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贺渊手腕戴着封印仙术的镣铐,一路被押送进戒备森严的天牢。此处以玄铁锁链缠绕万载寒冰砌成,阴冷肃穆。
可是在快要接近正门时,他却突然停顿住脚步。
他见过这里。
天牢分为三个等级,此处是等级最高,看守的天兵数量最多,也是最难逃出的牢狱。他作为执法仙君的这些年正直清白,从来没踏足过此处,为何会感觉如此熟悉?……
“神君,进去吧。”
牢门“吱呀”一声打开,容贺渊收起疑虑,抿着嘴唇走进阴冷的牢房中,门口守卫森严。
在牢门再次关上的时刻,他猛地睁大了眼睛。
这是他记忆中陌生的地方。就是在这里,年幼的自己被一个老人抚摸过脸颊,听到了那一声悲怆的“你要报仇”。
在对面的牢房内,站立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能被关押在这样森严的牢房之中,也就只有玄鹤神君。传说他是因不满天帝赐婚,无论如何也不肯与神女成亲,天帝勃然大怒,把他关在这里整整七百年。
玄鹤神君许久没有与人交谈,今日见了容贺渊却是兴致勃勃,“天牢多年没有关押过像你这样厉害的上仙了,我记得上次还是一千年前的伏魔神君,也是降妖除魔的将军。”
“伏魔神君?”容贺渊皱眉,奇怪的是他对这伏魔神君却是毫无记忆。如果对方当真同自己一样是天宫的将军,他又怎么会从来没听说过这人的名字?
他思索着怎么才能套到更多的话,故意疾言厉色道,“他怎可与我相提并论?”
“你也听信谗言,但他绝不是叛徒!”
玄鹤神情激动,落寞地笑了笑,似乎是在嘲笑容贺渊,又更像是在自嘲,“狡兔死,走狗烹,你们最后都会落得一个下场。”
“一千年前的天帝并不是这位,只是传说他与魔道勾结,所以新帝继位后,第一件事就是杀了这老将军。”
他断断续续地讲了许多往事,容贺渊也慢慢地把这些事件都串联起来,听到“老将军”三个字是眉头微微一动。
“那位伏魔神君…可是满头白发?”
玄鹤点头道:“是啊,那位上仙是从先帝继位时就辅佐在侧,也是快到了寿终正寝的时限。”
容贺渊神情淡漠,眼眸暗沉。
他有些迷茫,像是快要触碰到某个期盼已久的真相,又被打了回来。
他在天牢被关押了一夜,次日等来的是抓捕他回来的金盔仙君,面无表情地说,“天帝召见,命你即刻到神殿。”
“是。”
还有这么多的疑问没有解开,容贺渊不敢轻举妄动,便顺从地被带到了神殿。
白雾般的仙云之上,天帝身着九龙金袍、头戴冕旒,周身环绕着九条金龙虚影,手执能调动所有神仙,至高无上的仙杖。他表情威严冷厉,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把玩着那颗湛蓝色的锁魂珠。
那灵珠在他手中只像是个平凡无奇的宝石,可是容贺渊记得,当初得知锁魂珠坠下凡间,天帝震怒,当场下令砍杀了玩忽职守的天兵。
“许久不见,倒是有些面生。”
天帝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他闭上眼睛,在合住眼皮的瞬间,锁魂珠突然微弱地亮出幽幽蓝光,如同深海中被惊扰的水母。
容贺渊的识海却是混沌如雾。
天帝紧紧皱眉,他还从来未遇到过这样棘手的情况,不知究竟是何原因,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
——这一刻,容贺渊正在恢复,那些被抹除的记忆。
锁魂珠最重要的功能便是“储存”,不管是楚柳的妖力还是容贺渊的记忆,从来没有被剥夺过,只是储存在了这颗小小的灵珠之内。
锁魂珠中还储存了前天帝的灵魂碎片。正是这碎片使得灵珠仿佛有了“意识”,能够控制在什么它认为适当的时候,把储存在内的东西一点点还回。
当初天帝正是怕这颗锁魂珠储存了那段篡位的历史,才费尽一切方法要将其消灭。可谁知这灵珠水火不惧,无论怎么都没有被损伤半分,因此只能派天兵日日看守,却没想到还是出了差错。
不过如今,到底还是回到了他的手里。
天帝的掌心之内,锁魂珠微微颤动,冰蓝色光芒忽明忽暗,宛如呼吸。
无数碎片般的画面如潮水般涌入容贺渊的脑海,年幼时天宫的那场浩劫,像是又一次出现在了眼前。
坐在天帝之位的是他的父亲,却被魇妖吞噬了神志,成了一具没有意识的枯壳。
“我要你向众人宣布,放弃天帝之位,投身炼狱,永世不得超生。”
容贺渊尚且年幼,偷偷躲在雕梁画栋之后,看着他父亲重复了这些话,跌落进炼狱黑洞。
金碧辉煌的宫殿轰然倒塌,血染云霞,他亲眼看着父亲在黑洞中被凶残狰狞的黑色猛兽生生吞食,肉身和灵魂都被撕成碎片,一小片魂魄仓皇失措地躲藏进锁魂珠内。
那面带微笑的魇妖变作一团遮天蔽日的灰影,风卷残云般包围住神殿上的宝座,慢慢化作现任天帝的模样。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一切都想起来了,伏魔神君手掌抚摸过他的侧脸,“你要报仇”——报的就是这杀父夺位之仇。
那针扎似的疼痛,并不只是因为神君粗糙的掌心,而是因为在那时神君抚去了他的记忆,以狸猫换太子的把戏用一具别处找来的尸体当作惨死的遗孤。而他被花神收养,顺理成章在选拔中脱颖而出,成了执法仙君。
容贺渊的眼神有片刻迷茫,但很快变得冰冷凛冽,一如从前冷血无情的模样。
“卑职知罪。”
天帝能探识到别人的神志,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可是不知为何,容贺渊的意识他却看不见。
也许是因为有过失忆,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神识。
“一句知罪,难道就想让我放过你?”
