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啊……怎么回事,马儿失控了啊……救命啊……这泥潭吃人……”
“啊……啊啊啊……救我救我……咕噜咕噜……”
南栾探马侧耳倾听,随后喜悦回身:“军侯大人,你听,远处马儿凄鸣、人人哀叫,定是敌军踩入陷阱了……”
谭振闻言,扬鞭大笑:“快去快去……”
“驾、驾、驾!”
“吁~”赶到声源所在的雾林,谭振抬手止住身后百骑。
他翻身下马。
沾着污泥战靴踩烂几朵绚丽小花,步伐缓且轻。谭振身穿重甲,头带坚盔,腰配油亮尖刀,后腰上挂着一根熟牛皮制成的软鞭,随着他走动,软鞭如蛇般在地上一摆一扭地拖行。
脚步沙沙,枯叶塌陷,鞭身利刺勾翻枯草树叶,勾破一片黄的白的菌包。
菌粉空中飞散,难闻。
谭振烦躁取下长鞭,盘起来,绕手上,揉鼻止住腔内喷嚏。
四周雾气缭乱,影响视线,鞭柄拨开潮湿的树上垂下来的藤蔓,谭振布满血丝的眼睛微眯,视线游过前方。
杂草倒伏。
泥地有战马留下踏痕。
只是这些泥印是否过于完整了些?
谭振皱眉沉思。
他身边的副手也看见马蹄印了,立刻悄声道:“只有进的没有出的,军侯,那他们应该还在前方。”
“刚才的声音那样凄惨,一波接一波,想必是大军转头时,又遇不测了。”
疑惑消散。
谭振认为副手说的有道理。
当即喜上心头。
想必是连日来熬夜,亏空了身子,纵使激动也难掩倦意,他嗓音有些虚浮沙哑:“悄声徐行,切莫惊了敌。”
“是。”身后百余兵士一同步行跟随。
这场埋伏等待太久了,他们身心疲惫,脚步踉跄。
一矮壮亲兵,一脚高一脚低,他跌撞上前,搀扶行动逐渐变得沉重的谭振。“军侯大人慢些,小心脚下尖铁。”
“都怪这瘴林深阔,毒雾重,军师所予之解毒丸又药力平平,才让弟兄们在难捱的埋伏中头晕腹痛,还得强忍着痛苦四处寻觅解毒草药。”
“也怪卑元,明明自己蠢如豕鹿,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否定探马指路,使我们跋涉了许多错路。”
卑元脚步越发虚浮,晕晕乎乎,他抬手,重重狠狠地按压自己两侧的太阳穴。
头脑按疼了,思绪依旧麻木不清明。
他下意识摆首晃脑,不知是自己眼晕昏沉,还是看走了眼,他还是觉着这里与他们先前布置的地方不同。
雾气浓重,瘴气却消敛,且绿草繁茂。
很不对劲。
谭振脑中也昏沉如浆糊,眼前黑蒙蒙一片,他咬着舌尖,领百骑屏息而前,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忽听一人惊呼:“军侯大人,快看!”
“沼泽上,我们布置的陷阱不见了!”
谭振震惊抬目,圆瞪瞪的瞳孔倒映出灰蒙蒙的黑淤泥,淤泥之上,枯叶上只余星星点点,散落的全是天照国士兵的随身物器。
盔甲、矛、刀、衣物,战靴,帐篷,水壶,绳索,火石,无数物品,影影绰绰向远处蔓延。
“天照全军都踏入埋伏之域了?”
“他们惊了马,滚入沼泽,全部死了?”
“尸骨无存,老天开眼!”
果真如此,是他多虑了!
谭振只觉神志相聚,身上力气重归经脉。
他翻身上马,仰面大笑:“哈哈哈,照军全覆,我军大胜!”
“众军速速上马,随我归城,领功受赏!”
卑元眉头骤皱,他疾步上前,站在马儿边上,抱拳阻止。“大人不可,容卑职前去查看……”
卑元话未说完,一条带刺的长鞭在他眼前甩开,他眼瞳一缩,神色却不变。他恭敬跪地。“大人息怒,请再信末官一回。”
“啪——”鞭子于卑元头顶抽过。
竟敢躲闪?
谭震怒了,再次挥鞭,力道千钧。
未料到自己的领将会下死手,卑元躲避不及,“噗~”尖刺勾破了他的脖颈,他双眼圆瞪,不敢相信。
长鞭撕下一块皮后再次扬起,怪力将他掀飞。“啪!”卑元蜷缩于地,鞭尾甩到他脸上。
颊边皮肉翻飞,他脖颈鲜血直流。
“整日尽言那疯疯癫癫的丧气之语!”
“若非看你兄长颜面,本侯早取你性命八百回了!”谭振言罢,再一扬鞭,骏马吃痛,嘶叫飞出。
转眼,瘴林里只余卑元。
密树袅袅,微风万里,南栾将士喜色盈颜。
他们舞鞭、展旗、策马向西奔。
深林回荡壮音。
“全胜,大捷,随吾荣光归城!”
“荣光归城!”
“凯旋归城!”
声音震耳,玄花颤曳,乌蝶白蝶起舞翩跹。
胜利蒙蔽了眼睛,他们瞧不见瘴气漫漫浓郁。
“噗!”穿透血肉的脆响乍然穿透林间。
“嘶~”马儿惨嘶乱冲。
旌旗左右歪倒,猛鼓军歌戛然而止。
战马前蹄纷纷高扬。
谭震面色骤改。
只见四周将士座下的马匹蹄上,兀生生穿着尖钉。
很熟悉,一指长的细钉,尖锐、玄乌晶黑、闪锋芒。
那是他们为照军的马蹄特制的,何故出现在这里?
来不及细想,谭震座下的马儿黑蹄被刺穿,它吃痛嘶鸣,剧烈跳动扭动。
刨地、跳跃、撞击、摔倒。
一匹匹战马它们翻滚着,没有理智地,扑通扑通,下饺子般跌入沼泽。
谭震一个不察,连马带人,陷入他们之前亲设的陷阱之中。
身侧的沼泥咕噜,臭毒翻涌,他小腿湿透陷于其间。
一个矮壮亲兵眼疾手快,跌落的瞬间拽住了岸边的一株深根野草,即便如此,他胸腔以下全都淹入泥潭,见谭震有生还的可能,便朝他舞手,亲兵流泪,喊声凄恸:“将军救、救命……”
谭震的目光落于亲兵身上,在他头顶之上横展着大树的枝桠,其上垂着枯藤。
他弃了缰绳,蹬马鞍,借力往上一蹬,身体前扑,他一把挽住垂藤。
枯藤向上荡起,万万没想到,它受不得重力,“咔嚓”断裂。
谭震往下跌。
即将再次落入泥潭,没有了马儿承力,他必将万劫不复。
谭震没有丝毫犹豫,千钧一发之际他跨出左脚,踩上亲兵的头颅。
“啊——”亲兵连人带头没进泥潭,沼泥咕噜咕噜淹满他的喉口,讨人厌的呜咽声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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