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o的谈判技巧果然日益精进,向来难说话的巴西足协都松了口——只要我保证继续应召所有国家队的比赛,可以不参加奥运会南美预选赛。虽然教练颇有微辞,Luis们也专门电话鄙视了我一把,自责了半天后,我还是不得不承认,这样安排的确轻松了不少。
本来是完美的,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然而米兰在联赛里一直高歌猛进的同时,巴西国奥队却走得晃晃悠悠,四强赛的前两场比赛中胜智利负阿根廷,最后不得不和巴拉圭一决生死。有几次我都想偷偷跳上飞机溜回去,可一想到后果,就只有打消这个荒唐的念头。
日历终于翻到1月25日,米兰在SAN SIRO迎战Ancona,巴西国奥队同巴拉圭争夺最后一张奥运会入场券。
米兰的上半场打的并不好,可Andriy在64分钟罚入的一记点球为我们掀起了进球的狂潮。Rui,Jon和我在接下来的比赛里每七分钟进一个,我更是打入两个进球。真是好兆头,巴西的比赛也应该没有问题吧?晚上,我早早地就回到房间。虽然不能在场上做贡献,我还是可以在电视机前面为他们加油。
可惜天不随人愿,巴拉圭凭借德瓦卡在上半场33分钟的进球以1:0击败了我们——夺取雅典奥运会足球金牌的美梦还没成形便已破灭。
看着电视中在草地上伤心哭泣的Luis,看着在场边面色灰败的教练,心里仿佛针刺一般,痛得我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冲出屋子,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才发现米兰的夜空已不知何时开始下雨。不禁打了一个冷战,连老天都知道我此刻的心情呢,微酸地想。我跳下走廊,奔向漆黑一片的训练场——一定要找点事干,如果留在房间里面我会发疯的!找到一个遗忘在场边的足球,开始发疯地把它踢进球门,拣回来,再踢,再拣……寒风和冷雨无情地鞭挞着我,我冻得牙齿打架,手 脚也麻木得开始发痛,可正是这种尖锐的痛苦让我感到一丝解脱。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能在大家需要我的时候给予帮助,是我贪图一时安逸留在米兰,都是我的错!只要我好好的求加总,他也不会不答应。就算他不答应,脚也是长在我自己腿上,哪怕俱乐部因此惩罚我,最不济也就是把我踢回SAN PAOLO。我狠狠地拽着自己的头发,如果还在SAN PAOLO,就不会这样……就不会这样了啊!
浑身的力气霎时间被抽空了,我颓然地跌坐在地上,心口已痛得没了感觉。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紧闭双眼仰面迎向天空,好让自己分不清脸上奔流的是雨还是眼泪,我在心里呐喊着,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出什么事了?”
猛然睁开眼睛,一双关切的褐色眸子印入眼底。“没事。就是想淋雨。”我粗鲁地回答,扭开头。我不想在这个时候看到他。
“回屋子去。不要跟小孩子一样——”
“你别管我,我不是小孩子。”突兀地打断他。
“还在当U23的队长,不是小孩子是什么?”
“不再是了。”我胡乱地用手抹着脸,拼命地眨巴着眼睛数着远处模糊的树影,1、2、3……
半晌,一只手搭上我的肩,把我扭过去。
“可你还会哭,这是两个月来第二次了——”
“那又怎么样,就算我爱哭,那也跟你无关。”
他不明白我为啥如此粗暴,观察了我一会儿。
“好吧——” 手移开了,他直起腰,“那你哭什么呢?总得有个理由吧。”
我突然抬头:“我想参加奥运会。我们从没拿过奥运足球金牌。我想作为队长拿第一枚,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了你知道不知道。可现在——一切都没了……”咬住下唇,说不下去了。
他半晌没说话,最后叹息了一声,在我身边坐下。
“你知道的,总不能事事如意——”
我冷笑,“你站在这儿说说当然容易。”
“是啊。”他低声闷笑了一会儿,“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么?我曾经跟人说:如果能在世界杯的草皮上踢一场球,这双腿马上断了都心甘情愿。”
我惊讶地扭头望着他,甚至忘了自怨自艾。
褐色的眼睛波澜不惊。
“我已经努力了两次。就在你夺冠那年,我们附加赛输给了德国。”
“……是……么?”
