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昆仑山因喜事重开山门,昆仑公子榕桑定于五月初五迎娶神医谷首徒孟樱儿,布告天下诚邀江湖名士见喜观礼。距离上次昆仑开山,已有二十五年之久,这回开山自是响当当的大事,江湖世家,朝廷重臣,凡同昆仑山能攀上交情得获喜帖的,皆备足贺礼体面前往。
阿谭看着王如意手上的盒子,不由苦住了脸,眉毛拧得像两根蔫豆角:“公主,咱们还是换一个吧。”
这几日路上,住店的客间总能遇到同是前往昆仑山的贵客,无论手上的喜帖是金色的贵客帖,红色的喜客帖,或是蓝色的山客帖,皆是大箱小箱的肩扛背挑,恨不能搜罗出全氏族的富贵送去山上。唯独王如意,拿着烫金的贵客帖,揣着破烂的木盒子。
“我的礼物也很名贵。”王如意道。
“您这不就是个二手的……”他摇头,“公主,咱们是去求人办事的,总要有些身段。”
王如意想了想穆乾的近况,黯然回道:“这已经是我最贵的首饰了。”
两年,七百多日,分明不算长,却足以将曾经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打磨成枯槁的废人。这两年,穆乾日日与酒为伴,前阵子还迷上了西戎禁药——噬魂膏,原本并不严重腿疾也因他这般荒废而深入肌理,连走路都些微陂足。
“公主,你说你图什么?”阿谭埋怨。
北王爷府的好日子风生水起,因促成南疆归降有功,北王爷在王城内封了新宅,朝堂上更是风头无两。
穆乾则被发配到了北洲府,废世子坐实了自己的“废”字,从宅院到下人,一片萧条不景气。
阿谭本以为苦尽甘来,日后能鸡犬升天地去王城过好日子,可王如意没随北王爷迁入王城,非说自己之前应了穆乾的婚约,此时不能背信弃义,要同未来夫君荣辱与共。穆乾否认也做不得数,下解婚帖王如意也不肯认,就在一片瞠目结舌中,自作主张地在穆乾的宅子里找了个偏房,住了进来。
北王爷本有心阻止,可王如意那日在他病榻前的一番犀利言辞,总让他心有顾忌,倒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两年,穆乾的那方院子小得抬头不见低头见,想避开谁都难,可他一次也未曾前来王如意的偏院探看,恍若不知自己府里多了个“未婚妻”。他日日醉生梦死,汝统甚至不确定他究竟是不想来,还是压根就丢了理智不知世事了。
“公主,”阿谭不止一次敲打她,“当时他贵为世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不也不为所动,怎么现在他成了个废瘸子,公主倒是上赶着了?”
王如意:“你不懂。”
阿谭觉得自家公主当日就是不该把那灵芝送出去,多吃点自己补一补断然不至于脑子坏成这样。
可王如意明白,她若是贪恋北王府的好日子,改天那位爱女心切的北王妃一咬牙一跺脚,又想起来把她嫁去天祈做将军夫人的事,那她之前的苦心谋划算是全泡汤了。这回都不用她叛国通敌,李时年巴不得要她的命。
若不是那日自己带着阿谭偷偷逃走,心狠手辣的李时年怕是当夜就会送她上西天。
何况,这样的日子才算是真的逍遥快活,她拿着首饰变卖了些银两,盘了店面,凭借着过硬的审美,将曾经风光无两的北洲府点绛居全角度打压,现下若是提起北洲府姑娘最离不开的地方,首数她的思服阑。
从妆容,发饰,衣衫,配件,思服阑讲究的是普通平淡走进去,惊艳绝伦走出来。要是赶上她王掌柜坐镇,那张由她妙手描画的精致面庞更是让人恨不得三天不洗脸。
点绛居的老板起初气不过,还团结着周围店铺想找些麻烦,但看清楚王掌柜身份后,只得低头俯小,老实任客人被抢过去。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王如意这回算是体会到了。出去这北洲府,天大地大神仙大,个个都得罪不起,一个李时年就差点让她死三回。只要缩在这小小北洲府,即使穆乾一介废世子,也能让她鸡犬升天。王如意自我安慰道,在这没车没高铁没飞机的地方,光靠腿,北洲府的面积也足够我嚯嚯的了。
