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天魔气席卷而来,浓稠的黑色吞没了杜嘉毅和杜嘉恒的身影。
兄弟二人支撑不住,捂住渗血的伤口,跪倒在地。在灵力即将断开的刹那,金瑞和几百名金系的后援一同扑了上去,每一丝灵力,都灌注于灵脉,灵力得以延续。
而魔气缭绕之下,魔尊的面容出现了—沐云!
竟是沐云。她嗤笑着那几百人徒劳地补救,倒要看看他们能撑到什么时候。
沐云旁若无人地走到两兄弟身前,上下打量。而其余人被魔气的结界阻挡,在外围不断地用灵力攻击,却是不得。
“真是像啊!”魔气的结界之中,她恶劣地笑着,手下毫不留情,狠辣地一击直袭杜嘉恒门面。
此时的杜嘉恒只是颓然地调动了最后一丝灵力,闭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一声压抑的闷哼在身前传来,伴随着长枪掉落的声音。
“弟弟!”杜嘉恒声音嘶哑,目眦尽裂地扑向前,接住了杜嘉毅无力的身体。
“不!不。”杜嘉恒一手按住他的伤口,一手拂过他的嘴角,颤抖着,将所有的灵力注入他的身体,妄图止住那不断涌出的刺目鲜红,和随之流逝的生命。
“哥。”杜嘉毅只是艰难地笑着,鲜血染红了二人雪白的衣衫。
“啊,真感人!那你也陪他一起死好了。”沐云捂着嘴,笑得开怀。“或者谁愿意做我的傀儡?哈哈哈——”
“至少,求魔尊让我们死个明白。”
沐云看着杜嘉恒恳切的眼神,心情大好,满足了他的愿望。
“我成魔尊,就是要掌控命运,天翻地覆,一切唯我所用。倒是没想到,人的私心,相较于我,也不差。我听说了,一个花子安,勾起了多少恩怨呢。”
沐云笑得张狂肆意,“告诉你们也无妨,你们在西原见到的沐云和孟仁,不过是我的两个劣质木偶罢了,她们按照我的记忆行事,会随着死亡而消散。我修成的傀儡术变幻莫测吧?
倒是那个小兽,我费了些力气,才抹除它对我的记忆。
你们所见,的确是我的过去。大概是十年前吧,不成魔便是死路一条,为何要拒绝呢?我不甘心,我还没活够呢。所以,我成魔,利用傀儡术,快活得很。
看你这震惊的表情,哈哈哈!怎么,想不通吗?”
“那枫崖怎么会?”杜嘉恒出声问,尽量拖延时间。
“呵!我在被魔气击中的那一刻,便已毅然成魔。枫崖那一趟西原之行,到了客栈便无知无觉地被我控制住了心神,在客栈中昏睡。真正操纵孟仁的,当然是我。我化成了枫崖的模样,再假借辰光山修士的名头,更能博得那小兽的信任。
我们的游戏,自然是参与的人越多越好玩啊!
曾经,一纸婚书,我得认命。
现在,无数人命,握在我手。
掌控一切的感觉真好啊。只有掌控一切,才能真正随心所欲。正义?哈哈,我说了算!
只是,孟仁,他太不听话了。我明明那样爱他,他也口口声声说着爱我,却流连青楼,还敢说什么要把我送到官府去,要我悔改。可笑!
我不就是操纵魔气,不小心害死了妹夫么。我也是被迫的!我一时不察,魔气四溢,凭什么如此苛责于我?
成婚之时,信誓旦旦地说,他会永远敬我、爱我,陪我共度此生。日子久了,我信了,也爱了。
可是,一发现我成魔,他就要抛弃我了。我恨!不应该吗?
