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的藻井在烛光里投下巨大的蛛网,每根蛛丝都沾着细小的灰尘,在气流中轻轻晃动,像无数条悬着的细线。江烁的右腹还在隐隐作痛,那里的旧疤像条醒着的蛇,鳞片般的缝合线痕迹下,每寸皮肉都在叫嚣着撕裂的疼痛。周百川的青瓷鱼纹刀抵在他的伤口上,刀身的寒气透过衬衫渗进来,冻得他骨髓发麻,仿佛有冰块在血管里缓慢流动。刀上的红宝石鱼眼正对着他的瞳孔,里面映出自己惨白的脸,像张被水泡过的纸,五官都模糊成一团。
“陈露的肾养了你九年,该还了!” 周百川的指甲深深掐进江烁的肩窝,那里的旧伤是七年前在蚕厂蒸汽管道蹭的,此刻被重新撕开,血珠争先恐后地从皮肉里钻出来,滴在祠堂的青砖上,晕开的形状像朵残缺的桃花,花瓣边缘还在微微颤动。他的青布长衫下摆沾着赎罪窑的窑灰,黑灰色的粉末簌簌往下掉,衣角的蓝绿色漆末蹭在江烁的警服上,留下淡淡的痕,像块洗不掉的污渍,顽固地附着在布料纤维里。
江烁的目光越过周百川的肩膀,落在藻井的血蚕图上。那幅百年前的壁画在烛光里泛着诡异的红,蚕虫的身体盘绕成复杂的图案,眼睛处用朱砂点染,此刻正对着他的右腹,像无数只窥视的眼睛,瞳孔里闪烁着贪婪的光。九年前换肾手术的记忆碎片突然涌来:麻醉前看到的手术灯,光圈大得像只巨大的蝉,翅膀的阴影在天花板上投下晃动的光斑;沈父戴的口罩,白色的布料上沾着点蓝绿色的漆末,呼气阀随着呼吸轻轻起伏;还有术后醒来时,闻到的那股淡淡的栀子花香 —— 和沈父后花园的味道一模一样,甜腻中带着一丝腐朽的气息。
林晚的手在背后摸索着,指尖触到块松动的青砖,边缘的磨损处留着淡淡的指痕,那是外公日记里记着的机关。她的助听器还在播放着断断续续的录音,电流声像无数只小虫在耳边爬,里面周百川的笑声像生锈的锯子在切割木头,刺耳又黏腻:“沈老头以为藏起周萤就能赎罪?不知道那丫头的肾早就和江烁配型成功了?报告单就在祠堂的供桌抽屉里,编号 734,适配度 99.8%!” 她猛地将助听器摔向祠堂的供桌,陶瓷外壳碎裂的声响震得烛光剧烈摇晃,火焰在空气中划出扭曲的轨迹,一段清晰的录音突然炸响,在空旷的祠堂里回荡:“沈默换肾后才发现是陈露的!他在蚕厂蒸池的排水口藏了录音笔,自杀前录了你的罪证!那里面有你承认杀了周妻的全部过程……”
录音里突然窜出一阵婴儿的啼哭,尖利得像玻璃刮过铁皮,每个音节都带着撕裂般的痛苦,混着一首诡异的童谣:“蝉蜕壳,换新袄,河神娶亲不用找……” 江烁的瞳孔骤然收缩 —— 那是《河神祭》的完整版,最后一句被周百川掐掉的歌词此刻清晰可辨:“七具童骨铺河道,第八个是女娃,红肚兜上绣银鱼……” 他突然明白铁架上的 “正” 字为什么只写了三笔,周萤就是第八个祭品,从出生起就被标上了序号,等着在他死后,成为新的 “肾源”,延续这场血腥的循环。
周百川的脸瞬间扭曲,像被扔进热水的蜡像,五官都融化成一团。他的刀猛地往前送了半寸,江烁的右腹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血珠顺着刀身往下淌,在青砖上汇成细小的溪流,顺着砖缝的纹路蜿蜒前行,像一条微型的河。“找死!” 他抬脚将林晚踹倒在地,她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脑勺重重磕在供桌的棱角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血顺着桌腿往下流,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映出藻井血蚕图的倒影,像一幅血色的地图,标注着所有罪恶的位置。
“1997 年,周妻根本不是意外!” 林晚的声音带着血沫,却异常清晰,每个字都像淬了火的钉子,狠狠扎进祠堂的空气里。她的手指指向供桌下的暗格,那里的木纹与其他地方不同,明显被频繁撬动过:“她发现孤儿院的孩子被当成活体器官库,每个孩子的病历本上都标着‘蝉蜕 - 候选’,想报官,被你亲手掐死在赎罪窑!死前还生下了一对双胞胎,沈默和赵建军,你把他们分开抚养,就是为了有天能互相换肾,毕竟同卵双胎的适配度是最高的!”
