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是最容易犯困睡着的，虽然灯很亮，但胜在凉快，还有翻书哗哗声的白噪音，再加之有数学题的催眠作用。于是第三节晚自习过了一半，撑不住的乔书様对眼前的试卷“举白旗”投降，趴了下来。她带着困意在心里对自己说，就睡十五分钟。
见乔书様趴下，一旁的陈煜北没说话，他只是笑了笑，用余光看了一眼她课桌上那道没写完的导数题。她第一问算得是正确的，第二问有思路，但是卡住了。陈煜北看回自己的试卷，默默地在自己那张试卷的相同题号位置划了一个圈。
这节晚自习很快就结束了。下课铃响的时候，乔书様倒是动了一下，但她只是将原本盖在身上的校服往头上扯了扯，继续做梦。
一旁的陈煜北瞧了她一眼，随后对转过头来准备问乔书様回不回家的表妹陈希做了个“嘘”的手势。
陈希猛点头，她戳了戳一旁的凌望。凌望回头，陈希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让他不要出声。凌望乖乖地做了个“唇部拉链”的动作。
“你们先回去吧，我今天和她一起走，送她回家。”陈煜北轻声道。
陈希看了一眼好姐妹，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表哥，她没多说什么，只是回了一句“好”，就扯着凌望跑了。
教室外，凌望不明所以，“陈希，我们今天走这么快干什么？”
陈希：“……”
她推了推凌望，“跟我走就是的啦！”
凌望“哦”了一声，夜色中，他的脸泛上了一阵绯红。
*
教室里，很快就只剩下了睡着的乔书様和还在草稿纸上工工整整列式子的陈煜北。其实现在离下课铃响起还没有五分钟，放学的事情，大家伙最积极了。
终于在最后一行式子的后面点上了一个点，陈煜北长舒一口气。他拿着笔伸了个懒腰，看向乔书様。
刚刚在写式子，没注意到乔书様动了一下，翻了个身。此刻，她的脸是对着他的。
该怎么叫她起床呢？这倒是让陈煜北犯了难。
只见他学着她的动作，也趴了下来。
这一下，就好像回到了中午的午休时刻。他会闭着眼睛，但努力让自己的大脑清醒，不睡着，然后在十分钟之后轻轻起来，假装喝水，再转到和原先不一样的方位趴下。而后他会假装不经意地看她一眼，再安心睡下。
晚上十点半左右是要断电的，这是陈煜北前两日留在教室里学习的时候摸出来的时间。如果再不叫乔书様起床的话，他俩一会估计得要举着手机手电筒摸黑走了。
他笑了一下，起身，先去把空调关上。
走回来的时候，他停在了她的面前，轻轻地敲了敲乔书様桌面，“乔、书、様。起床了。”
“哦。”乔书様闷着说了一声。她是醒了，就在陈煜北起身去关空调的时候。
等等！
自己身上的这件衣服是哪来的？！
乔书様猛地起身。惊起的太过突然，力度有点大，校服在一瞬间里落到了椅子的后面，她差点就抓住它了。
她看见陈煜北从她的课桌前走开，绕到了她椅子的后面。乔书様回头，只见他轻轻拿起了那件掉落在地上的白色校服外套。
没料到拖了的地还没干，这会子，校服上已经沾上了一点灰色的水渍，在白色的面料上尤为明显。
“这衣服……”乔书様有点尴尬，她好像猜到这件衣服是哪来的了。她不小心看见衣服的尺码是“190cm”，很明显，答案只有一个。
“晚自习看你睡着了，怕你冷，我又没找到你有外套，就把我的盖在你身上了。”陈煜北说，“新的，没穿过。”
乔书様心想，难怪刚才闻到了一股很好闻的洗衣液的味道——也是他身上的味道。
“对不起啊，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乔书様伸手向他的校服，“我带回去帮你洗一下吧，洗干净了就还给你。”
陈煜北站在原地，没动。他一伸手，将衣服落在了乔书様的正捧着的双手上，“行。”
正说着，眼前忽然一片漆黑。陈煜北已经习惯了执礼附中每天十点半左右突如其来的断电，他泰然自若地举起了手机的手电筒。
与此同时，乔书様也按下了闪光灯。
两束光在教室里倏然亮起，两人的影子在墙上微微动着，很近，又差点交汇。
“我们该走了。”乔书様收好了试卷，拎着陈煜北的校服外套说。
陈煜北“嗯”了一声。他在暗光中伸手，准确无误地找到了乔书様书包的肩带。没等乔书様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他就已经把她的书包给勾走背在自己的肩膀上了。
“喂！”乔书様用气声说，“你在干什么？”
陈煜北说：“你腿还没好，不能受力，这段时间，我来帮你背书包，帮你好的快一点。”
乔书様心想，这是什么歪理，她说：“不用，我自己背。”
“你好的快一点，我就能少帮你背几天，你要是心疼我的话，可以从这个角度出发去考虑。”
乔书様：“……”这家伙怎么总是自成一套逻辑？
“我没心疼你。”乔书様最后缓缓吐出了这么几个字。
陈煜北将手里的手机举高了一些，“哦。”
“快走吧！”乔书様催促着陈煜北赶紧离开，她想，再晚一点走，等他的眼睛适应了此时的黑暗环境，说不定就能透过闪光灯光线，看见她此刻微热的脸了呢。
或许是因为周边的环境太安静了，走在楼梯间里的时候，两人一句话都没说。
出校门口之后，走在她前面的陈煜北忽然停住了脚步。
还好自己刹车及时，差点就撞上他的后背！
哦，他肩上背了两个书包，还好还好，就算撞上了，也不会发生肢体接触。
陈煜北转身，正好撞上乔书様的双眼，“你在这等我一会，我马上就回来，很快，别走！”
他说完转身就走了。
乔书様不明所以，但还是朝他的背影喊了句：“你要不要把书包给我。”
只见男生背着她在路灯下挥了挥手，说：“不用。”
乔书様站在路灯下，不知道现在要做些什么。她索性拿出了手机，戴上了一只蓝牙耳机。孙燕姿什么时候能来开演唱会啊，乔书様听着那首《当冬夜渐暖》心想，只要孙燕姿来，她砸锅卖铁省吃俭用都要买到一张内场票！
陈煜北干什么去了？数了整整五十二秒之后，乔书様不禁提问。她抬头，往向他刚刚离开给她留下背影的地方。
那一刻，她看见他出现在了那盏路灯下，骑着一辆电瓶车。
风将他的校服短袖吹起，扰乱了此刻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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