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阖上,满月的心倒是慢慢平静下来。
待整理好呼吸,她走入里间。
洞府之中别有洞天,与想象中的阴冷潮湿截然不同,穹顶高阔,其上镶嵌着许多发光的萤石,借以照明。
璇玉高居其上,姿态随意却自成威仪:“玄都观那小子走了吗?”
满月颔首,乖乖回答:“走了。”
璇玉嗯了一声,看着她,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你大概也从他口中得知真相了吧?你不怪我?”
相似的问题陆宴白也问过她,只不过他用的是“恨”字,她问的是“怪”。
她自然不恨她,但确实怪她。
明明不是她的错,大妖的做法,无异于将她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满月并不想在大妖面前搞阴奉阳违那一套,一来没必要,二来依照大妖的性格,她应当也不喜欢。
满月点点头,一脸坦诚地迎视着璇玉充满审慎的目光:“我确实不明白璇玉大人为何明知真相,却不愿替我澄清,让我平白担了脏名。”
一如满月所想,璇玉对她的有话直说很是满意,连带着她周身那股迫人的寒意都消散了许多:“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有意将这事按下。其中有些内情不便于你细说,不过你放心,等时机成熟,这件事自会水落石出,还你个清白。”
这话满月熟啊。
三危山上的大妖都是这么画大饼的。
另一层意思就是,这事暂无转圜的余地,叫她别再声张。
满月没有回答,璇玉却从她的表情中看出她所思所想,她哼了一声,不屑道:“我和你们三危山上那些妖不同,你不必用他们来揣度我。我答应的事自会办到,你且等着。”
满月其实挺想要相信的,毕竟大妖班主任的气质实在深入人心,她不是那种会轻易许诺的人,可另一方面,满月在这个世上遭到过的背刺实在太多,让她始终保留三分,无法轻易相信任何人。
她应了一声,大妖看她一眼,知道她未尽信,却也不再多言,只道:“这段时日你就搬来这里住,学堂也暂时不必去了,我会亲自教导你。”
满月一怔,僵在了原地。
……这,这就大可不必了吧。
大妖几不可察地弯了下嘴角,面上却还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你的基础太差,若继续这样,日后怎好……”
她后面的话刻意压低了声音,满月没能听清楚,也不敢追问。
“好了,蝶影会替你收拾住的地方,你还有什么事,问她就好。”
说罢大妖一抬手,旁边的烛台晃了晃,侯在外面的蝶影缓步入内,将满月带了下去。
蝶影作为璇玉最为信任的心腹,说话自来不避着她,她大致清楚前因后果,看到满月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也有点同情她,路上道:“你放心,璇玉大人说过的事一定会照办的,等一段时日,她手边的事了了,定能还你清白。”
满月想露出个笑容以示回应,却是怎么都笑不出来。
满月新的住处就在大妖的洞府旁,三两步路就走到了,这里远离学堂饭堂一类的地方,另辟出的一方小天地。
满月有点怀疑大妖应该知道了陆宴白来房舍找过她的事,这么做也是变相阻止了类似的事情再发生,毕竟她住的地方离大妖的洞府一线之隔,就算是陆宴白,进来也是有些难度的。
……这种早恋被班主任抓包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满月就此在这里住了下来,这里与世隔绝,每日所见不过是大妖近身边的两三人,对外界发生的事全然不知道,她闲得无聊,只有练习心诀功法这一件事聊以打发时间。大妖忙得很,且行迹成谜,往往两三天都不在洞府,但她确实说到做到,但凡她在,都风雨无阻地来对她进行教导。
大妖不是个好性子的老师,相比于赤松先生那样耐心周到的无微不至,她的教法粗暴简单得多,满月叫苦不迭,堪比魔鬼训练营,但与此同时成效也快,很快满月就发现自己对那些妖诀得心应手。
期间满月还收到了阮阮和香香托蝶影带给她的一封信与一包好吃的甜点。从信里满月才得知外面都传她被大妖关了禁闭,狐大见自己使诈的事情没有败露,也出来顺水推舟暗指满月暗算了她。不同于事发当日的不知所措,跟着大妖修习妖诀的这段时间,让她心性也愈发沉稳,并不再将这些事太往心里去。其实大妖并没有不准她去外面,是满月自己不想,觉得没意思。
