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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惊梦3

小说:

梦到世子为我发疯后

作者:

文噗噗

分类:

古典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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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侯之家至多也只能用四驾,非得是亲王皇子才能用上这五驾的车辂。

更何况四周护卫的兵士,黑甲乃虎贲军的式样,除开王族,谁人的婚仪敢让这帮黑甲禁军戴上红花彩带送亲?

曹肆月心跳骤然空了一拍。

脑中不禁问道那她要嫁的这位王族是谁?

她记得这些荒诞却又异样真实的梦境开始,是面容比现在成熟许多被称为连相的连祁主导的一场宫变。

那个梦中他说要娶她,第二梦中曹肆月便唤连祁夫君了。

所以,这第三梦是介于前两个梦间,在连祁宫变胜而为王之后、在她正式成为他妻子前浩浩荡荡的婚仪么?

想法冒头的瞬间,曹肆月原本顿了一下的心又噗噗直跳起来。

她这是在做什么?

竟把那些荒唐的梦全当作为真,还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了不成?

曹肆月不禁将指尖在掌心攥得更深,试图用痛感唤出几分清醒......

秦夫人:“曹肆月!”

却被一个她全然意想不到的喊声惊住,曹肆月猛然转头循声望去。

护卫们的甲胄装扮一般无二,曹肆月高高坐在车辂之中并看不清每个人的脸,但那声音她听了十年绝不会有错,是秦夫人。

随后响起的激烈斥责更佐证了这一点:“侯爷没了,侯府败了,你如今风光大嫁是还要逼着祁儿也去死么!”

话语激起骚乱。

曹肆月听见了更多熟悉的声音,其中一声“护卫夫人”像极了前几天刚送她回府的阿忠。

艳红的喜色,未几,再次回归了曹肆月梦中最熟悉不过带着腥气的血色。

又转瞬。

虎贲军乃训练有素的禁军绝非哪家哪户的私兵,乱象与她熟悉的那些声音一起被他们尽数抹平。

敲锣打鼓的喜乐从未停歇,队伍行进着很快就将血迹远远地抛在身后。

唯有曹肆月的眼眸将一切都映入了脑海之中。

连祁代掌过虎贲军,血溅当场的那些人,她既听过他们的声音,多半便是同他回过侯府的亲信。

而秦夫人——

拿来扮作兵士的兜鍪被扯下,她是披头散发的被拖走的,曹肆月知道是她,因为秦夫人最后口中还在破口大骂。

秦夫人:“毒妇!没良心的白眼......”

白眼狼几个字没来得及喊完,秦夫人的口被塞住了。

曹肆月见她的最后一眼,是秦夫人在她身侧的所有人都倒下后摔在地上,挣扎着,却根本无法反抗地被拖行被人粗暴地拖开。

曹肆月脑中闪过前几日的情景。

知夏被五花大绑着发卖、自己被无情地被扔进上锁的黑屋之中。

那时的秦夫人大抵视角与现在曹肆月相仿,就是高高在上俯瞰着她们消失在视野之中。

轮回报应。

曹肆月不禁想到这四个字,这些年她并非对侯府毫无怨气。

可曹肆月又看向自己的指尖,她一直狠狠地攥着手终是扎破了自己的掌心,于是那些本已被车辂远远甩开的血腥味浮现在她的掌中萦绕不散。

……

……

与一切喜庆热闹之景相悖。

长安城中最逼仄阴暗的一间老旧屋房中,连行进都需倚靠拐杖,再不见年少意气、形容枯槁的青年亦是那般死死地攥住了自己的右手。

因年久失修朽掉的门窗,哪怕闭的再紧也难以隔断举城皆庆的喜乐。

从破缝中透进的点点光斑,更将掌中同喜服一般红艳的同心结照得尤为扎眼。

青年徒劳无功地试图用手捂住双耳。

送亲的车队却大抵正巧行至离他这破屋最近的临街,叮叮当当的喧闹将同心结与拐杖落地的声遮得严严实实全砸不出一点响。

无所支撑,猝然失力的伤腿弯折。

青年的身体再维持不住平衡,除开跌倒狠狠地摔在地上,他似乎已经无路可走。

而那声“呵”地嗤笑,除开凄凉的自嘲又还能代表什么呢?

但偏偏在笑声落下时。

青年的膝盖分明就似跪倒,却硬生生停在离地的咫尺间,偏偏就没有再跌下分毫。

一柄断剑,一只左手,支住了他。

……

……

长安城郊一所营帐中,未及十八的少年睁眼时,一双凤眸中带着……惘然。

极少有人在连祁脸上见过这种情绪。

少年行事向来果决自信乃至被人评为狂傲,但现在他墨色的瞳仁微散,显而易见的失神。

更何况,他凝视着的右手,除了掌心握剑留下的薄茧,空无一物。

他却仍凝了半晌。

直到一股寒风刮进帐中,彻底吹灭烧了一夜仅剩的炭火星子,冬日的寒凉激得连祁的头脑重新清醒过来。

连祁从木板床上翻身而起,只道近日或真有些乏累,竟被个乱七八糟的梦缠了一晚上,都有些睡糊涂了。

好在瞧外面天光未明时辰尚早,但今日御驾便该抵达长安早起些也没什么错处。

不消一刻钟,少年穿戴好甲胄。

本就修长的身形多出几分威武,他右手抖落几下剑,剑风凛凛,行动如常。

只是待他迈出营帐时,发觉的确太早了些。

寅时三刻。

军营中大部分人还在沉睡,除了零星有几个举着火把巡逻的士兵外没有其它人影,安静得很。

直到,几声突兀响起的“嘎嘎”。

比梦里的喜锣声还聒噪得令人心烦。

连祁发觉,竟是不知怎得两只雁落在了帐外,大雁九月就该南飞,这都将近腊月了还能在长安见到实在是奇。

连祁仔细再瞧两眼。

其中一只雁的翅膀上一片陈旧的血污将羽毛全黏连在了一起,因是此前受伤耽误了南飞,所以在有人的营帐附近取暖为生。

而方才多半又遇上什么意外致使旧伤开裂。

鲜血泂泂往外涌,羽毛上血色的冰碴越结越厚,急得另一只雁在它旁边上蹿下跳地嘎嘎直叫。

错过南飞,北方的寒冬本就不适合大雁生存,如今血止不住又行动不便,伤雁已是必死无疑。

连祁心中定论一下,未有沉吟抽剑一挥,要给伤雁一个痛快。

偏偏在这时。

嘎嘎叫的另一只雁忽然地安静了,大抵意识到自己救不了同伴,在寒芒挥出的刹那它自己撞在了剑锋之上。

……

……

寅时五刻。

天边燃起的一线红宣告着黎明来临,阿忠营帐前火把的幽幽红光映出的则是自家世子的脸。

一张凝了半边雪……血霜的脸。

世子脸上染血阿忠见过,每次光擦干净剑不管甲胄上的血污也算寻常。

可如今又非在冬狩的猎场,驻守城外的都是迎接圣上的禁军,能见什么血腥?

阿忠一个哆嗦一手去系兜鍪的领带,一手赶忙朝佩刀握去……他“哈”地倒吸一口凉气,发现自己压根就忘了佩刀戴盔。

他天没亮被喊起来实在懵懂,何况跟着连祁这些年,岂见过什么自家世子管不了搞不定的场面。

看见连祁盔甲上还耷拉着一截血染的绷带时,阿忠脑中“轰”地一下犹如雷劈。

阿忠声音颤道:“世子……你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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