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跟上,雅房的大人们都等急了。”
“今日你们运道好,赶上了的辽契来的使君大人和宫中的台阁鼎臣。若是将人伺候好了,这个月便多给你们发五十两纹银。”
“多谢妈妈。”
五十两纹银,这可能敌上她们三个月的月钱了呢。
一听能拿这么多,这群柳亸莺娇纷纷挺起了胸脯,手中团扇摇得那叫一个幸喜。
“官爷,人都到了。”
妈妈扯着尖腻的嗓音在外叫喊。
“进。”
门轴转开,侑姐儿们争香夺艳而入。
一人一陪落座后,鸨母看着最后的一张空桌和还站在身旁的两个侑姐儿陷入迷茫,“怎得多了一个?”
“妈妈,我进……”错屋了。
姜岁欢正欲退出去,却在眼神捕捉到坐在正中的薛适的那刻,连忙噤声。
就算再羞再涩,她也不敢相忘自己究竟是进来做什么的。
薛适身旁已经坐好了斟酒的陪客,若是她再不争抢到最后一个名额,那今日怕就救不了他了。
她必须留下!
“最后一个……”鸨母犹豫着留谁。
姜岁欢无法,明白这番势必要展现出些“特殊之处”来,才不会被赶。
她深吸一口气后,下了决心。
将遮挡在胸前的玉臂垂下,媚眼如丝地昂起头颅朝人送去秋波。
食色性也,两之相较,男人自然会选穿的少,身段好的那个。
“就你了,过来陪我。”最后那个大人朝姜岁欢招手。
既是那位官爷亲自选人,那被姜岁欢抢活儿的侑姐只得转头恨恨睨她一眼,不情不愿地扭着水蛇腰出去了。
可姜岁欢还没开心多久,就因她刚刚招数遭到了男人的反噬。
“大人,不可!不可动手动脚的!”
“适才还勾着眼撩拨我,生怕进不到这屋里伺候,怎么这会儿装起贞洁烈妇来了。”那官爷还以为她在玩什么欲拒还迎的情趣,一双糙手愈发不老实起来。
姜岁欢只得抓住男人不老实的手掌,按在自己腿上,“官爷哪儿的话,奴家只陪酒,不陪别的。”
男人登时变了脸,“你瞧瞧,周围那些侑姐儿有哪个若你一般端着?”
姜岁欢大脑飞速运转,想了个能给自己开脱的好法子。
“官爷不知,奴家现在还是块素绢,官爷此刻便动手动脚,不合樊楼规矩。”
“官爷若是真喜欢奴家,十日后便是妈妈替奴家设的抛花宴,官爷届时再来捧场,岂不两全其美。”
这些文官之流向来自视甚高,姜岁欢认定了他们做不出那强人所难的事来。
果然,待姜岁欢说完,男人只皱了皱眉,道,“有意思,你这般绝色竟还是个雏儿,哈哈哈哈。你们妈妈还真是暴殄天物,不会当家。”
原本捻珠走盘那双手即刻便消停了。
整个人也是端坐了几许,装起了朗月清流。
见人终于敛躁,姜岁欢这才绽出个真心实意的笑,“为肆长者又怎会不懂经营之道?慢火炖肉香,急火煮糊汤嘛,官爷莫不是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二人聊得正火热呢。
席间却兀得传来“咣当——”一声。
姜岁欢忍不住侧目,发现生出异响的正是薛适那桌。
“啊,官爷勿怪,奴该死。”
侑姐儿抖着身子跪倒一旁。
立刻有人站起来替薛适教训道,“你怎么伺候人的?”
霎时间,整屋的人的视线都被吸到了那处。
而身处漩涡正中的男人正狭眼微阖,墨发松挽于玉簪之下,轻轻披散在颈后整。
胸前的衣襟被打湿一片。
姜岁欢再定眼一瞧,薛适整个人已漫散出一股腊月潭水般的寒冽之势,连带着跪在一旁的侑姐都开始打起了哆嗦。
仿若下一瞬,浑身霜寒之气就要化作冰凌,将触忤他的人腹穿百孔。
那伺候薛适的侑姐儿真觉得自己要被冤枉死了。
先前她明明好好端着酒樽,连薛适的半片衣袖都未碰到,哪知那位大人突然重捏她的手腕,硬生生将一满杯酒都倾倒在他衣襟之上。
这飞来横祸,教她如何自处!
