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从一朝友人所指的方向望去。
楼下那张方桌,被张成占了主位。
此人生得尖嘴猴腮,眼尾一挑泄出几分浮浪痞气,面相上又带着些许凶戾,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
此刻他早已酒意上头,一张脸涨得如同熟透的猪肝,脖颈间青筋虬结,衣襟大敞着,露出半截油腻腻的胸膛。
他喝到酣畅时便狠狠拍着桌面,放声浪笑,笑声粗鄙刺耳。
桌旁围着七八名狐朋**,个个陪着笑脸举杯凑趣,你一言我一语地捧着他,谀词如潮,一口一个“张少爷”地奉承着。
原是张成出手向来阔绰,从不吝啬银钱。
这群人便借着酒意百般讨好,哄得他满心欢喜。
陆从一拎起桌上的新酿,起身朝楼下走去。
他几步便至张成桌前,抬手不轻不重地拍上对方肩头,语气热络得仿佛故交重逢,笑意漾在脸上:“成郎,你让我一通好找啊。”
张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拍晃得肩头一沉,醉眼惺忪地抬眼打量他,酒气冲天地打了个饱嗝,语气带着几分茫然,全然认不出眼前之人:“你……你是哪位?”
陆从一随口捏了个假名递过去,又拣着张成爱听的奉承话,三言两语便说得他眉开眼笑。
张成醉得糊涂,此刻被哄得心花怒放。
哪里还顾得上深究对方到底是谁。
直接拍着陆从一的胳膊,喊他“陆兄”。
见张成入了套,陆从一适时开口,称有宝贝相赠。
要引他细看。
张成是个嗜宝如命的人,当即信了,乖乖跟着陆从一上了二楼雅间。
房门一关,陆从一的友人便守在了门外。
张成迫不及待地催促:“陆兄,宝贝呢?快拿出来瞧瞧!”
陆从一狡黠道:“别急,这就给你掌眼。”
他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得整齐的纸笺,递给张成。
张成忙不迭伸手接过,展开一看,脸上的急切瞬间僵住——哪里是什么奇珍异宝,分明是一张字迹工整的和离书。
纸笺之上,字字清晰。
写的竟是他同意和郑明姝和离,还允诺巧姐儿归母抚养,且让郑明姝将出嫁时的所有嫁妆,尽数带回娘家。
张成醒了神。
那股酒劲,在看清字句的刹那尽数褪去。
他攥着纸笺厉声质问陆从一:“你到底是什么人?敢这么戏耍我!”
陆从一缓步落座,执壶斟了杯酒,漫不经心道:“你不必管我是谁,成郎,今日你签了和离书,咱们便是至交好友,往后我寻得上好佳酿,必先送与你品尝。”
张成纵然游手好闲,却十分敬畏张老太太。
老太太找人给他算过命,说他命格忌和离,只能休妻,这话他记得牢牢实实。
所以和离书,他绝不可能签!
他狠狠将纸笺掼在桌上,转身便要夺门而出。
可那扇门纹丝不动,他又急又怒,扬声便要喊着报官。
陆从一闻言笑意不变,浅饮一口杯中酒,淡声道:“你报官也没用,咱上头有人。”
二人就此僵住。
任凭陆从一软硬皆施,张成仍不肯。
他梗着脖子,态度决绝:“我不会签的,今日便是打死我,也绝不可能签。”
话音刚落,紧闭的房门陡然被人从外推开。
便见谢景立在门扉的光影交错处,一袭常服着身,样式素简。
只静静往那一站,便将室内凝滞的僵局撞得四分五裂。
陆从一连忙起身,语气里带着难掩的无奈:“阿景,这酒癫子油盐不进,说什么都不肯签字。”
今日清晨,陆从一就将温毓托他办和离书的事,告诉了谢景。
彼时谢景听闻,心底莫名涌上几分怄气——这般要紧的事,她竟第一时间找的是陆从一,而非自己。
可转念一想……
他身为朝廷命官,身份摆在明面上。
若以官身强压张成签字,落个官欺民的话柄,于他声名仕途皆是不利。
温毓定是虑及这些关节,才舍近求远,选了陆从一来办此事。
谢景越想,便越认定自己猜得丝毫不差。
此刻他从门外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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