满月回了信,将自己的情况大致告诉了她们,免得她们担心,同时分了一半蝶影带给她的吃食,随信附上。
一晃到了年关。
妖不过节,但每年除夕,对万妖街的管制会松一些,许多平日得不到许可证的人都能趁机进来游玩参观,对于斋阁的妖来说,工作量翻番,一方面要避免有除妖师浑水摸鱼,一方面得确保普通百姓不会受到伤害,徒增是非。
这下不只是大妖不见人影,连蝶影都忙得脚不沾地,只剩下满月一个人清闲到无所事事。眼见其他人都如此忙碌,她逐渐感到不好意思,主动提出想帮忙。
蝶影分身乏术,害怕满月一个人待着会孤单,便同意了她的请求,安排她与香香阮阮她们一起负责万妖街的秩序。
原来人手实在不够用,连斋阁的小妖都出来帮忙了。
斗法台的事情已过去有一段时日,满月从大妖的洞府出来,还是惹来不少各怀心思的瞩目,好在有蝶影在,即便对她感到不满,小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香香与阮阮两个却是高兴,拉着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她们驻守的地方刚好在歌坊附近,是万妖街最大的销金窟,来往的客人络绎不绝。万妖街收留妖族并不设有标准,只要没有身负命案皆可,有勤勤恳恳一心修炼的妖,自然也有好逸恶劳贪图享乐的妖。与斋阁的氛围截然不同,歌坊要松散得多,也是万妖街中对人族最为友好的地方。
与她们同守一处的原本有另外三个小妖,不知何故,等到了地方才发现换了人,好巧不巧,就是狐族三姐妹。
狐大满月两个当事人还好,狐大毕竟心虚,并不想多留,但狐小妹和香香却是战意炽热,一见面就因着各种事吵吵吵,差点动手打起来,最后只得划分了一条界限,各管一边互不干涉才作罢。
入夜,是歌坊最热闹的时候。
歌坊内外架着灯,灯火煌煌,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伶妖有男有女,皆是貌美,走过时香风阵阵。
香香去后面解手,回来后满脸通红,满月见她这模样很是奇怪:“你怎么了?”
“哼哼,没,没什么。”香香有些魂不守舍,“你们,你们现在千万别往后面去。哼哼。”
歌坊主要以歌舞为营生,旁的虽明令禁止,但只要不是被迫,生性多情的伶妖想做点什么拦也拦不住。
满月大致猜到香香看到了什么,摇摇头,没再追问。
“不过外面发生了那么多事,今年来的人怎么还是这么多。”阮阮道。
“什么事?”满月这段时间都在大妖的洞府,并不清楚外面流传的各种风言风语。
“就是城里城外发生了好几起死气案,哼哼。”香香代为解答,“听说死了好些人,幸好我们有璇玉大人,那种东西进不来,哼哼。”
大妖璇玉一向对各种歪门邪道深恶痛绝,尤其是死气,是她最不能容忍的东西,即便死气对妖的伤害要远小于人,她也不允许万妖街的妖借死气修炼。
阮阮没有讲话。
门前设有台子,以极为稀有的暖玉铺就,四周垂落着流光溢彩的鲛绡,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舞姬上台翩然起舞,水袖翻飞间,妖力凝成的光点如流萤环绕,引得台下喝彩声不绝于耳。
满月初时还看得兴致勃勃,但不知是第几支舞过后,她逐渐感到疲乏,正微微走神,不远处人群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与惊呼,迅速吸引了不少围观者。
满月她们忙过去查看情况。
人群围拢的中心,一个明显醉醺醺的黑衣男子,正粗暴地抓着一个身形纤细的小伶妖手腕,口中喷着酒气,污言秽语辱骂着什么。
妖族天性自由烂漫,不似人族那般拘泥于繁文缛节,行事多凭本心喜好,爱憎分明。虽热情开放却并非放浪形骸,对于不喜之人,拒绝得也干脆利落。
显然这个喝醉的黑衣人就是遭到拒绝的其中之一。
满月注意到喝醉的那人玄色衣袍上绣着特殊的云雷暗纹,和那日在客栈金吾德他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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