偏她什么都不能辩,也不能说。
一旁的官员见势不对,怕薛适真会当面发难,坏了这场接风宴,连忙继续厉声叱责,“毛手毛脚的。你可知这位大人是谁?若是惹恼了薛大人,你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这话说的,便是将薛适架了起来,真要发火,也会顾及自己的地位身份不去和这些陪客计较了。
姜岁欢低嗤一声,只觉得这官员未免也太看不起薛适。
这位小薛大人的情绪管理向来一绝,就算真要报复也不会落在明面。
要么隐匿身份暗中报复,要么给自己个抬个正当由头,借由家国大义公开处刑。
才不会做出当面教训侑姐儿的掉价举动。
不知是不是屋内太过安静,衬得她刚刚那声低嗤太过明显。
姜岁欢有种奇异错觉,对面似是有双眼刃朝这处射来。
那眼刃狠戾地仿若错手将酒洒在薛适身上的不是那陪侍薛适的侑姐儿,而是她。
姜岁欢被盯得不敢抬头,但坐在她身旁的男人却似想到了平事的法子。
他伸手推了下少女的背脊,“你去,把她换过来。“
男人有他自己的盘算。
自己身边坐的虽是朵洛水娇花,可毕竟摸不得又碰不得,不如就借这契机将这两个侑姐儿一换,薛适那边能讨到点好处,自己这边也能玩的舒坦。
一举两得。
只是苦了姜岁欢无端去承接薛适的怒气。
姜岁欢本是不愿的,但转念一想,自己此番前来本就是为了找到机会给他报信,心里顿时又好受不少。
而她刚坐落的功夫,屁股都还没捂热,就又被身旁大人催促道:“没眼力见的,还不快替薛大人擦擦。”
姜岁欢扭头看了眼薛适被浇湿的前襟,又四下环顾了一圈,不见有什么能擦拭的工具,只得捻起自己身上那层轻薄到近乎透明的纱衣袖口,在男人领口处装模做样的来回擦弄。
这番带着脾气的来回蹭.磨,倒将男人胸前连衽蹭开一片,湿渍却一点都没洇掉。
也正是因着她这番未收力道的擦.弄,薛适一下被挑乱了呼吸,猩红着眼攥住了她的手,不让她再动。
姜岁欢动作微窒。
已经人事的她很快就明白男人约莫是起反应了……
耳廓跟着一红,姜岁欢在心底暗啐:薛适还真是个食色为灶的肤浅男人。
随便被不知底细的侑姐儿摸两下就这般急不可耐了。
她压下眼底嘲弄,佯装关切道,“大人可是吃醉了?饮酒伤身,还是少饮些为佳。”
薛适将她那只不安分的小手按下,低喘着气问道,“与人作陪,为何还要戴着面纱。”
姜岁欢没想到他会另择话题,一时间摸不清他的意思。
未免他伸手揭纱认出自己,连忙抬手将面纱死死按住。
动作之大,倒显得薛适这厢不怀好意,玉人风致全无了。
这般诙谐场面也是看的姜岁欢原本伺候的那位大人哈哈大笑,连忙出声圆场:“薛大人有所不知,这位娘子可是个雏儿,门槛紧的很。须待十天后的抛花宴上才能揭了面纱,供人采撷。”
姜岁欢:“……”
也是没想到自己随口胡诌的话竟被人记了这么久,又堂而皇之地拿出来调侃。
就在众人因这话捧腹攒眉的时候,薛适却将之听进去了。
男人唇角牵起一弯月弧,似雾非雾地朝她道:
“哦?原来你还是个雏儿。”
“可我瞧着却不像,更像是个丰熟可采的。”
姜岁欢:“?”
他这算是夸赞,还是羞辱?
男人极具压迫性地揽过她的腰肢,逼着她抬头对上自己的视线。
姜岁欢愕然,只觉对方那双黑眸里隐隐流出些涌动着的迷蒙水泽,像是已经醉大了。
薛适:“你这双眼,很像我从前认识的一个女子。”
姜岁欢:“……”
所以他这么亲近自己,是因为他把她当成了她自己的替身?
他总不可能还对自己念念不忘吧。
一想到前些时日二人剑拔弩张的冲突场景,姜岁欢霎那间冷了颜色。
虽心有抗拒,但仍继续逢场作戏地问,“那是她美,还是我美?”
见薛适不说话,姜岁欢故意扬起小脸,朝他颈间吹气。
几绺未梳紧的碎发因着她的动作散落,滑到男人颈窝,似在挠痒,“官爷,说话呀。我同那位娘子,谁更美些。”
姜岁欢就是故意的。
她依稀记得男人这处的感知尤为敏.感。
从前只要她一这般逗弄,男人便会立刻卸下自持,理智全无。
那劲道,似是恨不得将她揉进他身体里,再将之捣碎。
果然,男人捏着酒樽的手越握越紧,腕骨连带着指节都开始发颤。
喉结上下重重滚动两回后,薛适不知想到了什么,喉间溢出半声轻笑,避而改答:“她没有你乖,也没你听话。”
姜岁欢只觉薛适揽着自己的手越箍越紧,一时吃不住疼,轻嗔讨饶。
薛适这才卸了力道,若安抚般倾过身去,轻轻啄吻少女樱唇前覆的那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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