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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沈默的蝉

小说:

雨镇骸语

作者:

我村

分类:

现代言情

江烁的指尖触到铁盒搭扣的瞬间,右腰的蝉形印记突然发烫。这只掉漆的铁皮盒子是他十岁生日时陈露送的,盒盖印着褪色的蚕宝宝图案,边缘被岁月啃出细密的齿痕,像极了殉葬窑里那些被漆虫蛀过的骨头。

“里面只有些旧弹珠。” 江烁的声音有些干涩,他记得最后一次打开铁盒,是三年前陈露葬礼后的第七天。那时盒底垫着的蓝格子手帕还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如今却只剩下呛人的铁锈味。

林晚坐在他对面的青石板上,新换的耳蜗处理器闪着银灰色的光。自从在地宫将沈默的电路板植入耳蜗后,她总能在寂静时听见细微的电流声,像春蚕啃食桑叶的沙沙声,顺着听觉神经钻进脑海深处。

铁盒打开的刹那,两缕干枯的栀子花瓣从缝隙飘落。江烁的目光首先落在那叠泛黄的信纸的上,最上面的信封写着 “江烁亲启”,是陈露的笔迹,邮戳日期正是她出事的前一天。信封里夹着一张边角磨损的照片,黑白影像里的年轻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左胸别着一枚铜蝉胸针,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是沈默。” 林晚的指尖突然颤抖,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三个字:“护好阿晚”。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父亲的样子 —— 母亲临终前只来得及告诉她,父亲是蚕母的叛徒,死在二十年前那场福利院大火里。

照片右下角粘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电路板残片,淡绿色的基板上还能看到几根断裂的铜丝,纹路与陆文茵骸骨上的铜蝉钥匙齿痕完美吻合。江烁想起地宫培养舱里那些炸裂的芯片,突然意识到这块残片可能是某个完整芯片的一部分。

“陈露为什么要藏这个?” 江烁翻到信纸的最后一页,发现背面用隐形墨水画着简易的电路图,标注着 “助听器接口”。他猛地抬头看向林晚的耳蜗,那个新换的处理器侧面,确实有一个与残片匹配的微型接口。

林晚的呼吸骤然急促,她摘下耳蜗处理器,小心翼翼地将电路板残片对准接口。金属接触的瞬间,处理器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吓得河埠头的水鸟扑棱棱飞起,翅膀掠过水面时,惊起无数只透明的幼虫,在阳光下划出蓝绿色的弧线。

“滋滋 ——” 电流声中夹杂着模糊的人声,像是隔着厚厚的玻璃在说话。江烁调整着铁盒里的旧电池,当正负极准确对接的刹那,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突然从处理器里传出,带着濒死的喘息:

“我自愿换肾…… 赎父亲的罪……”

林晚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声音与她在地宫听到的沈默心跳声,有着相同的频率。她猛地按住耳蜗,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父亲……”

“但肾来自陈露……” 录音里的沈默突然剧烈咳嗽,背景中隐约传来 “沙沙” 的声响,像是有无数蚕虫在啃食桑叶,“我该烂在地狱……”

录音戛然而止,只剩下持续的电流声。江烁注意到林晚的耳蜗处理器正在发烫,残片与接口接触的地方渗出细小的火花,在阳光下凝成淡蓝色的丝线,像极了蚕吐出的第一缕丝。

“陈露的肾……” 江烁喃喃自语,他突然想起陈露遗书里的一句话:“有些债,要用命来还。” 当时他以为是指车祸的赔偿,此刻才惊觉另有深意。

林晚突然站起身,她的耳蜗里还残留着沈默的声音,那些电流像是变成了有形的丝线,顺着听觉神经缠绕住心脏。她冲向河埠头的石阶,将耳朵贴近水面 —— 沈默录音背景里的桑叶声,竟与河底传来的细微震动完美重合。

“是活埋点的方向。” 林晚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她指着河对岸那片茂密的桑田,“父亲的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他被埋在……”

