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现代言情 > 飞鸿祚雪 酒染山青

第 107 章 父子

小说:

飞鸿祚雪

作者:

酒染山青

分类:

现代言情

第107章父子

【“你想要痛快可你配吗?”】

季明远被噎了一瞬。

他瞧着司珹,目光中的鄙夷并不遮掩可司珹像是一点不在乎甚至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

季明远冷哼一声别过去头,只诘问季邈:“你抛弃弟弟逃到越州,如今还敢带着此人回来见我?”

“若没有先生,”季邈目光不闪不避,“父亲今日便见不着我,也不会有援军来助。”

季明远气急:“你!”

“王爷宽宏大量,想必不会同世子计较这种细枝末节。”司珹开口“大军过界这消息瞒不过衍都。与其逞口舌之快

季邈当即颔首。

“先生说得在理。”他勒着马绳行至季明远身侧,后者方才觉察长子已经比自己还高出一个脑袋顶了。

“父亲,请带路吧。”

季明远活了四十余年竟被儿子指示做事。除却景和帝封王那一遭外他还从没受过这种窝囊气心中一时不畅快,难受得要命。

可如今他面对的不仅有季邈还有季邈带回的六万大军。这些兵马在越州休憩整整一冬,没有战乱侵扰已然养得膘肥马壮。可肃远军却昼夜不歇地打了快半年李氏供给的钱粮勉强还能撑,人却已经快累得没了力气也快被磨得没了心性。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肃远军已经禁不起长久损耗了。

如今季邈带人来堪称一剂猛药叫季明远在日复一日的困局里终于瞧见了转机。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因而不得不忍受季邈的羽翼渐丰甚至得忍耐季邈因着司珹对自己不再万般恭敬。

季明远深吸一口气。

为了大业一切皆可以秋后算账。

两军汇集却依旧泾渭分明地并行着。几位主帅各自携副将并行在前季明远忍气吞声将长子与其所谓谋士带回潼川东北治下名唤赤亭的边驿。肃远王此行汇集几乎带来全部可调度的兵马只留下两万死守潼山城。

大战凶险李程双主动提出留在潼山帮他守住防线。

季明远思及此心中方才稍感慰藉。

季邈司珹随他入了主帅营参将们守在沙盘边零散近十人。季邈扫了圈同此前裴玉堂所留姓名大多对得上。

但没见着钟景晖。

“师父呢?”

“他守在东北边线上凌水更靠北二十里处。”季明远不耐道“本王自有安排。闲话少说带着你那……谋士过来吧。”

堂内静了片刻司珹神色如常与季邈同至沙盘边。尔后有老参

将开口圈了圈潼山城所在。

“如今禁军大多集中于潼山城外。”参将说“这部分人同怀、瑾二州守备军在一起彼此之间配合得虽不算好但背靠巡南府各项补给堪称源源不断。他们跟咱们打称不上拼命但长久战最磨人再这样打下去咱们可就要耗不起了。”

他顿一顿又说:“得亏世子携援军回得及时又混淆朝廷视听放出了要先攻安州的假消息。方才使朝廷将临时征收的军队与他州守备军、乃至北镇抚司都调往安州去。如此一来即便朝廷发现被世子声东击西反应也需要时间。且兵马长途奔波总会有损战力。”

“岑将军谬赞。”季邈说“实乃折玉先生高瞻远瞩。”

各将领的目光这才集中至司珹身上。司珹处于其中泰然自若。

有参将犹疑片刻问:“敢问先生师从何人?”

“在下无所从。”司珹微微颔首“天地为卷轴生死作契书。不过是些野路子但求能为吾主分忧一二。”

参将又问:“那么依先生之见眼下当如何?”