“说起来,你们决赛还算给我们报仇了呢。”他向我挑了挑眉。
“再说欧洲杯,00年那次,我们附加赛输给斯洛文尼亚。这次,干脆连附加赛的资格都没有拿到——我倒是都参加比赛了,可惜没什么用。”还是那样淡淡的笑着,可是笑意没有达到眼睛就冻结了。
“有人把我跟罗尼比?我感谢他们。可我没有杯子就什么也不是。意甲的经典进球?我甚至愿意用它们去换一个世界杯进球。有人说我上个赛季复出后凭着教练的喜爱才打上了主力?是啊,Jon在世界杯进了四个球……”
我张着嘴巴,想告诉他这么想不对,可是看着他那如喀尔巴阡山般的冷冽神情,我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
他突然严肃地盯着我。“俱乐部不让你去打奥运会预选赛,你对此有怨恨,我理解。只是对我来说,米兰是我实现梦想的唯一地方。这么说吧,直到去年冠军杯夺冠,我才第一次感到进球的意义。”
这时他又咧开嘴笑。“就像丰田杯时我跟你说的,我已经不年轻了,可不像你还有大把时光可以去犯错去纠正——”
“不,你——”
“好了好了,道理我们都明白。其实我说这么多废话,只是想告诉你,来日方长。无论在俱乐部,还是在国家队。就算不能在奥运赛场上奔跑,你也可以在世界杯的舞台上表演。我相信你的能力。下次德国世界杯——”平静的声线几乎不让人觉察地颤了一下,“如果你没在那儿遇到我,别忘了帮我偷偷挖一块草皮回来。”然后他轻松地笑起来,眼睛闪闪发光。“我以前就是这么拜托其他队友的。”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不知道该感谢他,还是该安慰他。不知道该说不要这么想,还是说你能这么想就好了。没等我想好到底说什么,他用手一撑,站了起来,随手撸了一下头发。“好了,回去吧。再淋雨就要感冒了。”说完,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我模糊的视线里。
回过神来,我开始粗暴地用袖子擦着脸。挣扎着站了起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一进门就扑到在床上大哭起来。不知道是在哭自己的命运,还是在哭别人的命运。过了许久,我在呜咽声中渐渐睡去,似乎在梦中看到一个褐色头发褐色眼睛的青年在对一个黑色头发黑色眼睛的青年明亮地笑着:嘿,你看我自己来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才发现昨天居然是穿着湿衣服就睡着了。一翻身,就不得不抱着头呻吟起来。
果然还是感冒了。
挣扎着去洗了个澡,又挣扎着去米兰实验室看病。模糊视线中一个类似Meersseman先生的人责备地看着我,估计他知道昏昏沉沉的我也听不见任何唠叨,于是只是简单地给我喂了药,吩咐我好好睡一觉,他会帮我跟教练请假。
我咕囔着自己都听不见的感谢,天旋地转地站起来,慢慢向房间走去。
唔,好像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不辨东西南北地四处看了一下。没人。幻觉。继续走。亲爱的床。我来了。
一个人突然从背后拉住我的胳膊把我转过去。力气之大,让我差点摔一个跟头。马上拽住面前人的衣服稳住自己。那个人把我推到墙边,手还是没有放开我的胳膊。
“怎么没去训练课?我叫你怎么不理?”
啊?
一只冰凉的手触上我滚烫的额头。
是谁?
“还是感冒了?你后来还是没回去?”
模糊地想到了面前这个人的名字。唔——
“我那些话都白说了?这样糟蹋自己就能挽回些什么么?我真是错看了你!”
手臂上传来的疼痛和语气中的恶意让我惊吓地抬起了头。
不,不是,Andriy。
可嘶哑的嗓子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目光涣散地望着面前的乌克兰人。他的嘴唇紧紧地拧成一线,褐色眼睛投出的锐利目光几乎要刺穿我的身体,眉心揉成一团。我着魔似的松开他的衣服,想把手伸向他的脸,抚平那些皱纹。
“我真是受够了。现在回你的房间去。”
我的动作嘎然而止。他在说什么?我在做什么?
他突然松开我大步走开。
不得不把身体重心全靠在墙上,以免摔倒。闭上眼睛。脑袋里面一团浆糊。我在做什么?
在我以为周围已经没有人的时候,突然又感到一只手扶住我,把我拉起来。我意识涣散地跟着那个人走。好像是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坐在自己床上,鞋子被脱掉。然后是大衣。
当温暖柔软的被子包住我时,一切忧愁烦恼突然都离我远去。我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耳边似乎有人对我轻轻地说:“对不起,刚才是我失态了。”
然后,我睡着了。
我想我是被饿醒的。
揉了揉眼睛,望着黑黢黢的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
过去十几个小时发生的事情象万花筒一样在我眼前转动,变换着不可思议的灿烂图案。那些细碎的彩色玻璃一会儿拼成比赛时的自己,训练时的自己,一会儿拼成休闲时的自己,玩闹时的自己……场景不同,神态不同,动作也不同——只有一点相同,自己身边总是有个褐色脑袋——一起作弄队友,一起被罚跑圈,一起打高尔夫,一起摧城拔寨……
什么时候已经习惯身边有那个时而热情似火时而冷漠如冰的青年陪伴?什么时候已经习惯每当他进了球就不加思索地飞奔过去拥抱?什么时候已经习惯抬眼就能望进一双褐色眸子?……
习惯……我轻轻地咬着下唇。一边心不在焉地想:哈,我居然在思考,看来感冒已经好了。
在枕头上转转脑袋,看来又是深夜了。怪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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