她的话被江烁的惊呼打断。江烁在铁盒的夹层里发现了另一张照片,是陈露和沈默的合影,两人站在扶贫院的门口,身后的门牌上 “307” 的数字清晰可见。照片边缘有被水浸泡过的痕迹,在沈默的衬衫口袋位置,隐约能看到半截铜蝉钥匙的轮廓。

“他们认识。” 江烁将照片递给林晚,“陈露知道肾源的真相,她把这些藏在铁盒里,就是要等我们发现。”

林晚突然想起自己的旧助听器,那是沈默留给她的唯一遗物,里面的电池早就耗尽,却一直被她珍藏在首饰盒里。她飞奔回住处,当旧助听器的线路与电路板残片连接的瞬间,一段更清晰的录音流淌出来:

“阿晚,原谅爸爸不能陪你长大……” 沈默的声音带着哽咽,背景里除了桑叶声,还多了一种规律的 “咚咚” 声,像是有人在用锤子敲打什么,“河底的地基…… 扶贫院的孩子……”

“是打夯声!” 江烁突然喊道,他小时候在河边见过工人加固堤坝,就是这样的声音,“沈默被埋在河底打夯的位置!”

林晚的新耳蜗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电路板残片完全融入处理器。她第一次清晰地听到了沈默的心跳声,那声音沉稳而有力,背景里的打夯声随着心跳起伏,形成一种诡异的韵律 —— 就像溺毙者在河底敲打船底,绝望而执着。

“我能定位这个声音。” 林晚的眼中闪烁着泪光,她掏出手机下载声呐定位软件,将耳蜗处理器的信号接入程序,“父亲的心跳声就是最好的坐标。”

声呐图像在屏幕上逐渐成形,河底三十米深处,有七个明显的夯点组成北斗七星的图案,与七环殉葬窑的布局如出一辙。最亮的那个光点位于天枢星的位置,正是沈默心跳声传来的方向。

“是扶贫院的地基。” 周启山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他手里拿着一份泛黄的工程图纸,“当年建造扶贫院时,确实在河底打了地基,说是为了防止汛期被淹。但镇长突然叫停了项目,改成了现在的桑田。”

图纸上的地基结构图旁,有一行用红笔标注的小字:“蚕母祭坛,七点锁魂”。江烁认出这是镇长的笔迹,与他在蚕庙壁画上看到的签名完全相同。

“他们把扶贫院的孩子……” 年轻记者的声音带着颤抖,他的相机镜头对准声呐图像,“埋在地基里,作为祭祀的祭品。”

三天后的清晨,打捞队的吊车准时出现在河埠头。江烁站在船头,手里紧握着那半片蚕茧壳,壳上的血字在晨光中泛出红光,与河底的夯点产生共鸣。林晚戴着植入电路板的新耳蜗,沈默的心跳声通过处理器放大,在甲板上回荡,像是来自地狱的召唤。

“就在这里。” 当声呐显示到达天枢星夯点时,林晚突然喊道,她的耳蜗里传来剧烈的震动,那些电流丝线仿佛要冲破耳膜,“父亲的心跳…… 停了。”

钢索缓缓沉入河底,两个小时后,吊钩传来沉重的拉力。当那个锈蚀的铁箱露出水面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铁箱的表面布满了蚕形的凹痕,像是被无数只蚕虫啃噬过,箱盖的锁孔赫然是铜蝉的形状,与陆文茵的钥匙完美匹配。

“是扶贫院的名册!” 周启山抚摸着铁箱上的字迹,那些模糊的刻痕正是 “江南省扶贫院孤儿名册” 的字样,“文茵当年拼死也要保护的东西。”

铁箱出水时,滴落的淤泥在青石板上蠕动,形成细密的锯齿状纹路,与蚕食桑叶的痕迹一模一样。江烁注意到淤泥里夹杂着细小的骨头渣,在阳光下泛着白森森的光,像是婴儿的指骨。

