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青在兰江并没有休养多久,他还有最后一座堤坝未开,便是清河坝。
虽仍有少许叛军盘踞附近,但下游大部分城镇均已归降,百姓亟需水源灌溉畜牧,否则来年的收成无法保障,不知多少民生会受影响。
快到清河坝时,慕容青只能于群山峻岭中远远向下游的金岭城眺望过去,任清冽的山风吹拂,将他衣袖都凝上寒露。
他的“少侠好友”沉默地替他系了一件披风,并没有多说宽慰的话,只不声不响退到一边,静静等着。
这位奇特的公主继身份败露之后,索性摇身一变,换上男装假扮投奔慕容青的“故交旧友”,光明正大地随行。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方法,把脸上的胎记掩盖得丝毫看不出。
她的侍女则暂时顶替了她的身份,时时在马车或是驿站中“静养”,慕容青忽然想到此节,没头没尾道:“这面纱还挺方便。”
对方眉眼微抬,本就凹陷的眼窝拢上疑惑,更显深邃,“什么?”
“你是个哑巴吗?非要跟着我,又一句话不说。”
慕容青烦闷起来,不想再待下去,准备令休整的队伍启程。
“李公子”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迟疑着开口道:“金岭城已被围困半年,没有援军粮草,要招降并不难。大公子是他们与朝廷谈判的筹码,轻易不会舍弃。”
“但是叛军想降,也得朝廷愿受。”
慕容青抱臂看他,“你讲的我都知道,不会安慰人就别说话了。”
李公子脸上显出一丝委屈的神色,慕容青意识到方才让他说话的正是自己,说了又叫人闭嘴……慕容青不自在地挠了挠头,声如蚊蚋地嘀咕道:“抱歉。”
“走吧,出发。”也不管对方听见没有,慕容青兀自跨过他身边。
或许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一向自诩下盘稳如泰山的慕容青在迈步的瞬间倏地脚下一滑,身形一荡就被李公子单臂稳稳捞在手里,两个人电光火石对视一眼,一个迅速松手,一个挺腰走人,默契地假装无事发生。
难道是身体还有点虚?
慕容青兀自尴尬地偷摸鼻头,近来吃的丹药滋补非常,比慕容家世代相传的药膳更为调理气血,不应该啊!可能怪石头上青苔太厚。
清河本就比兰江要窄,清河坝的隘口水流平浅,坝体宽厚各方面规模都要小上许多,慕容青来之前已提前给镇陵监传信接应,本应是水到渠成地上山开闸,却不想有宫中圣旨已等候他多时了。
慕容青跪下接旨,除开奉天承运的废话,便是朝廷假以占星之名,要另观天象,择日再开清河,令他就于此处好生待命。
慕容青接完旨漠然起身不欲多言,倒是宣旨的太监主动赔上笑脸,意有所指地说:“少将军不必忧怀,圣上另有旨意往金岭去了,不日或能有好消息,少将军且安心等着。”
“多谢公公。”慕容青也礼貌性地换上虚假脸孔,敷衍地打点了一番,命人带宫中差使下去好生歇息,明日护送他们一程返回王都。
傍晚,手下前来禀告,宫里的人悄悄往公主那边去了。这本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皇帝寻他安插的人问消息,再正常不过,但慕容青就是想去看看公主会如何回应。
他谴开手下,令沿路侍卫噤声,自己一个人悄无声息从院墙翻进去——以免公主那两个不听话的侍女报信。
虽说在自己的营地翻墙不太体面,但慕容青本就不是在意礼节的人,透过窗棂,他做贼一般窥视着屋内。
他来得还是太晚,两边话已说完,太监行了礼拿着锦盒正要告退,慕容青转到门外将人正面堵住,笑吟吟道:“公公怎得突然造访内宅,也不通传一声,莫非是陛下另有口谕?”
他这般神出鬼没自然吓得老太监一跳,但姜还是老的辣,立马从容不迫地托辞道:“无他,只是陛下牵挂公主近况,派老奴前来探望罢了。驸马有心,公主一切安好,老奴便可放心回禀了。”
“原来如此。”慕容青一个字也不信地斜睨公主,见她又戴上了久违的面纱,菩萨般端坐着面无表情,甚是无趣,便将矛头转回向老太监,“公公手里拿的什么?”
“哦,只是公主托我带回去的书信罢了。”老太监皮笑肉不笑,手微微后缩,慕容青顺着他的动作去抓握,两人竟是推了一招,对方尖厉的一声“大胆”刚出口,慕容青已经眼疾手快地把锦盒都掀开了。
公主也是一急,慕容青余光瞥见她险险有个起身的动作,要不是太监注意力全在他这,恐怕要穿帮。
“这书信怎么还带画的?”
慕容青自言自语地展开手中卷轴,“战车改良图?看来公主还挺关心前方战况……火药箭?拿这个开城门还不如投石车……哦,原来是想开通天坝,那可难了。”
他把卷轴收起来塞回锦盒,一手拿住太监的胳膊,一手给他放回去,讪笑道:“公公可得拿好了,别弄丢了宁平公主的心意。”
宁平公主本人一言未发,老太监脸涨成猪肝色,也是没见过这般全然不讲礼数的,但好歹没扣下东西。于是他神色不愉地甩手走人,“有劳驸马费心。”
闲杂人等尽散,慕容青把门一关,闲庭信步溜到桌边坐下,“质问”公主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研究这些的?”
“那天夜里。”公主斟了两盏茶,推过去一盏,“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帮你。”
“帮我?”慕容青端起茶杯,一下便想到她说的是几时——少侠半夜现身救人的那天,除开姿势不太雅观,别的都还历历在目。
他嗤笑道:“你懂的还挺多。可火药除了做烟花还能有什么用?小孩子的玩意,何况弓弩车根本射不了那么远,反张弓也不行,你给陛下出错主意了。”
“我不过是提出想法,抛砖引玉。”公主认真道,“工部能人异士众多,或可改进。”
“希望吧。”慕容青放下茶杯,“那你大可不必瞒我,独木难支的道理我比谁都懂。如果真的可行,我一定是最赞成的人。”
“是我狭隘了。”公主垂下头低声道,“对不起。”
她原是这么坦诚的人吗?慕容青相当意外,他随口一说的,竟然能听到她道歉,而且还没有细究他为何会恰是时候出现在这里,未免太单纯了些。
慕容青反倒有些做贼心虚,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说辞,“不说这些了。我叫人在山腰凉亭中摆了全蟹宴,特意来接你一块去。”
倒不是慕容青想故意占人便宜,而是公主在外间走动不便,不由他抱着就得坐步辇,行动太慢,急性子如他等不及,索性不由分说抬手给人抱上去。
临近十月金秋,正是蟹黄肥美的时候,凉亭里香气四溢,蒸屉杯盏摆了满桌,正静候来人享用。
慕容青看公主面上还蒙着薄薄一层轻纱未取,奇道这般着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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