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在杜家大门外徘徊了两日,凭着一股机灵劲儿,硬生生与杜家阍人攀成了熟人,几番闲聊下来,终于探得刘大宝的消息。
刘大宝的父亲刘二柱曾是杜玉庭的贴身奴仆,一年前刘二柱染病身亡,刘大宝便顶替父职来到了杜玉庭身边。
杜玉庭好饮茶,刘大宝虽学过一些茶艺,却始终无法达到杜玉庭的要求,故尔常遭受谩骂与殴打,甚至连鼻梁骨也被打断过。
苏荷问,“他家中情况如何?”
阿四回,“家中就一老娘,自刘二柱身故后,那老太太日也哭夜也哭,硬是将一双好眼给哭瞎了,眼下刘大宝一边要伺候好杜玉庭,一边还要照顾瞎眼的老娘,日子过得很是艰难。”
“他家住何处?”
“住在东安路的陈家巷。”
苏荷略一思量:“咱们现在便去他家走一趟。”随后便进内室换了身朴素的常服,坐着马车出了府。
东安路乃京城的后街,而陈家巷又在东安路的最后头,巷子位置偏僻、幽深狭窄,连马车也无法驶入,苏荷只得下车行走。
走了约莫一刻钟,才在拐角处找到了刘大宝的家。
那是一栋低矮的木板房,屋柱往右·倾斜,好似随时会垮塌。
老太太正坐在门口纳鞋底,因为眼盲,她每一次走针都须得用手指细细去摸索,速度极慢。
阿四上前道明来意。
老太太放下针线,抬起黯淡无光的双眸:“你们……找我家宝儿何事?”语气里不无担忧。
这世间贫弱之人,最怕的事就是惹事,苏荷太了解这种感受了。
她撒了个善意的谎:“老人家放心,我是大宝多年不见的友人,今日过来是想向他打听一些旧事,并无恶意。”
老太太松了口气,这才道明实情:“宝儿在杜家上值未归,估计还得等两刻钟才能回来,你们先进屋坐坐吧。”说着起身摸索着往屋里走。
苏荷忙伸手搀扶她,却无意中探到她的脉象。
正所谓医毒相通,她从白今安那里也学过不少以毒去疾的法子。
她问:“老人家的眼睛可有时常发痛?”
老太太摇头:“倒是不痛,就是无光。”
“可有时常流泪?”
老太太无奈一笑:“家里老头子过世那会儿,我这眼里的泪都流干了,如今已流不出一滴了。”
随即问:“莫非姑娘懂医?”
苏荷答:“略通皮毛而已。”
老太太叹了口气:“宝儿为了给我治眼,将他爹爹存下的积蓄全花光了,我这眼却仍是没见起色,如今我也认命了,不治了。”
苏荷没再多言,却已是心中有数。
两刻钟后,刘大宝果然回来了。
因前几日挨过棍杖,他走路仍有些跛,面色也很是苍白。
进屋后乍见苏荷,他一时怔了怔。
老太太听到动静,摸索着起身,“宝儿可算是回来了,你这位友人等了你好一会儿了,说是要找你打听一些旧事。”
刘大宝不认得苏荷,自然知道这“友人”之说是假,却也并未当面拆穿,毕竟,他也不想让老娘担心。
他上前搀住老太太:“娘亲先回屋歇着,我与友人单独聊聊。”
老太太叮嘱:“可别怠慢了客人。”
他回:“娘亲放心。”
老太太进了内室。
苏荷也让阿四和张秀花在门外守着。
屋中只剩了她和刘大宝二人。
刘大宝打量苏荷两眼,神色里净是警惕:“我与夫人素不相识,不知夫人登门造访所为何事?”
苏荷从袖兜里掏出一瓶药膏:“你伤势未愈,或许用得着。”
刘大宝推辞:“这药名贵,小人皮糙肉厚,受不起。”
苏荷只得将药膏放在了屋内的木桌上,“你无须过度提防。”
刘大宝垂首:“小人瞧着夫人身份尊贵,小人不敢攀附。”
苏荷不想再绕弯子,“那日在杜家戏台下,我曾亲眼看到你被杜玉庭羞辱。”说着压低声音,“实不相瞒,我对杜玉庭也恨之入骨。”
刘大宝抬眸:“夫人何意?”
苏荷目光微冷:“我想要知道,如何才能接近杜玉庭。”
“夫人想要做什么?”
“做你刘大宝也想做的。”
二人沉沉对望。
一瞬谁也没出声。
刘大宝看出这位夫人身份尊贵,与他有着云泥之别。
但又莫名觉得这位夫人与他有着某种默契,那是一种身处微末被凌辱被贱踏后想要反抗想要复仇的默契,是一种一个眼神便可意会的感同身受的默契。
没错,刘大宝受够了杜玉庭,恨不得杀了他。
以前父亲在世时就常受杜玉庭欺压,以致身体每况愈下重病过世,如今他重蹈覆辙,隔三岔五被杜玉庭谩骂、殴打,日子过得可谓是生不如死。
但他终究有心无胆,毕竟他只是一个奴,毕竟他还有一个老母。
刘大宝不愿多问眼前之人究竟是何人。
他再次垂首:“小人出身卑贱,想做之事无非是忠心侍主,以及奉养老母。”
苏荷知道他在装。
她也曾是奴,她太了解奴被欺压时所面临的处境与心境。
她神色笃定:“我若能治好你娘亲的双眼,你是否愿意助我?”
刘大宝一顿:“夫人莫不是在说笑?”
为了给老娘治眼他倾尽财力,岂是一句说能治好就治好的。
“是不是说笑,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小人凭什么相信夫人?”
苏荷神色微敛:“反正你也不会损失什么,不是吗?”
刘大宝沉默下来,似是犹豫不决。
苏荷又说:“你放心,我决不会将你牵扯入局,事成后亦会给你一笔银子,以助你另寻生计。”
刘大宝面色稍缓:“倘若夫人当真能治好小人娘亲的双眼,小人愿意助夫人接近杜玉庭。”
苏荷松了口气,“好,那我明日便差人送来治眼的药膏,持续涂抹十余日,定让你娘亲双眸复明如初。”
两人达成约定,随即回到正题。
刘大宝坦言:“杜玉庭向来惜命,身边长年跟着三名身手高强的护卫,以守卫他的人身安全与饮食安全,即便夜间就寝时,那几名护卫也是轮流当值,要想接近他实属不易。”
苏荷问:“能否想法子将护卫引开?”
“待小人找到机会后再说吧。”
刘大宝随即顿了顿:“小人还知杜玉庭一个弱点。”
“什么弱点?”
“他患有臆症!”
苏荷蹙眉:“臆症?”
“数月前,小人因所烹茶水太过清淡,被杜玉庭关在府中的暗房一整夜,就是在那夜,杜玉庭臆症发作,在院中摔杯打盏大叫大嚷,若不是护卫摁住他,怕是要传得人尽皆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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