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教室书声琅琅，窗外枝叶扶疏，夫子打开书箱，开始点名。
单禾悠又托着脑袋，用仅剩的理智对抗熬了一夜的疲惫。
恩竹让她慢慢摘果子，但她把这话当耳边风了，她也就读书能入迷，这一次也是又找到了一个人生爱好。
摘果子。
昨天晚上，她吃完饭就骑着青珠剑去峡谷里找恩竹学剑了，练完剑，她违背师命，钻进繁茂的另一座山头一去不复返。
又是一天熹微晨光，她趁着迟到的最后一刻，抵达学堂。
“第一个，单禾悠。”
单禾悠以为夫子叫她名字，倏然站起，猛地睁开睡眼和夫子对视。
“我是点名罢了，不用站。”
单禾悠眨眨眼，完全不明所以，夫子把手里这张纸摊开，“你的报名信。”
“我没...”随即顿住，心想不会是张醉岁给我报的名吧。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单禾悠只得闷头安慰自己，她一个大夜也要掰成两瓣用了，一个用来摘果子，另一个用来整理图书。
一旁，柳霜偷偷给她传声过来，“单禾悠，下午比赛，记得准时抵达。”
单禾悠虽然很不情愿，但避免受到良心谴责，她郑重点头。
*
清冷的夜，凉爽的风。
单禾悠摘完果子，就骑着青珠剑穿过丛林，朝着苦海阁的方向飞去。
身上那半枚黑镜闪出一道亮光。
另外半枚她掰开给了王奶奶和婶儿，方便她们联系她。
有时候，她会觉得两个奶奶才是小孩，总是两双莹莹泪眼，不舍她离去，这几天她在家的日子少了，她们尤其伤春悲秋，郁郁寡欢。
她都想好了报喜的话，“奶奶，我没事，好得很，现在在去学堂的路上呢。”
对面安静了一阵，云淡风轻的声音才传来，还含着藏不住的笑意，“我不是你奶奶。”
单禾悠又惊又喜，“江扼？你怎么了？大半夜骚扰我？”
江扼前天就留了句‘好好照顾她’就没了人影，他前天回海里没给她个准信，昨天一整天也没有，今天大半夜才有，肯定没有好事。
江扼收敛笑声，“那我不骚扰你，你忙。”
“嗯，我很忙。”单禾悠刚要一把蒙住黑镜，对面就咧着嘴来了句，“你敢。”
鱼儿上钩，单禾悠收回手，“行吧，我大人有大量让让你，你说，这个时候为什么打扰我？”
江扼脸没露，话却替他露面，“我不说。”
他说话又夹带轻微的笑意。
单禾悠怒目瞪他，对面能看见她气炸的样子，但她又看不见他，他紧紧藏着不出来。
白镜和黑镜投影而来的幻影，单禾悠是紧蹙眉头，他那天是一望无际的天空，黯淡而空旷。
不过她知道对面肯定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把我惹毛了，你就开心了吧，江扼。我和你说我这几天真的很忙，你不要惹我生气了，虽然我本来就很好惹，没什么脾气，但你不能欺负我，看我笑话知道吗？”
江扼知道，这个人真的生气了。
他严肃地出声，“你有什么笑话可以看？”
风很大，单禾悠拿不住黑镜，靠在腰上借力，她低头俯视镜子，质问，“没有吗？”
江扼根本不和她来这套，“我不打扰你，你把镜子放腰边，我听你说话。”
单禾悠陷入犹豫。
她明明前脚在生他的气，手里就紧紧握着镜子可以投影过来，结果一连两天杳无音信，还好她这几天忙，暂时可以把这个人抛在脑后。
但现在他语气里那点笑意消散，她嗅到了一丝悲凉苍茫的气息。
其实她和江扼的关系到不了这个地步。
可镜子里是一望无际的天，那他应该暂时离开了深海。
此刻，他可能坐在海边仰望星空，听着婉转幽静的海浪声。
出于迷乱，他不知道可以找谁说话，于是找到了她。
可能江扼也意识到他的行为不同以往，甚至有着越界的嫌疑，于是，他抛出了一个诱惑，“我知道一个秘密，等我想好了就告诉你。”
情愫的翻涌，被他转变为了利益的诱惑。
单禾悠将镜子别在腰间，“我不需要你的秘密，你自己收好吧。”
但她没用灵力封存了黑镜，黑镜仍和远方的白镜关联，传来呼呼的冷风声，还有凌凌的剑声。
*
苦海阁下，灵气充沛，长着一颗灵气澎湃的巨树，枝干遒劲有力，根根粗壮触手般指向空中。
树叶婆裟摇曳，投掷下团团密影。
树下站了一个清瘦的身影，黑色劲装，裤脚绣着两道金丝纹边，一条盘旋娇纵的长龙，另一只八面威风的麒麟。
“柳霜？”单禾悠到达苦海阁前，收起青珠剑，“你和我一组？”
一道刺耳的声音插入，“还有我。”
张醉岁冒冒失失，一下凑上来，和两个女生的距离拉得很近。
柳霜向后退去，低下了头说，“先走一步。”
张醉岁连忙道歉，“冒犯了。”
单禾悠勾了勾嘴角，“你也就这个时候礼貌。”
柳霜的背影越来越小，单禾悠嘱咐他，“柳霜她不好意思，又不善与人交际，你礼貌得体一点。”
单禾悠跟着柳霜进去，张醉岁跟在她身后，“那她要改改，总要学会和人打交道。”
单禾悠扭头瞪他，“为什么？每个人都有和这个世界的相处方式，她有她的方式。”
苦海阁抬头看不到顶，只有密密麻麻的黑。
夫子给几个学生都安排了值班，在不同的时间进来整理，一到五层昨天已经有一波学生进来整理好了，单禾悠今天这一组是五到十层。
走到门口，张醉岁停住脚步，“我去查查今天还有谁和我们一起值班，一共五个人，还少了两个。”
“对了，张醉岁，你为什么报名？”单禾悠并不知道分组情况，她也不太关心，但昨天明明说好不来，他又食言了。
张醉岁眼神闪躲，忙加快步子，“我想来...这是个机会，昨天晚上我没忍住还是报了名，我觉得我要抓住每一个机会。”
等和单禾悠距离拉远，他又一个人靠在苦海阁大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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