林晚的耳蜗突然发出刺耳的鸣响,沈默的心跳声中混入了新的声音 —— 是无数孩子的哭声,这些哭声与她在地宫听到的意识体声音完全相同。她捂住耳朵蹲下身,那些声音像是变成了有形的针,扎进她的大脑。

“打开它。” 江烁将铜蝉钥匙对准锁孔,钥匙插入的瞬间,铁箱突然剧烈震动,箱盖缝隙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在空中凝成一个巨大的蚕茧形状,将整个河埠头笼罩其中。

“是金蝉蛊的力量。” 林晚抬起头,她的耳蜗处理器上,电路板残片正在发光,“父亲和孩子们的意识,一直在等这一天。”

铜锁弹开的刹那,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檀香扑面而来。铁箱里整齐地码放着数十本泛黄的名册,每一页都记录着扶贫院孩子的姓名、出生日期和特征。最上面的名册里夹着一张照片,是七个孩子的合影,他们的左胸都别着微型的铜蝉胸针,笑得天真烂漫。

“是 307 房的孩子。” 林晚的指尖抚过照片上那个扎羊角辫的女孩,她的左眼角有一颗泪痣,与自己一模一样,“我也在这里……”

江烁突然注意到名册的最后一页,用朱砂画着一个巨大的 “茧” 字,字的中心贴着一张陈露的照片,照片上的她正对着镜头微笑,左腰处有一个淡粉色的月牙形胎记,与周萤的胎记完全相同。

“陈露也是扶贫院的孩子。” 江烁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陈露的肾会出现在沈默身上,“她和周萤一样,都是陆文茵保护的对象。”

铁箱的底层铺着一层厚厚的桑叶,桑叶下面藏着一个微型录音笔。江烁按下播放键,陈露的声音带着决绝的平静:

“沈默不知道,他换的不仅是肾,还有我的记忆。那些孩子的下落,都在他的意识里。江烁,当你听到这段话时,我已经在去蚕庙的路上……”

录音的背景里,除了熟悉的桑叶声,还多出了河水流动的声音。江烁突然想起沈默录音里的打夯声,原来那不是地基的声音,而是陈露将录音笔藏进铁箱时,河底水流撞击箱壁的声响。

林晚的耳蜗突然传来剧烈的疼痛,沈默的心跳声与河底的水流声产生共振,在她的脑海中形成一张立体地图,标注着另外六个夯点的具体位置。每个位置旁,都浮现出一个孩子的名字,最后一个名字是 “林晚”。

“父亲把孩子们的位置,藏在了自己的心跳里。” 林晚的眼中流下两行清泪,泪水滴在铁箱上,锈蚀的表面突然浮现出无数细小的铜丝,与殉葬窑坐尸关节上的铜丝完全相同,“他用自己的身体做容器,守护着最后的秘密。”

河面上突然刮起一阵狂风,桑田的桑叶被吹得漫天飞舞,在空中组成一个巨大的 “谢” 字。江烁知道,这是沈默和陈露的意识在向他们道谢。他握紧手中的名册,那些泛黄的纸页里,不仅记录着孩子们的名字,还有他们未说完的话,未实现的梦。

年轻记者的相机不停地闪烁,记录下铁箱打开的每个瞬间。当他将照片传到网上时,整个江南水乡都沸腾了。那些曾经参与扶贫院项目的人,纷纷收到了匿名的快递,里面装着一片干枯的桑叶和一张孩子们的照片。

江烁望着河对岸那片茂密的桑田,阳光透过桑叶的缝隙,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些光影中,隐约能看到无数个孩子的笑脸。他知道,寻找其他六个夯点的路还很长,但只要手中握着这份名册,握着沈默和陈露用生命换来的真相,他们就绝不会停下脚步。

