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泪眼婆娑,胸口忍不住剧烈起伏,可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好儿子,他手背被她刚刚砸下去的茶水烫得通红,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可是沈晞,怎么偏偏就是这个沈晞!
刘嬷嬷上前给她揉着太阳穴,江氏渐渐平复情绪,半晌才哑着声开口:“尘儿,你若想要女人娘不反对,无论是娶妻纳妾还是再多几个通房都行,阿娘亲自替你挑。唯独沈晞,她不行。”
沈望尘幽冷的眸光渐渐暗了下来,梗着脖子没应声。
“她的身份放在一旁不说,你如今在翰林院为官,为了个女人丢了自己的前途,不值当。”江氏苦口婆心地继续劝说下去。
“若是从前,你实在喜欢,将人关在外面养着,当个闲来解闷逗趣的玩意儿也不是不行,娘总归能有些法子帮忙瞒过你父亲,瞒过旁人。可现在不一样,这狐媚子如今勾搭上了国公府,那是多大的权势,谢家小公子闹起来,别说你,哪怕是你父亲也要前途堪忧。”
“尘儿啊,别做傻事。”
又是谢闻朗。
沈望尘掐紧了手心,紧紧咬住牙关,强行压下胸腔中无处安放的烦躁。
最后还是抬眼看向江氏,煞是平静:“娘,您放心,孩儿只是一时糊涂,往后不会了。”
“好,能想明白就好。”
江氏忍不住又流下泪来,扶起沈望尘,帕子轻轻擦过他红肿的手背,心尖一阵阵抽疼:“阿娘也是太着急了,很疼吧。”
沈望尘摇摇头,手背上的灼痛早已被忽略:“没事,不用担心。”
江氏不管再怎么生气,三两句话下来面对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最后也只能心软,既往不咎,这桩事在沈望尘这里算是过去了。
可江氏自己心里却没这么容易过去,心中忿忿无处发泄,只好又将目光放在了沈晞身上。
其实,沈晞这几日自己本也不怎么顺心。
自那日在望仙楼撞见谢呈衍手起刀落的那一幕后,她同他再也不曾见过面,一切大小事宜全由梁拓在其中处理。
也是自那日起,她才发觉,其实他们二人并算不得熟悉,若非先前谢呈衍有意,以她的身份,根本没有资格见他一面。
一两次或许是巧合,可时间久了,沈晞自然察觉出不对劲来。
有一回,沈晞人已到了望仙楼,梁拓却借口谢呈衍人在军中不便过来。
沈晞心中本就带着疑惑,离去时,目光鬼使神差地扫过隔壁雅间虚掩的房门,透过影影绰绰的屏风,竟分明瞧见了那个再熟悉不过的侧颜。
他独自一人临窗而坐,并不见有其他客人。
瞬间,沈晞回过味来,谢呈衍这些时日在刻意避开她。
得出这一结论时,她先是怔然,谢呈衍在躲她?
怎么可能?
可偏偏她留心观察了两次,最终还是确认了这个事实,再次回想起他逼她唤“兄长”时的冷漠疏离,如今这样的状态似乎就是从那日开始的。
虽然她一直都没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呈衍三番两次回避,久而久之,沈晞不再自讨没趣,于是渐渐不怎么出府,若与谢闻朗有书信往来,全都交给了青楸去送。
她这样的举动,当然也引起了江氏的注意,见沈晞多日不出房门,与谢家联系也不如从前密切,来来往往只剩一个谢呈衍身边的副将。
这前后因果结合起来一盘算,江氏突然了悟。
谢闻朗再怎么嚣张不羁,可说到底也没什么实权,如今不仅被国公府勒令禁足,谢呈衍也亲自派手下人出面截下了他们二人的书信,摆明了是疏远施压的态度,莫非国公府打算趁机毁了这桩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
江氏想明白这一切,冷笑了声,亏得这沈晞之前借着有谢闻朗撑腰无法无天,现在一朝被弃,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曾经林姨娘对她犯下的罪如今竟报在了自己女儿头上,江氏心头涌起难言的畅快,当真苍天有眼!
她就知道,那贱胚子的女儿不会比沈婉好,被国公府厌弃也是活该。
江氏这样想着,之前那股郁气也终于寻来了一个发泄之处,于是打发人叫来了沈晞。
当沈晞不明所以地赶来兰香院时,院中的下人再次拦住了她,不许她进屋,只许在门外候着。
见状,沈晞顿感不妙,心知不是什么好兆头。
天上正飘着雪,不多时,她肩上便落了厚厚一层,沈晞强撑着轻轻跺了跺微麻的脚取暖。
在冰天雪地中立了足有半个时辰,江氏才慢吞吞从房中走了出来。
手心捧着雅致的手炉,身上狐裘由丝线精细勾勒,目光漫不经心扫过她,也不继续走出来,刚巧立在檐下避开风雪。
江氏不开口,她身边的刘嬷嬷多年来早有了默契,心照不宣地替她出声质问。
“沈晞,你可知错?”
这问题来得没头没尾,沈晞长长呼出胸腔中的一口气:“我不明白刘嬷嬷在说什么。”
“还在嘴硬!”刘嬷嬷瞬间换上了一幅凶神恶煞的嘴脸。
江氏适时拦住了她:“这么着急做什么,晞丫头还是个孩子,犯了错得耐心教导。”
刘嬷嬷一听这话偃旗息鼓,恭恭敬敬地低头:“夫人说得是。”
沈晞没心思看她们演戏,偏了偏脑袋,挥手抖下身上的落雪。
这一幕正被江氏瞧见,看她一副不甚在乎的模样,面色一僵:“晞儿,只要你今日承认错处,母亲就不会怪你,你年纪还小,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沈晞听她一直在绕圈子,皱了眉:“母亲,女儿当真不明白。”
江氏勾起一抹笑,伪装着慈母的形象:“既然这样,那母亲就直说了。你是沈家的女儿,大家闺秀自该有诗书教养,可你房中却藏着那些不入流的医书,实在有违规矩。”
听江氏说到医书,沈晞愣了下,她原以为这桩事已经过去了,怎么今天又再次旧事重提。
她想要辩解:“母亲……”
可江氏不容她说下去:“我这个做母亲的对你们最是上心,前些日子好心好意让刘嬷嬷处理了那些杂物,可你非但不领情还大闹了一场,这些倒也无所谓。孩子嘛,难免不懂事有些脾气。但我最近听说,你自己居然又誊写了一份,此事当真?”
沈晞思绪飞快掠过,猛地想起那日沈望尘给她送来那笼雀时手中拿着的东西,正巧是她重新默写下的书册。
又是沈望尘。
他总干这背后捅刀的阴险行径。
话到此处,沈晞转了转眼:“母亲许是听错了,医书晦涩难懂,我从前又从未接触,自刘嬷嬷将书烧了后也没了原本,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凭空誊抄?”
可江氏根本不听她辩解:“这么说,你是不承认了?”
阴狠的目光沉甸甸压下来,沈晞硬着头皮:“不是不承认,是根本没有。”
这事一旦认下来,不知江氏又要如何借题发挥,沈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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