“朝廷已经得到消息正纠集兵马往赤亭驿急奔而来。”司珹说“他们走怀、安二州兵马道脚程就会快上许多。最早一批的骑兵先锋莫约两日后便能至因而我们须得尽快行动抢占先机。”

“你想直接行军汇往凌水?”季明远寒声说“我军方才奔徙至赤亭朝廷那撮骑兵不过几千人有何可惧?季邈——”

他看向长子理所当然道:“你且先带兵前往正面击退此波冲击。为父同西北边军休整几日便同你汇师。”

出乎他意料的季邈拒绝了。

“儿子以为不妥。”季邈谦虚地说“父亲有所不知我出逃衍都时已同禁军骑兵先锋交过手彼此窥探过路数。况且儿子此番带兵回来不是来单做主帅的而是想要支援父亲甘随父亲逐鹿问鼎。”

“因而东北边军迟早都要交到父亲手中不若就趁此番机会由父亲莅临战场既为磨合也为旗开得胜好好振一振军中士气。”

季明远眯眼盯了他片刻伸出手拍了拍季邈的肩。

“难得你有这份孝心。”季明远说“既如此为父便亲自操戈

***

第二日用完早膳季明远就再带两万兵启程。季邈司珹随行队伍中万万人夜行寒漠。季明远独自行在最前方做了队伍的主帅却将季邈司珹驱至中部队伍途经处多有疮痍。

军队走了半晌临黄昏时终于再到凌水外二十里择地清扫安营。临到一切安置妥当后天地间最

后一缕赤色也尽了。

此夜无星,惟有篝火零星照夜雪。

司珹与季邈同宿一帐,等周遭唯余落雪与遥远鼾声时,方才拨开账帘一角,眺望远空。

季邈为司珹披上氅衣,轻声问:“在想什么?

“想明日那场仗。司珹说,“我们跟朝廷的兵碰上,得借他们的力,诱季明远入套才行。

“师父也已经在来的路上。他手上兵不多,只一万出头,但随我们而去后,也够西北军元气大伤了。季邈摸摸他的脸,“别担心。

朔风如寒刀,旌旗声烈烈。司珹嗯一声,呢喃道:“寻洲,我已经许久没有做过旧梦了。

前尘散如烟沙,似乎已经成为很渺远的东西。那些曾经困扰司珹、纠葛司珹的血污与哀嚎,被今生一张张鲜活生动的面庞所取代了,他得到了这样多前世未能拥有的东西,譬如至亲,又如挚爱。

“明日我们与父亲刀剑相向,便终于能扯破最后一层桎梏。司珹说,“我要亲自同他讨债。但反目归反目,你我却不能不管不顾,直取他性命。非必要时,你不可出手。

“我知道。季邈颔首,“大景到底以孝为天,我同他面上为父子,而其内情为天下所不知,冲动杀之难免落人口实,此乃其一。我为子而他为父,弑父者断情绝义,难免叫追随者腹诽,从而动摇军心、助长戾气,此乃其二。明日我们父子离心,面上须得是朝廷步步紧逼、又以幼弟作胁,可我们在越州如何行事,如今衍都已有传闻,潼山却满目疮痍,百姓有眼可见、有心可感,此间对比为其三。

“西北起事,掠白州牛羊物资,以供前线行军;我们在越州,麾下则有岱安先生共陈大人安民生、肃州纪。越州现已粮丰物聚,今冬无一人冻亡。司珹说,“你为君,他为君,治下如何,天下有目共睹,茶肆有口能言。

“遑论你出衍都,非叛心起,而是君父不仁——此一条有外祖死谏以警,又有简家旧案为证。待朝廷大军至祁瑞山,我们当即取越州道,折返攻向安州,将雾隐山庄沉疴尽数翻出。城破之日,当为长治帝身败名裂之时。

