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云大学毕业之后,原本以为会放开手脚,大干一场。没想到,结婚后没多久,便陷入上有老、下有小,被世俗琐事缠绕之窘迫境地。
云之养父老年痴呆症愈来愈严重,渐渐地,除了云和月儿,谁也不认识。看见熟人便落泪,吃东西不知道饥饱,甚或大小便都失禁。
好在云是大学老师,不坐班。但是,云之养父黑白颠倒,白天睡觉,晚上醒来,不停的折腾。云只能每天午夜睡觉,凌晨起床,服伺养父出恭、洗漱、吃饭。
即便在这种境遇下,云依旧每日都是笑脸,陪养父说话,陪他遛弯,陪他洗澡,给他做或者买他最喜欢吃的东西。
那个年代没有冰箱,云只能给养父买罐头。云家之仓库里,鱼、肉、水果罐头终日不断。彼时,云和月儿之收入不算少。可除了必要之生活资费,云和月儿的钱几乎都用到了给云之养父买食品,以至于月儿如是爱美,都没钱买衣服。
即便在如是境遇下,月儿依旧把那个温馨小屋收拾得不染纤尘。每周,云和月儿都要给云之养父换洗衣服,乃至被褥。每天晚上吃饭,月儿下班,无论多累,也一定带上围裙,坚持给云之养父喂饭。
云之养父吞咽神经几乎失灵,吃一口,呛一口,呛了月儿满围裙,可月儿依旧坚持。甚或月儿怀孕后,害口,云之养父呛一下,月儿就得跑出去吐一阵,可月儿依旧坚持。即便月儿带着大肚子,依旧把云之养父弄脏之被褥洗得干干净净。
如是,每逢有人到云和月儿家,除了云之养父看见人便控制不住落泪,无人知晓云和月儿家里还有如此严重之病人。
云看见月儿如是辛苦,对月儿说道:
“老人不好伺候,你不用管,我来。”
月儿看了一眼云,说道:
“你看你,都瘦成了什么样?我能干多少是多少,没事。再说,老人家多好?一点都不烦人。我不嫌弃他,你不用管我。”
每每遇到这般情形,云总是在心里说:这辈子,绝不能对不起我家月儿,否则,天理不容。
云心里如是想,嘴上却说:
“真没办法,劝不动你。”
即便在这般境遇下,云依旧坚持读书,学英语,写论文,依旧把自己打扮得光鲜整洁,头发纹丝不乱,在课堂上洋洋洒洒,幽默风趣,二百人之阶梯教室,时常挤进来近三百人。
不独云之养父身体给云和月儿带来了空前之压力,月儿之工作又遇到了大麻烦。
任谁也没想到,那个年代,一波汹涌之国企倒闭潮铺天盖地袭来。此前一年,针织厂还是小城人人羡慕之好单位,可仅仅过去一年,纺织工业局下属之企业便纷纷倒闭。
那天,云回家后,对月儿说道:
“江让我帮他批几套运动服,我明天得到针织厂去一趟。”
月儿说道:
“那你就去吧。不过,稳当点,别瞎嘚瑟,给我丢人。”
云一笑,问道:
“我什么时候嘚瑟过?”
月儿说:
“你一天板板的,自己嘚瑟,自己都不知道。”
云说:
“那我也不能把自己弄得窝里窝囊,没个样。”
月儿瞥了云一眼,说道:
“你就随便点,别把自己弄得跟演出似的。”
次日,云和月儿出门之前,月儿仔细检查了云之衣着,把云打扮得比平时还板正。月儿端详了一下云,觉得十分满意,便领着云去了针织厂。
云到针织厂后,大吃一惊。云曾经设想过针织厂会比以前差,但绝未想到,竟如此破败不堪。工厂大门口,摆了两排七扭八歪之床子。床子上摆满了背心、衬裤、袜子和一堆堆衣服。进了厂门,工厂已然停工,除了垃圾堆,还是摆摊之床子。工人们站在床子后面,负责任的,吆喝着卖衣服。没正事的,三个一伙,两个一块,一副活不起之架势,在那里唧唧咕咕闲唠嗑。
云和月儿刚到厂门,那胖大女工会主席便看见了他们,赶紧笑呵呵走将过来,扯着大嗓门说道:
“这不是云吗?你看,当年我就说,你们两个肯定是看对眼了,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月儿听了,笑着说道:
“什么看对眼了?是他死缠烂打。”
那胖大女工会主席看了一眼云,问道:
“是那么回事吗?”