她每日算盘拨得叭叭响,银子也流水似地滚进来。
在穆乾迷上那倒霉催的噬魂膏前,日子一直是这般不错的。
南疆朝堂暗流涌动,穆乾被废后,南疆王不立新世子,朝中人私下传,是因南疆王惦记着废世子,父子情深,说不准哪日便会找个名目再将他扶正。二王子穆坤自然不甘心将王位再次拱手让人,这回终于抓到了穆乾把柄,决意趁机斩草除根,一纸私用禁品的罪名将他告到了王廷,穆乾这回轻则贬为庶人,重则牢狱终生。
穆乾的身体不似以前,旧疾不愈,湿潮入侵,入狱不过月余便害了重病,可偏偏府衙忌惮,不敢给半点优待,连大夫也不让进。
“他们疯了是不是?穆乾可是前世子!”王如意得知后怒道。
汝统:“便是因为这头衔,对于下任世子来说,死了的才比活着的好。”
王如意想起自己先前还庆幸这地头蛇的优势,现下才算明白,那全靠强龙不屑争抢,强龙,不,哪用着强龙,是条龙就好,强弱不论,若是动了心思,这地头蛇也不过是条被分食的蚯蚓。
“银子送去了没?”既然强龙打不过,那就只能拜拜另一位管用的神仙:财神。不过才月余,王如意便将这两年辛苦攒下的积蓄都砸进了狱里,却也只换来穆乾少受些罪而已。
就在王如意盘算着下下策——劫狱救人亡命天涯之时,府里来了位熟人——依珠。穆耶尔已入祭司殿做了圣女,依珠便是她送来相助王如意的,她将王城的暗涌悉数告知,并给她指了路,若想保穆乾平安,需求助怀格老将军。
南疆王室现在的势力分成两派:一派以北王爷为首,一派则以怀格将军为首。北王爷拥立二王子穆坤为世子,怀格则看中了王后侍女刚诞下的小王子,一岁的三王子穆震。两派分衡制约,在王上未宣下一任世子头衔之前,虽是暗涌激潮,可表面总归风平浪静。
唯独在对付穆乾这一事上,两派团结地都想要致他于死地。王如意早先去求过北王爷,北王爷直言不讳,若穆乾入狱,便是一石二鸟的好事:二王子少了个敌人,他亦能接回自家女儿。显然,自己的女儿整日待在废世子身边,引起了二王子对他的忌惮,怕他心怀鬼胎,两边下注。
依珠:“我家公主说,二王子已成年,三王子仍在襁褓,三鼎之势,合弱者而御强,胜于攀强者而敌弱。若想求人,唯有求助怀格老将军。”
王如意:“你是忘了当年他是怎么对我的了?”
想到怀格那张凶狠的老脸,王如意都忍不住颤三颤。
依珠:“昆仑山喜事便是天赐良机,若大公主能求得昆仑山主相助,事必有解。”
王如意:“昆仑山主?”
“公主也是在翻阅殿籍时无意看到的,据说二十五年前,怀老将军同山主立有口盟,他日若昆仑山主有求,南疆怀格必应其三事。”依珠解释道。
“让他杀南疆王他也杀?”王如意不信这随口的诺言,便举了个极端的例子。
“殿籍写的隐晦,幸得我家公主聪慧过人,才能看懂,”依珠先是得意地夸耀了一番自家公主,可欲再讲下去时,却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徐徐道:“若是我家公主解读的正确,昆仑山主当年开口的第一事,便是要怀老将军杀了小怀将军。”
王如意睁大眼睛,心道这位小怀将军可千万别是我想的那位。
“就是弑子。”依珠将她心中的推测说了出来。
“真杀了?”
“怀老将军现今膝下无子不是吗?”依珠反问,“传闻是得了怪病暴毙,任谁也想不到竟是被亲生父亲所杀吧?”
王如意惊诧不言。
依珠:“所以,大公主若是能得昆仑山主开口,世子……大王子自可脱困。”
说来也巧,王如意次日便收到了昆仑山的请帖,规格最高的烫金帖,属贵客当中的贵客。
“公主,咱们真的要去吗?”阿谭问道。
王如意心一狠:“去。”
昆仑山下的太平镇,平时是个静谧的村子,昆仑山人每月下山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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