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时年上前，轻而易举抬开地板上的盖板，只见内藏着几步台阶，里面阴暗看不清尽头，看起来像是密室。
王如意抽过一旁藏匿的火折子，点了光亮，示意他再次把地板盖好。
“你修这密室做什么？”李时年顺着光线环视周围，这里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没有家具摆设，土泥的墙壁还算平整，但也住不得人，充其量是间隐秘的仓库，可外面仓库两三屋，不缺这一间。
王如意指了指一旁堆着的空木盒：“本来是想囤金银财宝的，结果金银财宝没存下来，空剩下这些等着装宝贝的木盒了。”
“你很爱钱吗？”李时年打量着木盒的数量，看起来，王如意是打算在这儿给自己囤个银山。
“我有过受穷的经验，不想再体验一回。”王如意心道，若是我第一次穿越过来你能大方点，我也不至于落下这毛病。
李时年警惕放松后，暗觉腿上有些吃痛，便找了处地方坐下，从夜行衣上撕下一块布条，试图缠在自己的膝盖上。
“你……刚才伤到了？”王如意凑近。
“没有。”他答。
“嘴硬。”她在他身旁坐下，解开他系得歪歪扭扭的布条，仔细帮他将布条重新整理系好。
“谢谢。”李时年低头道。
“谢我什么？”她侧过头看他，“你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不是这个，是……平生第一次有人不知死活地挡在我前面。”李时年道，“还挺新鲜的。”
王如意看着他说这话时，竟是难得地低着头，语气柔软，态度诚恳。她本忍不住想说些软话哄哄他，可她又觉得那“不知死活”四个字，听来像是讽刺，刚到嘴边的好话又被自己咽了回去。
想来，她和李时年的关系总是如此，每每觉得亲近些时，又总有理由让她不得不疏远。
王如意不禁感叹：“李时年，你我到底是敌是友？”
“你觉得呢？”李时年反问。
“你先前想杀我，现在又来帮我，前脚说要救人，后脚又说不救，我分不清你到底是敌是友。”王如意无奈答。
李时年侧目，眼底微微带着疑惑：“我何时想要杀过你？”
“何时？好，我就跟你算算，”王如意伸出手指头比了个一：“第一次见面，在营帐里，你刀是不是架到我脖子上了？”
李时年坦然道：“我只当你是兵卒，怕你乱说话，威胁你是有，但不会杀你。”
“那清郡那次呢？”王如意比了个二，道：“你是不是忘了你是如何一扇子给我打跪下的？忘了你是怎么威胁要杀我的？”
“你知晓我的身份，我自然警惕，吓唬你是有，但也不会杀你。”他仍是真诚。
王如意的手指头举不出来三，只道：“你现在当然这么说了！”
李时年一脸认真：“如果我真想杀你，你活不到现在。”
王如意本是恼怒地想回嘴，却也反应过来，他这句是真的，如若李时年真心想杀她，并不是什么难事。
“说起来，你究竟是如何知道我是谁的？”李时年也和她算起了旧账。
王如意想了想自己和他这辈子的关联，既然无法说自己是开了天眼看过剧本的人，便只能编道：“之前我母后不想让我嫁给穆乾，想让我嫁去天祈，当时她给我看过你的画像。”
李时年突然笑了：“你想嫁给我？”
王如意当他是在取笑自己：“你耳朵不好使吗？都说了是我母后，我母后！”
李时年摇了摇头，也不与她争辩，道：“总之，当日营帐内，我确实将刀放到了你脖子上，但你也把刀捅到了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处，“扯平了吗？”
王如意点头。
“那日我威胁你，用扇骨打了你的膝盖，”他指了指自己的膝盖，“现在，可以扯平吗？”
王如意有些不甘心道：“你不是说你下跪不是为了我？那我为何要算扯平？”
李时年将剑丢到了她面前，用下巴轻轻点了点：“你若是觉得不能，那你打回来便是。”
王如意撇了撇嘴，孩子气地回道：“我不欺负残疾人。”
李时年表情多了些认真，道：“我不是你的敌人。”
“那我们是什么？朋友？”王如意试探问道。
他轻叹了口气：“你之前既叫我一声先生，无论是碍着你父王，还是想寻便利，但既然叫了，那就不用改了。”
“你当真愿意有我这么个学生？”王如意不信。
“愿意。”李时年盯着她的眼睛，又让她不得不信。
王如意扑哧笑道：“那你打算教我什么？反正之前那些之乎者也的东西，我可不愿意再学了。”
李时年想到了刚才自己和府兵交手时，她在一旁的动作，虽仍是没什么功力，但脚下功夫倒是见长：“你的身法长进不少。”
“确实，”她得意道，“托你的福，我这两年把能逃命的本事都学了。”
“那我便教你些功夫好了。”
王如意拍手：“对啊！你之前藏的那么深，我都忘了你可是天祈皇帝亲封的中郎将，听说能御前持刀的那种？”
李时年：“是。”
“整个天祈，还有比你武功更厉害的人吗？”
李时年摇头：“自然是有的，只是我还尚未见过。”
王如意看着他这真诚又自大的样子，回道：“那还是我们南疆更厉害，你上次不就被我父王的暗卫给伤了？”
李时年：“那次是我自愿的。”
“嘴硬。”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我此生唯一一次意外被伤，便是托了你的福。”
“我？”
“营帐。”他再次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处。
“李时年，不管你相不相信，亏了有那次，我和你才算是真正的扯平。”王如意答，想到了上次他一剑刺穿自己的胸膛，亦觉得释然了。
“那现下怎么办？”李时年问道，“难道要一直躲在这密室里？”
“我只要不现身，明早阿谭就会来找我的。”王如意答，“我和你不同，我被你算计多了，做事都会多留几条路的。”
他轻笑。
二人便这样沉默了片刻。
“李时年，你的功夫是跟谁学的？”王如意没话找话道。
“你怎么不说话？睡着了？”
李时年摇了摇头，只觉身体愈发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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