江烁的右腹突然剧烈排斥,陈露的肾像一颗滚烫的烙铁,在他体内翻江倒海,仿佛要冲破皮肤的束缚。他想起地窖里那些玻璃罐,最旧的那只底部刻着的 “赎罪窑” 三字,笔画的凹槽里嵌着的婴儿指骨,骨龄刚好是十八岁 —— 沈默的年龄,骨头上还留着细微的手术痕迹。而赵建军的玻璃罐里,透析单的付款人签名处,“周百川” 三个字的笔画里,藏着一个极小的 “沈” 字,是沈父偷偷用针尖刻的,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周百川的刀又往前送了一寸,刀尖已经刺破腹膜,冰凉的金属触感清晰地传来。江烁能感觉到陈露的肾在体内疯狂跳动,像在发出最后的警告,每一次收缩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他的左手突然抓住周百川的手腕,那里的红绳金铃随着挣扎轻轻晃动,铃声里裹着陈露最后的喘息,气若游丝:“告诉江烁,周萤在…… 在赎罪窑第三层,砖缝里有……” 录音到这里突然被一阵巨大的爆炸声截断,那是 2007 年蚕厂的瓦斯爆炸,沈父为了销毁证据,亲手点燃了整个蒸池,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她在赎罪窑!” 江烁的吼声撞在祠堂的梁柱上,回音震得藻井落下些灰尘,在烛光里划出无数条金色的线。“周妻的左胎根本没送赵家村,是你调了包,把沈父捐精生下的孩子送了过去,所以赵建军的肾才能适配周百川 —— 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他的右腹突然涌出一股暖流,陈露的肾在体内传来一阵奇异的悸动,像在回应他的话,疼痛竟然减轻了些许。
周百川的刀突然脱手,“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在青砖上弹了几下,滚到供桌底下。他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藻井的血蚕图上,壁画上的红漆被蹭掉一块,露出下面的蓝绿色底漆 —— 与铜蝉的漆点同色,在烛光里闪着幽光。“你怎么知道……”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像被踩住尾巴的猫,瞳孔里布满血丝,死死盯着江烁从怀里掏出那枚拼合的铜蝉,蝉腹的密道图在烛光里泛着光,赎罪窑的位置被红漆圈起,旁边写着一个极小的 “萤” 字,笔画的末端还带着一滴凝固的血迹。
林晚爬过去捡起地上的青瓷刀,掌心被刀刃的寒气冻得发麻。刀身的鱼纹在烛光里闪着冷光,每片鱼鳞的刻痕里都藏着细小的污垢,那是岁月积累的痕迹。她的指尖划过刀背的刻痕,那里的字迹在血珠的浸润下渐渐清晰:“民国二十三年,赎罪窑制”—— 这把刀就是当年周妻遇害时用的凶器,刀柄的缝隙里还沾着她的 DNA,是沈父偷偷用棉签收集的,保存了十九年。
录音里的婴儿啼哭越来越近,像就在祠堂门外,带着一种诡异的穿透力。江烁的目光落在藻井的血蚕图上,那里的心脏位置突然渗出蓝绿色的漆液,像眼泪一样顺着壁画的纹路往下淌,在青砖地上汇成一条微型的运河,托着碎助听器的塑料片流向祠堂的门槛,像一艘艘载着秘密的小船,要驶向外面的世界。周百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发出一阵绝望的狂笑,笑声里带着哭腔:“她来了!周萤来了!你的肾,她的命,都是周家的!从 1997 年开始就注定了!”
江烁猛地扑过去夺刀,右腹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陈露的幻影在烛光里越来越清晰,她穿着染血的校服,怀里抱着一个襁褓,脐带在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她怀里的婴儿突然伸出小手,指向藻井的血蚕图心脏位置。那里的漆液越渗越多,露出下面的一个小孔,里面藏着一把极小的铜钥匙 —— 是赎罪窑的钥匙,形状像一只展翅的蝉,翅膀的纹路里还能看到细微的磨损,与周萤银鱼徽章里的那把完全相同。
“沈默的录音就在里面。” 林晚的指尖触到那把钥匙,铜制的表面还带着体温,应该是刚被人放进去不久。“他在自杀前把证据藏在了赎罪窑的窑砖里,用蓝绿色的漆做了标记,和祠堂的漆一模一样。” 她的指甲在钥匙上轻轻刮过,那里的刻痕在烛光下泛着光,是沈默的笔迹:“爸,对不起,我不能再帮你了,周萤是无辜的。”
周百川突然抓起供桌上的香炉砸向江烁,铜炉擦着他的耳边飞过,带着呼啸的风声,撞在血蚕图上,“哐当” 一声巨响,震得更多的漆液涌出来,像决堤的洪水。他的手在供桌下摸索着,掏出一个火折子,粗糙的纸面上还留着他的指印,火苗在蓝绿色的漆液上舔舐,瞬间燃起一道绿色的火焰,像一条活过来的蛇,吐着分叉的信子,顺着微型运河往门槛蔓延。“谁也别想活!” 他的笑声在火光里扭曲,像被揉皱的纸,“赎罪窑的瓦斯早就打开了,浓度足够把这里炸成平地,你们去陪周妻和陈露吧!”
婴儿的啼哭声突然变成一阵清晰的童音,从祠堂门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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