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月的东城总是潮湿而闷热,西南巷口的梧桐枝丫朝外拼命生长,却还是被傍晚时分的热浪压得沉下了腰。
远处的云霭像是悬浮在浊流里的泥沙,缓慢上涌,将整片天空都渲染成昏沉的暗色,眼见着风雨欲来。
赶在暴雨之前,郁绥急匆匆地走进了最深处的那条小巷,走到目的地附近时刻意放缓了脚步,没有制造出什么明显的动静,才蹲在一片废弃的柜子之后,等着自己的目标出现。
没过多久,柜门之后的草丛传来窸窣的声响,一只脏兮兮的橘猫从角落里探出头来,警惕地巡视了一圈周之后,这才放下心迈着步子朝外走去,找寻可以果腹的东西。
它太瘦了,依稀可见背部嶙峋的骨头,眼皮也半耷拉着,尾尖沾了层泥水,看起来很是憔悴。
肚皮却是微垂的。
郁绥眼尖,立刻反应过来,朝着它出现的那片草丛望过去。里边果然藏了几只刚出生不久的猫崽子。
两只狸花,三只橘色,没什么精神地抱着草玩儿。
郁绥见状,无声叹了口气。
这只橘猫刚生产完不久,又找不到什么吃的,连带着猫崽子也蔫巴巴的。
他上前一步,熟练地将橘猫抱了起来,趁着它在挠人之前先拎起了它的后颈,叫它放松下来。
好再他几个月前天天喂它,橘猫还认得他,在看清了他的脸之后收了爪子,还撒娇似的蹭了蹭他的手。
“喵——”橘猫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熟稔地讨要着粮食。
郁绥戳了戳它的脑袋,没好气地把手里的猫粮包装撕开,倒了满满的一碗推到它跟前。
橘猫从他怀里跳到了地上,嗅了嗅猫碗,随即狼吞虎咽起来。
郁绥看着它身上脏兮兮的痕迹,恨铁不成钢地骂它:“你说你,小小年纪不学好,非要去和那个丑狸花生崽子,结果呢,那个负心汉都不管你……”
他说着,又朝身后的草丛看了眼,语气更是窝火:“还让你带着崽子到处流浪!”
“要不是我放心不下,到处去找你,你差点就被饿死了你知道吗?”
橘猫听不懂他说的话,但还是很给面子地“喵”了一声,示意它听到了,随即专心致志地投入了干饭的事业。
郁绥一口气上不来,总有一种老父亲看到自己的黄花大闺女被骗身骗心的感觉,但还是心软,走到那簇草丛前,拆了个新碗,又倒满了羊奶,学着猫叫诱哄这群猫崽子出来。
这群幼猫才一个多月大,没什么防范心,闻到了羊奶的香气就迫不及待地窜了出来,
郁绥半蹲下身,抬头撇了眼昏沉沉的天色,神色很是担忧。
东城多雨,看眼下的情形,要是不做好防护,今天橘猫这一家老小都要遭殃。
好再他今天出来做了两手准备,不仅带了猫粮和羊奶,还准备了一点简易搭建的材料。
天地之间的轮廓逐渐模糊,伴随着第一声沉闷的惊雷落下,磅礴的雨水从厚重的云层之中倾斜而下,淅淅沥沥充斥着天地,砸出一片潮色。
地面水花飞溅,郁绥半边裤腿都被打湿了,只剩下肩膀半干。他单手撑伞,看着面前已经搭好的简陋雨棚,无声松了口气。
幼猫藏在木板下,没了冷风骤雨的侵袭,朝着他的方向喵呜叫了几声,像是在表达感谢。这边橘猫迅速地吃完了一碗猫粮,大概是心满意足了,闲闲用尾巴扫了扫他的腕骨,又用头蹭了蹭他膝盖。
郁绥撇嘴:“还撒娇,当时带球跑的时候怎么没和我吭声。”
橘猫听不懂,乖顺地舔了下他的掌心。
“我迟早把你抓去做绝育,彻底断了你自由恋爱的念头……算了,还是先想想带你的孩子去打疫苗的事情吧,这周开学估计没什么时间,还得等它们再大一点儿……”
郁绥低垂着眸,神色松懒,不知道是在对猫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嗡——嗡——”
外套里的手机一声接着一声催促,郁绥的话被打断,刚一接起来,就听到宋臣年穿透雨幕的大嗓门:
“郁绥!你人呢!我都在家里等你半个多小时了!”
