臂，打趣道：“沈川，你确定你是理科学霸？这话听得我都要以为你偷偷背了言情小说台词了。”
沈川脸颊一红，挠了挠后颈，低笑出声：“没有，就是心里这么想的。”
“哦~”姜蕊往前倾了倾身子，故作严肃状，“那你说说，第一次见我，到底对我什么印象？总不能就因为我是讲解员吧？”
沈川的脸颊更红了，眼神下意识移开，声音低低的：“漂亮。”
“呵——”姜蕊忍不住笑出声，语气带着点嫌弃的娇嗔：“你好肤浅！”
可话虽这么说，心里却像揣了颗甜蜜无比的糖，正一点点化开。
沈川被她笑得更不好意思了，却还是鼓起勇气，看着她，带着点笨拙的认真：“不止漂亮，你讲解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特别吸引人。”
姜蕊眼底的笑意更浓：“哦？这么说来，你莫非那时候就对我一见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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