云听了,赶紧笑着说道:
“是、是,是我追她。”
那胖大女工会主席听了,“哈哈”大笑,说道:
“没想到,书呆子也学会了溜须。”
云听了,笑着对那胖大女工会主席说道:
“不溜须怎么办?我也整不过她。”
那胖大女工会主席听了,又“哈哈”笑了两声,说道:
“当年我就说,你们俩般配。看看,我说对了吧?”
月儿听了,看了一眼云,笑着说道:
“般配什么?就是个书呆子。”
那胖大女工会主席笑着对月儿说道:
“看你那一脸幸福的样,还嘴硬。行了,告诉我,云毕业后分配到哪了,提没提干?”
月儿问:
“提什么干?”
那胖大女工会主席说:
“云在工厂那会,局里就总找他。这回,云大学毕业了,怎么还不得当个干部?”
月儿一笑,说道:
“什么干部?就是个大学老师。”
那胖大女工会主席听了,脸色有些暗淡,说道:
“我还以为云当干部了。不过,当老师也好,虽说工资不高,可稳定。”
云毕业那会儿,知识分子依旧是臭老九,收入不高,社会地位很低。最被人羡慕的职业,依旧是政府干部。
那胖大女工会主席说罢,便欲和云及月儿道别,说道:
“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随后,那胖大工会主席姗姗离去。
是日晚上,云和月儿回家后,云便说道:
“针织厂是真不能呆了。”
月儿听了,说道:
“谁说不是。可不在这呆着,能上哪去?”
云说:
“得想办法调个工作。”
月儿听了,脸色一沉,说道:
“吹气哪?你说调就调,你调一个我看看。”
云见月儿心情不好,忙说道:
“我一无权,二无钱,哪有那个本事?”
只因白天胖大女工会主席听说云是老师,便摆出一副不屑一顾之神情,让月儿很不开心。听云如是一说,月儿眼睛一立说道:
“没那个本事就别说那些没用的话。”
云听月儿顶撞自己,亦生起气来,说道:
“我是为你着急,你干嘛跟我生气?”
月儿瞥了一眼云,说道:
“怎么不跟你生气?别人学哲学专业,不是想当官,就是图点什么。你一不想当干部,二不会挣钱,不知道你学那些玩艺有什么用?”
云说道:
“当干部有什么好?整天勾心斗角,好人都得学坏。”
月儿听了,说道:
“别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你要是当个干部,起码还能帮我想想办法,调调工作。”
那天晚上,云和月儿都不高兴,二人一夜无话。
翌日,月儿到局机关办事,在政府大院里又碰到了雨。
就在云和月儿遭遇人生低谷之际,雨却迎来了仕途之高峰期。梅儿父亲终于动用了权力,在离退之前,连续两次,给雨破格提级。雨亦不负厚望,大学毕业,是那个年代少有之专业型干部。雨勤勉,长袖善舞,为自己营造了一个良好的人际关系氛围。毕业后第一年,雨便破格当上了科长。转过年,梅儿父亲又将雨之顶头上司平调,腾出了位置,把雨破格提拔为处长。
雨任处长之后,梅儿之父亲便离退。已然离退之梅儿母亲见雨终于当上了中层干部,便对梅儿说道:
“雨的确是个当官的料,尽管是你爸使的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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