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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第 13 章

小说:

缚她

作者:

鹭洲里

分类:

现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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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皇后确为今上继妻,但也是明媒正娶、行过册封典礼的正经皇后,裴沉昭当着裴元渡之面直言他为填房所出,言辞未免过于刻薄,就连下人听着都觉有些扎耳。

偏裴元渡是个好性,听见这话不羞不恼,面色一如平常:“听闻这几年你脾气见长,人也混了不少,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也罢,你不愿叫,我亦不强求。”

裴沉昭冷嗤一声。

裴元渡静若潭水的眸子一侧,落在藏于裴沉昭身后的善词身上:“这位是?”

感受到对面目光落于肩头的一瞬,善词浑身绷紧,胸口中心浪一波波翻滚,她既雀跃,但又有些担忧。

一别三年,她已不是当时那个初初长成的青涩豆蔻,不知道裴元渡还能不能认出是她?

若此刻重逢,不是在裴沉昭面前,该有多好……

裴元渡话音落下,裴沉昭立时警惕地微眯了双眸,如一头领地被它者侵犯的虎狼之兽,提防地将善词又往内拽了拽,把她娇小的身形完全拢于自己身后,似堵高墙,全然隔断裴元渡视线。

“哦?她啊。”裴沉昭眉梢一挑,面容阴沉防备,偏生语气又是漫不经心的,“她是我即将过门的太孙嫔,怎么,你对我内帷的事情倒很上心?”

善词站在裴沉昭身后,听他这样同裴元渡点明自己身份时,心已凉了半截,唇上血色尽褪如薄纸一般。

裴元渡倒有些讶然:“回京这些时候,倒是耳闻大哥已经在预备替你聘娶韩家小姐为太孙妃,倒没听说还有个太孙嫔。”

“这是我东宫的家事。”裴沉昭眼森冷假笑,硬声说,“不劳庆王费心。”

“既如此,我这个做叔叔的便提前恭贺了,贺你得佳人之喜。”裴元渡点头,好脾性地笑了笑。

裴沉昭瞳仁阴沉沉的:“庆王有空在这儿贺喜我的婚事,不如想想自己的。”

裴元渡眼若春月,澄净温和:“这些年我一个人在外散漫惯了,成家的事宜倒是还没放在心上。”

善词闻言,心底忽然暗暗欢喜,原来裴元渡还未曾成亲啊。

可转念,她又不禁悲从中来。

即使裴元渡未婚未娶,又于她有什么干系呢?她身在裴沉昭束缚下不得脱身,即使心中对裴元渡思念成狂,这个人也永远与她无任何可能了。

待到赐婚的圣旨下来,她便永远只能是东宫的太孙嫔,是裴元渡名义上的侄儿媳妇,一如飞鸟与鱼,永无交集。

“待到良辰吉日,庆王再来东宫喝一杯喜酒吧。今日有事,我们先走一步。”裴沉昭紧紧握住善词冰凉的手,睨裴元渡一眼,旋即转身离开。

裴元渡站在原地目送,莞尔道:“一定。”

善词如行尸走肉一般被裴沉昭牵引在身后,跌跌撞撞地跟着他上了马车。

裴沉昭先一步躬身进入,善词紧随其后,登梯上车。

可就在进入马车之前,她却立在梯上顿住了身形,鬼使神差地转过头,眷恋朝着裴元渡所在的方向飞快看了一眼。

裴元渡仍负手立于原地。

隔着不远的距离,他似乎注意到善词的回眸,于是朝着她的视线处微一点头回应,含笑斐然。

触及裴元渡视线的刹那,善词如遭雷击,浑身血流涌动,心快得宛如要跳出胸腔。

她飞快地收回了视线,惶恐任何人察觉到她这微末的情绪变化,几乎是用逃的钻进了马车。

裴沉昭的车马驶离灵恩寺门前,朝着城门方向折返。

马车四周帷幕珠帘皆放下,隔绝了大街的喧哗。

车内光影暗暗,寂静如茔,只有正中那尊瑞兽香炉悬起袅娜诡异的烟雾。

裴沉昭半个身子陷在柔软的主位中,俊昳面容隐于黑暗里,如一只蛰伏洞穴的豹。

他悄无声息注视着低头默然不语的善词,似凶兽悄然盯着猎物的一举一动。

“怎的一直不说话?”漆黑中,他的掌如一只大蛛,缓缓攀爬上她置于身侧的手,随后将之握住。

他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沉声问:“在想什么?”

善词满脑子都是裴元渡的面孔,竟未回神,裴沉昭的话已说出口好一阵,她才噩梦惊醒般浑身一颤。

“……没在想什么。”她心虚地回避他视线,手心里已冒出微微冷汗。

“是么?从灵恩寺出来以后,你便一直在走神。”裴沉昭幽静的眼若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在想什么?”

“……”

“庆王?”

“……!?”

裴沉昭平平吐出的两个字却如一道炸雷悬于善词头顶暴烈劈开,震得她瞳仁颤动,一口气压于胸腹不敢呼出。

“……怎会?阿昭,你多虑了。更何况我与庆王从未见过,怎么会想到他呢?”她强压下狂跳的心,攥紧了手,镇定自若地笑了两声,背脊却已是冷汗涟涟。

裴沉昭忽然伸手捏住了她下巴,强制她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他的脸半隐在黑暗中,一双眼却烫得灼人,眸光明亮如箭,锋锐地一寸寸审视她的表情,像要在她的脸上找出破绽。

“你话真多啊。”裴沉昭面沉如水,语气平静,“我说一句,你就急着回这么一串。”

即便与他相识两年,善词却任然捉摸不透这种平静下究竟涌流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裴沉昭的反复无常像一处布满雷火的雷池,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行差踏错,点燃燎原之火。

但如果说他的暴烈还只是让她退避三舍,那他这种不知深浅的平静,才是这两年中真正叫她深以为惧的东西。

善词噤若寒蝉,闭紧了口,只强逼自己不露怯色地对视裴沉昭的眼。

裴沉昭凝神看了她一阵,接着很突然地松手,放了她的下巴,神色如常地靠了回去,宛若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善词紧紧靠在壁上,暗自抓紧在坐褥上的手将布料揪出了皱纹,她心狂跳,裴沉昭坐回去的一瞬,她像劫后余生一般。

接下来的一路,裴沉昭都陷在黑暗中,再未有只言片语。

马车行入善府所在的大街,停落于角门前。

“善词告退。”她起身,朝着裴沉昭屈膝行礼,想迅速逃离这狭小的车内。

裴沉昭斜倚软榻沉吟不语,把玩折扇的修长手指一停,这才抬眸望向面前的善词。

“好,你去吧。”半晌,他方慢慢说。

善词如蒙大赦,压在心口的一块磐石松动了些许。

“多谢殿下。”她暗自长吁,站起转身,毫无迟疑地朝着帘外躬身出去,下车梯的那一刻,如一只被久困樊笼的雀鸟般畅意,连脚步都不自觉轻快。

春种急忙上前握住善词的手,搀着她朝善家门内进去。

“慢着。”

可还未离开裴沉昭马车五步之地,珠帘暗影背后,裴沉昭的声音便魑魅般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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