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砂无瑕去想夏达海跟她说过的话。
无意间撞见他神情平静地手起刀落,杀死一只猪的画面,李红砂从那柄滴血的刀看向他右手手背上还未好全的疤痕。
一点血液喷洒在上面,那疤痕活了,仿佛在她眼底撕开,成一个全新的刀口。
靠近正午的阳光把人的影子缩得很短。
迷途的羔羊走进农庄,听不见其中磨刀的声响。
他敲了门。
磨刀的手顿住。
羔羊开口询问。
屋里的人在黑暗中举刀,刀背翻转发亮。
映照老板沉静的眉眼。
李红砂无端兴奋,她自己也搞不懂,看一个男人野蛮地杀猪,血流如注,腥气扑鼻,有什么好兴奋的。
但她的心脏就是猛烈地狂跳起来,体内的肾上腺素四处游走作用。
一时分不清是怕多一点儿,还是兴奋多一点儿。
李红砂眼睛不眨,专注地注视着夏达海的一举一动。
她看男人抬手取下了唇间的半支香烟,不知道他抽的哪一种,烟身细长,带一点花纹的反光。
李红砂回顾前几次与夏达海接触,他身上并没有明显的烟味。
要么抽得不多,要么这烟的款式就是味道不浓的那种。
在她凝视的目光里,夏达海动了握过杀猪刀的那只手,他似乎并未注意到手背刀口上的血液,毫无所觉地用带血的手背蹭了蹭脸颊落汗的地方。
宽大的手落下,再度出现的脸颊晕开鲜红。
李红砂有一瞬以为自己失聪,只能听见耳里的鼓膜在轰隆作响,咚咚——
擦过汗,夏达海突然转了头,视线猝不及防地,与门口拎着好几个袋子的李红砂撞上。
嗵嗵——
他睁圆了眼,仿佛出现了幻觉般讶异。
有员工给他递来了湿毛巾,夏达海被毛巾短暂地转移了注意力:“给我湿毛巾做什么?”
员工的笑带着点儿讨好和打趣,他不言语,只用手指了指脸颊的位置。
夏达海纳闷地抓起毛巾擦他指的地方,擦完放下毛巾一看,红的。
他慌了,忙扭头去看大门口的李红砂,小姑娘不知道在想什么,似是吓愣住了,站在原地不眨眼不说话,也不动弹。
夏达海咽了口唾沫润嗓,喉结紧张地滚了滚,而后抬脚朝李红砂走去。
他也没料到刚撒的谎,今天就被拆穿了。
还是在脸上沾着猪血的时候,被李红砂瞧见。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又看到了多少。
夏达海惴惴不安地走到李红砂面前时,小姑娘依旧没有主动开口,他便伸手,自作主张地把她手里的一堆东西接到自己手上。
然后轻轻地说话:“今天出来赶集了?”
李红砂半张着唇:“……嗯。”没立马发觉手里的菜没了。
夏达海不动神色地扫一眼她的指尖,果然被这些绷紧的塑料袋勒红了,指头充血似地肿胀。
他轻柔着嗓音问:“要不要进来坐会儿?天太热,进来喝口水。”
被路过的帮厨听见,走过几步都要停住脚,回头看看他老板抽的什么疯。
夏达海这个人有很多面,在父母面前呆愣刻板,说不来好话地用行动尽孝;在员工面前,就是平时不说话,一说话就吐刀子的凶悍老板。
蛮香农家乐上上下下,就连种菜的都被他骂过。
不过骂的也都是他们没做好的地方。餐饮业开在乡下,聘请的员工就多是乡下人,不太注意细节,平日在家里怎么做饭,在农家乐就怎么做。
被夏达海骂了几回,才改过来,倒是从来没扣过他们的钱。
他虽年轻,老板的威望却早已深入人心。除开骂人的时候,夏达海通常很沉默寡言,不常有人敢上去搭话。
接待一些健谈的客人,也都让他们这群员工里最会说话的小伙子去。
他只管闷头干事。
这般柔柔弱弱,冲小姑娘卖乖的声调,帮厨是头一回听。
听了逃一般地往店里跑,问择菜的大娘,老板对面的人是谁。
择菜大娘朝外抬眼:“哦,方菊家的孙女儿。”
“他俩好上了?”
“怎么可能,人孙女在大城市工作呢,怎么看得上咱老板这种粗汉子。”
帮厨戴上厨师帽把汗湿的碎发掩住,他看未必。
夏达海焦灼地等待李红砂的回应,如同被人剜了心脏放在锅上煎,他想挽救自己的心,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被人烹炸煎煮。
骂他骗子也好,打他一巴掌也好,别不说话呀。
李红砂被流转的太阳光刺了眼,眼睫垂下,这才回了神。
她倒不是因为夏达海骗她,除了杀鱼别的都不会杀而生气,才不开口说话。
李红砂生活里记性不好,好似被她书里的剧情占据了大部分脑容量,没多余的空间留给现实。
她半点儿没想起夏达海撒的谎。
她只是在失神,夏达海杀猪那会儿,要是跟其他汉子一样,脱了上衣就好了。
血说不定不只在脸上。
听见夏达海问她要不要进去喝水,李红砂想回句不用,动动舌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喉间的干涩,她轻咳一声:“不用了,我来这里是想请你带刘姨和夏叔,晚上来我家吃饭。”
夏达海一愣:“吃饭?”
“嗯。”说话间,李红砂弯腰要把他手里的袋子拿回来,“你们是我奶奶的朋友,这些天我又承了你们太多恩惠,招待你们是应该的。”
“就是我做饭水平一般,你们多担待。”
夏达海何止担待,现在就是让他直接吃生的,他都愿意。
红砂不仅没怪他撒谎,还要请他吃饭。
夏达海心花怒放,高兴得嘴角在李红砂弯腰说话的时候,抽搐抖动了两下。
在李红砂手要碰上袋子的一刻,夏达海倏地后撤了下,看着李红砂往耳后顺了下头发,困惑地抬首看他,他攥紧手:“袋子重,我送你回去。”
不带客气商量,不容置喙。
李红砂直起身子,盯着夏达海面无表情的脸。他好像大半时间都很木讷,即便是在帮人忙做好事,说话的语气也硬硬的。
她没听出来夏达海方才询问时故作柔软的腔调。
也许带着些无法说出口的滤镜,夏达海在她眼里是个比较冷硬的男人。
尽管他的骨相并非如此,他粗糙地活法完全中和了这点,整个人走在外面,让人不好接近。
李红砂有时会对他蓦地生出害怕的情绪,同时又因为这点儿害怕,不知不觉地被他吸引。
“不会麻烦到你吗?”李红砂问,“我看你刚才在忙。”
夏达海沉浸在杀猪的画面果然被她看见的懊悔中,闷不做声地摇摇头。
李红砂兀的有些愧疚。
在这些复杂的情绪之外,夏达海其实是个好人。
很好很好的人。
她不该不分小说和现实地戴有色眼镜去看他。
这个好人不由分说地把李红砂手里所有东西接走了,接着放慢步子走在李红砂身侧。
夏达海已经知错,撒谎是男人的劣根不该有,李红砂没提,他也该主动道歉。
于是走出去没多久,他没点儿预警地直接说:“对不起。”
李红砂稍一顿,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为什么道歉?”
“我骗了你。”他把她压根没记下来的话,当做正经事看,“我说我除了杀鱼别的都不会杀是骗你的。”
“我不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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