“届时真相大白天下,不仁者跌落高座,使死者瞑目,而生者正名。

远山熹微,天地间风声渐起。第一缕金芒破霭而出后,霜原上空响了鹰唳。季邈抬臂,稳稳接住了巡山而归的乌鸾。

鸦鹘的翅翼饱浸初阳,好似镀上了金色的芒,透出一种难以言说的熠光。乌鸾踩着季邈的小臂往上,终于挪到司珹肩上。鹰羽翻卷,蹭到司珹颊边,像是某种无言的倚仗。

阿邈,向前去。

前行间马蹄踏碎薄霜,两军黑云一般相

互倾轧,混着凌水碰撞。东北边军组成的队伍压根儿不视季明远为主君,前锋随季明远突入敌营中,却很快分拨成矛,逐点相破。

但扯开的豁口越大,季明远所受的夹击也越多。他在重围里,渐渐觉得吃力,敌人太多了,临时搭建的守备军队伍大多很鲁莽,只知同季明远蛮力相抗。季明远体魄再强,也扛不住这样一波波的侵袭,他在血雾中抹一把脸,吹响了哨。

这是在唤季邈带人增援。

从前在阳寂时,这一招就百试百灵。但凡季明远于峰隘峡涉险、季邈带援兵相助时,只需两声哨,便能让季邈迅速于乱军中发现自己,携精锐突围而至。几年以来,季明远已然渐渐熟悉这套,他将其视为父子默契,理所应当。

果然,此次季邈也应声而至。

季邈携骑兵而来,将季明远拱卫在中央,同每一次都无异。季明远不觉有它,只冷声问:“战况如何?”

“不太妙。”季邈说,“禁军用巨**与投石机,破开了我们的盾阵。东北边军看上去不擅滩战,或许他们会更擅于山战。”

季明远不可思议道:“季邈,你说什么?”

“父亲恕罪。”季邈说,“在越州时,我从未亲自带领过东北边军,安定侯将人抓得牢,我无勋爵在身,他怎么肯服我?因而东北军实战如何,儿子此前心中也无定数。”

他这样主动揽责,还将话说得这般恭敬,季明远憋着一肚子火不好发,只能咬牙切齿道:“莽夫之举!”

“王爷勿慌。”司珹随在军中,闻言迅速道,“此滩向东北十里,便可至祁瑞山一处山坳,不若我们先往而世子断后,引两军渐至,方可以我方之长攻彼方之弱。若大军零散终不得移转,也可以尖兵突围,由王爷亲自带队扯出豁口,挫敌而勇军。”

“善。”季明远说,“还不带路么?”

骑兵队伍随即而动,以司珹为首,斜穿战场间。连季明远也不得不落后半步,遵循司珹布控下的阵脚,骑兵踏雪过凌水,孤绝如离箭之刃。

司珹面色沉静,他面上已经染了血,眸色却愈发明亮。马行乱滩,箭镞难避,季明远以刀面格挡开,不耐地问:“还有多久至坳口?”

司珹目不斜视:“快了。”

祁瑞山背脊绵延,已匍匐眼前,季明远见司珹马尾扬在风中,越看越觉不耐不满,索性策马加速,很快越过司珹冲至最前,往黛色深处撞去。

司珹冷眼相视,缓缓勾起了唇。

片刻后,季明远在冷风中汗**倒竖,猛地避开身后掷来的尖镖,却还是被擦伤了脸。

他怒道:“狡诈竖子!”

司珹不吃激将法这一套,季明远的**横过

来,他立刻勾脖滚身相避,完全预判了季明远的攻击,与此同时他掷镖以扫,贴着锁子甲缝隙,割伤了季明远的腰。

“叛徒!季明远简直怒不可遏,“你怎么敢——

他在这次侧目中,猛然惊觉周遭骑兵已四散隐没。荒滩上就剩他与司珹两个人,而司珹以目相咬,策马间紧贴着他。

中计了!

“王爷不是说我狡诈么,司珹说,“既如此,在下必不负王爷所愿。

镖伤很窄,但被挫的耻辱迅速涌上来,季明远**横刀而攻,咬牙道:“本王要割下你的脑袋!