念在情义上,我给了他机会的。我关着他,让他思过。几年之后,他果然变得听话了许多。我一开心,就放他出来了。
可他,竟敢骗我。五年前,他自杀了。
我不允许!我不过是想要他陪着我。我禁锢了他的魂魄,将之附在人偶上,做我永远的傀儡,永远陪伴我,保护我。我要他成为我独一无二的,最完美的人偶,我要他鲜活。
傀儡术加上魔气,还需要生机,人偶才可如从前一般无二。说到生机,花染的母亲便送上门来了。人和妖的血、灵气维持着他灵魂和身体的生命力。
捉妖族,毁灵脉,壮大魔族,皆是引渡灵气和魔气。这样,他便能一直活着,我也掌控了更多人、妖、魔。成魔,真好啊。
不过,我可没有逼过她们哦,傀儡灵言术,讲究一个心诚则灵。
每一次,我都问了,他们答应了,便为我所控,都是你情我愿的事。”
林晚的婚约、萧寻的结拜、孟仁的誓言、章落和章英的共生之术、余修和施晓的复仇、枫崖和连心的入魔……可能还有更多,他们未曾见到的。
“我为他做了这么多,苗疆的傀儡术下,孟仁他明明该完全听命于我。可是,他又一次自杀了。为什么,就不肯陪陪我呢?”沐云咬牙切齿,目光阴鸷。
“啊不过,孟仁的木偶,我已经从那坟里挖回来了。他是我的!”她疯狂地大笑着,为这收割生命的肆意快活,掌心魔气翻涌冲向二人面门。
杜嘉恒将微薄的灵力全部注入杜嘉毅的身体,魔气近在眼前,兄弟二人微笑着闭上了眼。
“走!”
杜风悍然破开结界,挡在了他们身前,一手蓄起全部魔气与沐云对抗,一手径直将他们送出了结界之外。
“师父!”
外面的魔气已经得到了控制,二人一出结界,立刻被拉过去疗伤了。还好,他们都还有救。
“区区蝼蚁!胆大包天!”沐云怒火翻涌,化掌为爪,杜风的魔气便无法自控地被吸入沐云的体内,毫无还手之力。
魔气被吸收殆尽的刹那,他念道:“同亡。”
沐云神色骤变,惊慌之间将吸纳的大量魔气尽数释放出来,而后迅速隐匿离开了。
这是同归于尽的禁术。杜风早就给自己体内的魔气下了禁咒,沐云吸收进体内的魔气会随着他的死亡而爆裂。哪怕能给她造成一点伤害,他也死而无憾了。
前些天,他带着为复仇一手培养的魔族众人逃出结界后,吸纳了他们身上的魔气后,亲手将他们送入了官府。
此刻,他望见了杜嘉恒、杜嘉毅红着的眼和无声的呼喊,还有那些执着注入灵力的人们。
他早就后悔了,还好不算太迟,他留下的魔气线索让妖王萧寻得到了解救。只可惜,没能和他说上一声抱歉。杜风微笑着,合上了眼。
识海中,应时告诉应若,最浓重的魔气在西原。应若在来的途中也遭到不少魔族围攻,她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却还是晚了一步。
杜风的身影化作金色的光芒,消散了。他其实,暗中帮了他们良多吧。不然,一路行来,也不会这么顺利。
“中州。花染。”应若的识海之中,应时感受到了魔尊的去向。
“我们可以,快去!”伤痕累累的人们大喊着,无数金色的灵力在维系着灵脉的运转,或明亮或暗沉,或耀眼或微弱。生的力量,永不言弃,永不熄灭。
应若持剑而立,墨绿妖力旋转环绕,护佑安宁的生命力流淌过他们身上,他们的伤痛顿时减轻了许多。
中州。
花染这边,伤已经大致恢复。人们虽有受伤,但魔族已尽数被抓捕。
她唇边的笑意还没完全勾起,便被大片的黑气包围。
魔尊驾到。
沐云虽被杜风所伤,但魔气依旧强悍无比。魔气渐渐将花染压倒在地,又有血滴落。
“不能断,不能破,只要我在这里,便不许有人和妖伤亡。”花染在心中一遍遍重复着。
“如果我是妖就好了,就能拥有更强大的力量,能保护更多人。”就要支撑不住时,她恍惚这样想着。
远方,昆仑山,墨悦的诞生地,桃林迅速生长,枝繁叶茂。花染忽然感觉到一股熟悉而温暖的力量融入了她的身体。
“是妖力,是我自己的力量。”好像有很多纷繁的记忆涌入脑海,一闪而过,但现在却不是细想的时候。她单手反身撑地,奋起一击,刀光交织挥成残影。
“不过尔尔!”沐云被硬生生逼退一步,趁此机会,花染一刀斩断魔气结界。