猝不及防地被点名,郁绥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才想起来,好像答应了宋臣年今天要和他一起去参加一场聚会的事情。
他瞥了眼地上的橘猫,迅速直起身,选择了睁眼说瞎话:
“嗯……我马上就到了,只是路上有点堵车……你说你等我干什么,直接从自己家出发不就得了吗?”
电话另一头,宋臣年皮笑肉不笑地问他:“你知道今天要去哪儿吗?”
好问题,郁绥单知道要陪他去,压根没关心过去的到底是哪家的宴会。
谎言不攻自破,郁绥清了清嗓子,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始盲猜:“不是去许家吗?”
宋臣年冷笑一声。
郁绥又迅速改口:“记错了,我这两天太忙了,你提过的,去的应该是冯家。”
宋臣年冷笑的声音更大了:“我怎么不知道我提过要去冯家?”
郁绥:“……”
其实他也不知道。
电话两端的人都沉默了,最后还是宋臣年率先败下阵来,没好气道:“是商家,商家!都跟你说了,商爷爷要给他那个一直待在国外的孙子办接风宴,顺便认识认识咋们这群小辈,你上次根本就没认真听我说话……”
哪儿是没认真听,郁绥是压根没听,要不是宋臣年磨了他一个星期,他压根就不想过去,但到底是答应了的事情,也不好食言,郁绥看了眼时间,很诚恳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发我个地址,我现在立刻赶过去。”
对面的宋臣年这才偃旗息鼓。
察觉到他要离开,橘猫叫了一声,把草丛里的几只猫崽子全都喊了出来,一大几小乖乖地站在他脚跟前。
郁绥弯下腰揉了把橘猫的头,语调是一贯的漫不经心:“你要是再跑,我可真就不管你了啊——”
这回橘猫像是听懂了,低低地应了声“喵”,蹭了蹭他的鞋子。
郁绥心满意足,将带来的雨伞展开挡在草丛前,又巡视了一圈,确认安全之后,这才放下心离开。
小巷里灯光昏暗,只有头顶破败的路灯还亮着,在连绵的雨幕之中散出暖黄的光,勾勒出少年修长清瘦的身形。
“你别再迷路了,一中跟前那片巷子进去了和鬼打墙没什么区别,你直接绕出来打车,去城西那家酒店。”宋臣年在耳机里喋喋不休。
郁绥有些烦,他轻嗤了一声,不屑道:“开什么玩笑,我方向感这么好,怎么可能迷路。”
宋臣年在他耳朵里冷笑了两声。
果不其然,还没等五分钟,郁绥就笑不出来了,他真迷路了。
东城一中建在老城区,到处都是逼仄狭窄的巷子,这种地方说好听点就是四通八达,说难听点,就是规划不当,各种建筑杂乱无章地挤在一起,门前再搁置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进来的人直接晕头转向,根本找不到出路。
郁绥在这儿住了没多久,堪堪弄明白自己家到一中附近的这片巷子的构造,更深的地方他压根没有探索过。
“啧——”
他挑了下眉毛,努力从昏暗的巷口寻找一点能走出去的踪迹,然后光荣地宣告失败。
“喂,宋臣年,我可能去不了了——”郁绥朝着电话另一端地宋臣年散漫开口。
“什么鬼?你真迷路了啊?妈的,你在那条巷子里啊,实在不行我和司机去接你……”
郁绥刚要开口答应,脚下的步子往右一拐,出了巷口,猝不及防地撞见了对面巷子的勒索现场。
三五个肌肉虬结的黄毛小伙正围着个男生欺负,一脸不善地翻找着手里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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