司珹挥刀侧锋卸力,才不与季明远硬碰硬。他在三个月越州的战场磨砺间,身手已经大有长进,很清楚自己这具身体的最大优势。

柔韧的身段意味着灵活。

季明远的蛮力他抗不下,可季明远的招式他都太熟悉。挥扫而至的每一下都能够被躲避,饶是季明远再有力气,也在一次次扑空中渐渐显露出疲态。他看着司珹,惊骇道:“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能对自己的招式这样熟?一两次尚可称为巧合,可数十次躲避又算什么?好似司珹了解他的一切,他的路数,他的习惯,乃至他的愤怒。

可他却对司珹一无所知。

司珹缠缰而逐:“王爷想知道啊。

季明远猛地抬刀,镖与尖刃相擦,溅出一连串火星。司珹就在武器碰撞的锵然中开口。

“我全家俱因王爷而死,司珹道,“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你他娘到底在说什么?季明远怒喝,“老子根本不认识——

他话至一半猛地滚身下马,堪堪避过司珹砍向喉心的刁钻一刀。

司珹在这场对决里没用铳,他体魄不如前世,可骨子的骄傲到底没褪掉。季明远于他而言像是山,他幼时仰望,少时追逐,后来却死在山阴,连春日都没能见到。如今他终于得以复仇,要以武人的方式,亲自将季明远身为武人的骄傲踩在足下。

司珹对季明远无所不知。

他不仅清楚季明远的路数打法,还清楚季明远的弱点,知道季明远的软肋与其所不妨。

可哪怕他此刻剖明身份,季明远又能有多了解季邈?

司珹没有蹬马而下,近身肉搏非他如今能为。马蹄绕行季明远,灵活地避开倒地时候的**突刺,削掉了一缕红缨。

季明远招招狠辣又老练,可偏生招招击不中。

两方之间形势吊诡。司珹这样的身量,分明应当被他全然压制才对,季明远在多次交手中感受出来了,司珹的身手绝不算拔尖,可他实在太灵活,还有着可怖的判断力,马蹄已经将霜地踏得泥泞,季明远却只堪堪割

伤了司珹的小臂。

司珹旋刀睨视讥诮道:“原来声震西北的肃远王不过如此。”

季明远双目猩红:“我同你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温秋澜是**的?”司珹迅速问“她到西北方才一年就难产而亡可她出嫁前身体向来很康健。”

季明远忽然笑了。

“原来你想给她讨公道。”季明远说“我昨日已经晓得你是温家外姓子。你当初佯作红倌来阳寂就是为了这个吧。怎么时隔二十年温家人方才想起这一茬?可我没对她做什么她自己胎位不正失血过多怪不得我。”

司珹猛地**季明远向右迅速偏躲可到底又没防住司珹回旋的一镖。他小腿鲜血顿时涌出听见司珹寒声道。

“季明远府医呢?”

“府医均是男子啊。”季明远咬着臂缚要给自己绑腿以止血可刀刃自上而下地削下来叫他不得不翻滚于烂泥中。他蹬地看着司珹不耐道。

“自古妇人生产便是鬼门关间行走从来只有稳婆接生哪有其他男人进产房的道理?她若因此失贞流言蜚语传出来要置孤的脸面于何地?”

季明远!

司珹用尽全身力气悍然劈砍而下季明远的**已经在躲闪中脱了手他竟直接横臂以缚相挡血透缑绳而出又顺刀刃寸寸往下淌。

“原来你这样在意她”季明远恶声道“我那前岳丈也是这样牵挂。可那又如何呢?她既已嫁予我那么温家人连骨头都带不回去。季邈是她的儿子

司珹猛地推刃刀柄抵着他自己虎口已经裂出了血丝臂缚挡不住这样的攻击尖刃没入季明远的血肉已经磕着了季明远的臂骨。

季明远冷汗涔涔终于以另一手握刃生生以摁弯了刀。

“季明远”司珹眼眸冷鸷“你这个畜生。”

季明远回撤中甩开刀知道左臂多半要废掉可他无暇再去管雪浆迸溅中马蹄猛踏**一端仰翘被司珹飞速握在掌心又猛地刺来。

“你这个温家种视我为仇敌”季明远单手撑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