林晚的耳蜗里,沈默的心跳声渐渐与她自己的心跳重合,那些电流丝线变成了温暖的光,顺着血管流淌到心脏的位置。她终于明白 “护好阿晚” 的真正含义 —— 沈默不仅要保护她的生命,还要守护她作为 “林晚” 的记忆,不让她重蹈周萤的覆辙。

铁箱里的名册在阳光下泛着金光,那些模糊的字迹逐渐变得清晰,露出下面隐藏的蚕母总坛地图。江烁注意到地图的中心位置,标注着一个熟悉的名字:“蚕母殿”,旁边用小字写着 “钥匙:JS07”。

他的右腰突然传来一阵温暖的悸动,那个淡金色的蝉形印记正在发光,与铁箱锁孔的铜蝉形状完美重合。江烁知道,新的征程即将开始,而这一次,他们不仅要为死去的孩子讨回公道,还要彻底摧毁蚕母的巢穴,让那些被囚禁的灵魂,真正获得自由。

河底的淤泥仍在青石板上爬行,那些蚕食痕最终汇成一条蜿蜒的小路,通向桑田深处。江烁和林晚并肩走在小路上,他们的影子在阳光下被拉得很长,像两只即将破茧的蚕蛾,带着希望和勇气,走向未知的未来。

在他们身后,那个锈蚀的铁箱静静地躺在河埠头,箱盖敞开着,像是一个巨大的茧,等待着里面的生命,终有一天能破茧而出。而那些未曝光的名字,那些隐藏的罪恶,终将在阳光的照耀下,无所遁形。

江烁的指尖划过地图上 “蚕母殿” 三个字时,右腰的蝉形印记突然泛起金光。这张隐藏在名册下的地图是用桑皮纸绘制的,边缘还带着新鲜的桑叶汁液,在阳光下泛着淡绿色的光泽,像是刚从蚕茧里剥出来的。

“需要乌篷船。” 林晚指着地图上蜿蜒的水路,她的耳蜗处理器正播放着沈默心跳与水流的共振声,“这段河道只有乌篷船能通过,船底的弧度要刚好避开暗礁 —— 那些礁石是按照蚕母的‘七煞阵’排列的。”

周启山不知何时弄来一艘乌篷船,船身刻着细密的蝉纹,在晨光中泛着暗红色的光泽。“这是文茵当年的船。” 他抚摸着船帮上的一道裂痕,“当年她就是乘这艘船,把 307 房的孩子转移出扶贫院的。”

船尾的储物格里,整齐码放着七根竹篙,篙尖都包着铜皮,刻着不同的蛊虫图案。江烁认出第七根竹篙上的双头蛇图案,与蚕庙地宫的守护蛊一模一样,铜皮表面的磨损痕迹显示,它最近被人使用过。

“是陈露。” 林晚突然喊道,她的耳蜗捕捉到竹篙里的微弱电流声,与铁箱里录音笔的频率相同,“她去过蚕母殿,用这根竹篙拨开了暗礁。”

乌篷船驶入河道时,两岸的芦苇突然无风自动,叶片边缘泛着蓝绿色的光。江烁注意到芦苇丛中藏着无数个蚕茧形的雾气,这些雾气随着船的移动而飘动,在水面投下扭曲的影子,像是无数个孩子的手在水中摇摆。

“是‘牵魂雾’。” 周启山从船舱取出一个铜铃,铃声清脆如蝉鸣,“文茵说过,这种雾气会勾走人的三魂,只有用镇魂铃才能驱散。”

铃声响起的瞬间,雾气突然炸开,化作无数只透明的飞蛾,扑向乌篷船的船帆。林晚的耳蜗传来剧烈的疼痛,沈默的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脑海 —— 三十年前的扶贫院,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正将一个孩子推进地窖,地窖口的石板上刻着与铁箱锁孔相同的铜蝉形。

“是沈默的父亲。” 林晚捂着耳朵,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他是蚕母的祭司,负责活埋那些反抗的孩子。沈默换肾,就是为了偿还这笔血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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