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穗礼作为鬼,延续了她做人时的优越视力。
鬼火色调的灯光照亮鲜红的宝石,切割立体的钻石忠实地传递璀璨的光芒,只是侧边瞥见一眼,祝穗礼的视线便粘在了近在咫尺的红耳坠上面。
半瞎只要脑子好使都能看出来岸上的“人”拿着的项链,与水里的“鬼”耳朵上的耳坠,是相配的一套首饰。
想想就知道,平日里没有光亮的阴曹地府,再漂亮的宝石钻石也是白瞎。
没有鬼会无缘无故地挖矿,去琢磨一堆在阴曹地府里看都看不了的石头。
项链的光芒闪烁,祝穗礼能感受到红耳坠周身的气质乍然骤变,不再凌厉有生气,变得呆滞迟钝,像是牵引绳牵动的木偶,漂亮的一步步引祂往岸上走。
说是指引,更是蛊惑。
红耳坠带着祝穗礼缓步上岸,她漂浮在水里的脚踏实地踩在地上,直到她整个肩膀露出水面,红耳坠才恍然停步,堪堪停住。
祂从魇住的状态里挣脱出来,一头扎入水中,掀不起一点水流溅回河中的沉闷声。
祝穗礼能听见的声音,仍是由岸上几个生魂穿过来的。
“哇哦。”常颂好用她水母式的演技捧完哏,拆台道:“然后呢?我们要等什么?”
不断有相似的细长影子路过祝穗礼身侧,水下光影隐隐绰绰,可能受水域限制,细长影子们不能上岸,停在离岸最近的地方。
红耳坠沉在水里一动不动,祝穗礼无论做什么动作都没反应,于是她调整了下自己的位置,翻到祂背上用双手圈住,仰起上半身将脑袋露出水面。
数量众多的鬼影幢幢,齐齐盯着岸上的几个“人”,鬼火似乎被风吹得轻微摇晃。
可是,岸上的鬼火是发电亮起的灯串,阴曹地府没有对流运动产生的风。
“嘶,怎么有点冷?”姜和倒吸一口凉气,搓搓胳膊上不存在的倒竖汗毛,掩耳盗铃地背过身,不去看水里的鬼。
密密麻麻,越聚越多的长条影子越看越像人,由此产生的恐怖谷效应令人心里毛毛的。
眼熟鬼回答常颂好:“你们为什么要等?我帮人找鬼带出去,我忙我的业务,你们忙你们的活。”
水里三五个小水母为一组,包裹住散发鬼火光芒的灯串在四处游荡,三三两两地引走聚集在河岸交界处的鬼。
常颂好的分裂能力在极限的边缘徘徊,脑袋昏昏沉沉,不能多加思考,“你要带鬼去投胎?祂们要喝孟婆汤吗?”
“祂能带鬼出去变成人,那叫夺舍,不是投胎。”姜和摸摸常颂好的脑袋,“太累了就睡觉吧,科学世界没有孟婆汤这种不科学的东西,别想太多,乖。”
常颂好确实是累极,盘腿坐下,“我确实要收走一些呱呱们,祂们分得太多,跑得太远,月……月亮什么时候能倒完水?”
“快了快了。”姜和不假思索地画大饼,“再坚持一下。”
“你下班脑袋能变回来吗?”眼熟鬼余光瞥见常颂好水母化膨胀的大脑袋,担忧地问道。
在视线受阻的情况下,祝穗礼努力伸长脖子,仿佛拉近这一点微不足道的距离,她就能完美分辨出哪个人说了那句话。
岸上几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生物音量没有刻意压低,真不知道她们怎么想的,在沉寂多年的黑暗世界里肆无忌惮地交谈,就算有多个光源分散注意力,她们是真不怕一堆细长影子扑上岸吗?
“不知道。”常颂好头靠到眼熟鬼脖子边,“等下班去量量头围?水母大的是消化系统,生物进化不至于往没有用的地方使力吧。”
眼熟鬼在变成飘渺的魂体之后,触觉忽略不计,“你们下班什么时候,要一直跟我一起听雨声发呆吗?”
“摸会儿鱼没事,有同事在干活呢。”姜和坐在祂的肩上晃荡双腿,她身体后倾,看向陆地深处,“好不容易公费旅游来一趟,自然要多看看。”
没有任何工具照明,远离光源的陆地深处是一团什么形状都不存在的漆黑。
姜和在心里罗列不同异世界的异同点,出产邪异的“深渊深处”记载是常年雾霾霾的,终年不散的雾似乎带有毒素,弱化了里面生灵的视力状况,祂们在外形上拓展出各种奇怪进化的方向,却殊途同归地点亮用声音蛊惑人心能力。
所以说,在飞禽市多点开花,后在爬虫市壮那些神神叨叨的组织能够壮大,并不都是人们的智商不够。
没人能抵抗特意营造,看起来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圈套。
“赛博游戏”里利用地域划分阶级,越靠近地面的层数得到的人造光又假又少。
“阴曹地府”和它们相似,又不全然相同,其它世界运行的秩序一眼能够看出,在阴曹地府里完全没有秩序,里面的鬼在长期的黑暗静音环境中,变得呆呆傻傻,全按本能行事。
红红绿绿的灯光在眼前晃,姜和琢磨“阴曹地府”这一特殊的异世界,在她原先的想法里,世界末日意味着秩序崩塌,“阴曹地府”和其他两个她能想起的异世界相比,根本算不上有秩序。
而联邦主流认为,真正达到末日标准的异世界生灵只会出逃,拉不到其它世界的生灵来力挽狂澜,修复祂们破破烂烂的世界。
“阴曹地府”这个相对特殊的异世界显示是推翻主流观点的。
姜和的手掌用力捏住眼熟鬼的肩膀,“你就这么等着吗,要是你要抓的鬼不来,你一直不回去吗?”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眼熟鬼答。
岸边的祝穗礼听见这八个字,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冒出个想法:在历史悠久的异世界呆久了,说话是会变得文绉绉的吗?
将文学作品里的阴曹地府算作异世界的折射,这个异世界可以追溯的历史确实很长很长。
她为什么想的是“是会”?
祝穗礼抓住乍现的灵光,眼熟鬼的名字藏在舌下,呼之欲出。
她身下静悄悄的红耳坠却在此刻开始作妖,柔软的“海绵”蓄满水,紧紧地粘在祝穗礼的身上,裹紧她的游魂身体旋转往下,带起一圈圈的水流。
祝穗礼没几天前,刚从相似的暗流挣脱出来。
姜和的第六感变作拉紧的琴弦弹了一下,她转头朝侧边看去。
什么异常都没有,水面连一丝气泡也无。
红耳坠在水中一蹬,就与祝穗礼一块跳下水里的断崖。
视线很快变得漆黑一片,祝穗礼以为她会一直一直地下沉、红耳坠方向一转,往侧边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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