而沐云面上却笑得愈发张狂,只见她大喝一声:“起!”她的瞳孔完全被黑色覆盖,魔气自她周身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
伴随一声令下,地底深处,蠢蠢欲动的魔气有如实质一般凝聚,轰然冲破千层泥土风沙。遮天蔽日的黑瞬息间笼罩了这片天地。魔气之中,万千兽类嘶吼狰狞。
狮子、老虎、豹子、鹰隼……各类猛兽铺天盖地。
魔兽的力量无法抗衡。围堵之下,人们难以应对。血染红了衣衫,更多的人倒下了。
“这是,都被魔气控制了。”花染心神俱震,任凭她如何施力,都无法伤到沐云分毫,形势危急。
“相——生!”应若终于赶到了,持剑悬于半空,本相树形幽绿生长。识海之中,一声长啸,应时的本相应龙盘踞霎时出现,盘踞于树冠。
花染若有所感,循着心神指引,本相桃木在她身后枝桠茁壮。此刻,所有妖族皆听到了这感召,本相皆升腾于空中,灵力闪耀,与魔兽对峙。应若袖中的轮回经陡然发出刺眼金光,上古大妖狌的形象悬在应若身前。
“轮回经里,竟是狌啊。”
斑斓妖力交织,与魔气悍然相撞。震荡之间,生死较量,血与伤被压下。
这般威压之下,猛兽们的动作被暂停了一刻,凝固在这刹那。
沐云周身的魔气顿住了,彼时,万千的人与妖,凝聚自身的全部力量,联手以灵力将沐云团团包围,紧紧缠绕,风沙在石阵之中飞速环绕,不死不休。就在她措手不及的一瞬,一柄墨绿长剑伴随着龙啸,以无可阻挡之势破空而至,发出刺眼的荧光,直直的斜刺入她后心,应若抽剑落地,墨绿妖力层层叠叠将沐云捆紧,沐云终是呕血颓丧下来,随之那些魔兽竟也轰然倒地。
妖族本相继而回归,所有人终于松了口气。
应若轻盈落下,注意到花染灵力的变化,握住她的手,二人妖力交汇,绿色和棕色晕染开来,也为此地受伤的人们缓解了伤痛。
人们笑着,为了希望。
“多谢各位,她,我带走了。”应若困住沐云,一路向北渊去了。
北渊。
应时讶然睁眼,应若已然立在他眼前,素手一指,他顺着望去,立刻翻手,几息之间,便收拢了沐云的魔气。
沐云在树枝围拢的囚牢之中动弹不得,没有了魔气,反倒是困住她的树枝给了她生命力,让她的伤口不再继续流血了。
她又有了些力气,却有些恍惚,开始叫嚷:“喂!”
然而,没人理她。
“理理我啊!”
她喊着,一抬头,却被绚烂盛大的五彩灵力震撼,久久不语。
直到,一个身影出现在沐云身侧。
她缓缓侧首,“你……”
是黎尚。应若和应时叫他来此,也是为了让他与沐云解开心结。毕竟,她们的故事,只有她们最为清楚。
黎尚沧桑一叹,“阿云。”真是久违的称呼了。
“若我当年能有所为,有能力留下你,就不会是如今这般了吧。最后这一程,我陪你走。”
“你、陪我?”
“我陪你。”
“你不恨我吗?控制你的心神。”
年少时,她让黎尚发过誓。灵言之术下,少年一字一句清晰笃定:“我黎尚,心中所爱唯沐云一人。”
这誓言,黎尚竟也一直守着。
“我心甘情愿,所以不算控制。还有,你的那只焰蝶飞回南郡了。我以为,你不在了,大病一场。”
“飞回去了?”
“是啊,几个月前,它飞过千山,回家了。”但它回来的那一刻,便长眠故土了。它最后停驻的,还是那株月季花。
“好啊。”
“阿云,你……何至于此啊!”黎尚望着眼前人,依稀还能找到一丝从前熟悉的模样。
“何至于此?”沐云竟是被问住了。她想啊想,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被迫与相爱之人分离而嫁往西原?是眼见孟仁满口仁义道德却到处沾花惹草?还是独守空房时却见妹妹沐月一家幸福快乐?
还是离家之前因嫁与远方便要剥离灵力,交还苗疆传承?
那天夜里,父亲与母亲强硬地说:“苗疆秘术传承者,终生不得离开此地。你即将去往西原,秘术当断则断吧!”
“父亲!母亲!可、那是我辛辛苦苦修得的。我就要走了,这一点也不能留给我吗?”
“苗疆秘术,就算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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