天帝双眸微睐,不怒自威,底下的仙君都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出。
“你既然已经恢复记忆,为何迟迟不拿了锁魂珠回来?”
容贺渊默不作声,却在思考对策——若是此事与天帝公然叫板,他全无胜算,只能想办法重新得到天帝的信任,再接近他,让他交出至高无上的仙杖。
可是现在天帝非但对他猜疑忌惮,还处处提防,又怎么会有机会?
天帝正要再问罪,却听到远处一阵骚乱。神殿之外传来破空之声,伴随浓重杀气。
“报——不好了!不好了!九尾、九尾猫妖杀进天宫了!”
天兵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踉跄地扑倒在地,张口便呕出了一滩鲜血。他浑身是伤,再没有多说一句便断了气息。
“什么!”天帝勃然震怒,手掌用力拍向白玉桌案,“还不快去捉妖!”
一队队天兵天将从四面八方涌来,刀光剑影中,楚柳双眼如同一潭死水。她的指尖长出细长锋利的指甲,五道绿光挥过,冲在最前面的天将瞬间被分尸。下一刻狂风骤起,将数十名天兵卷入高空又重重摔下。
楚柳就这样踩着一地神仙的尸骸和残魂,一步步走到了金碧辉煌的神殿前。
天帝的眼底浮现起愤怒的杀意,似乎他也没有想到,仅仅是一只猫妖,却把这整个天宫搅得天翻地覆。
“我的目标只有一个,你们还要再上来送死吗?”
其他严阵以待的天兵天将听到这句,均是面露迟疑,终究不敢贸然上前送死,犹豫地把目光投向了坐在神殿之上的天帝,还有正在被诘问的昔日执法仙君。容贺渊抬手作揖,“卑职请战。”
这倒是一个最好的时机——只需要演一出戏。
他需要得到天帝的信任,只有这样,在千钧一发之际天帝才会走投无路,把仙杖交付给他。
楚柳踏着轻盈的步伐走过金色大门,身后是数十具残缺不全的天兵尸体。
她凌空而立,神色凝重,黛绿色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九条雪白的长尾破体而出,在她身后如孔雀开屏般展开,每一根毛发都散发着莹莹绿光。
“原来是昔日妖王的女儿,”天帝冷笑,声音不带任何感情,"九尾猫妖一族竟未绝迹,看来当年还是留下了余孽,狡猾奸诈,被镇压在南海还不死心。”
楚柳在神殿之外听到这句话,眼中燃烧着冰冷的愤怒,九条尾巴如九条白色巨蟒在空中舞动,所过之处,死伤不计其数。
当初药效发作的那一刻,体内仿佛有千万把利刃在切割她的经脉,又似有烈火在焚烧她的五脏六腑,沉睡已久的力量正从血脉深处苏醒,断掉的尾巴在剧痛中重新生长,所有痛苦她都硬生生挺了过去。
一路厮杀到神殿,为的就是杀掉天帝,让妖族不再成为他们可以随意做成仙丹的祭品。
可是楚柳却没想到,在神殿之上见到的却不只是天帝,还有容贺渊。
目光相撞的瞬间,两人皆是一怔。
容贺渊神情疏离,声音冷如冰锥,与失忆时判若两人,“还不束手就擒。”
楚柳瞳孔骤缩,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像是一瞬间回到了半年前的夏夜,她听到的也是这句。
大胆猫妖,还不束手就擒。
楚柳呆呆地看见容贺渊双眸的寒霜,那是初遇他时的眼神——没有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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