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像海边雾气一样滞缓浓稠,待雾气散去,傅悠悠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北院别墅的落地窗前,而那黑衣人已至窗外。
那人从头到尾是全然的黑色,连脸都隐藏在黑色的连衫帽里。
傅悠悠靠近企图看清漆黑阴影下的张脸,视野却始终模糊。
终于一束光打在那人脸上。
她看清那张脸——眼眶空洞,满脸血污,惊悚可怖如同恶鬼。
画面冲击力太强,她猝然吸了口冷气,既而明白,这是一场冗长又逼真的梦。
知道自己应该挣扎着脱离这场噩梦,但她没有。
她只是一动不动地与它对视,直到对方转身离去。
“别走!”傅悠悠伸手去拦。
她的肢体如鬼魅般轻而易举穿过窗玻璃,扯住它的衣角。“别走!”
黑影应声回过头,连衫帽下的脸却已然变了模样。
皮肤是病态的白,五官凌厉,眼睛里却毫无感情波动……
“……顾汲问!”
傅悠悠倒吸一口冷气,这才像是见了真的恶鬼般,连连后退。
那黑影面无表情地一步步逼近,直到她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它走到她跟前,伸出骷髅状的手掌,掐住她的脖子……
傅悠悠呼喊着挣扎,从睡梦中猛然抽离。
她撑坐在床上,浑身冷汗,喘着粗气。
意识逐渐苏醒,她发现自己身在医院的病床上。
门外护士台的呼叫铃声、巡房医生走动的脚步声混着嘈杂的人声,编织成安全感十足的网,在醒来的瞬间就把她从无援孤岛拉回熙攘人间。
但内心的恐惧仍有残留。
她警惕地环视四周。
无边的白色,床单、墙壁和门窗全部都是干净的白,唯独床前站着的人一身玄黑。
正是顾汲问——针对那起悬案,她重点怀疑的两人之一。
眼前的景象与梦中所见猝然重合,她不由吸一口冷气,鼻腔里猛地灌入消毒水的味,晕倒前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尤其那声沙哑狞笑犹然在耳,傅悠悠剧烈咳嗽起来。
恍惚间,她看着他往前走近几步,并向她伸过手来。
这场景几乎跟梦里一模一样!
她下意识抬手格挡,四肢却绵软地像抽走了骨架的棉花娃娃,头也一阵眩晕。
眼见他的手离她的脖颈越来越近,她开始呼救:“救命!”
顾汲问像是没听到,动作不停,继续探身,手略过她的脖颈,按响了床头的护士铃。
“Vip病房隔音很好,求救的话,除了我没人能听到。不过你不用害怕,我目前还没有要杀掉你的打算。”顾汲问盯着她,视线很冷,脸上还是没有丝毫表情,“我今天是来探病的。”
“……你认得我?”傅悠悠警惕地问。
“当然。”顾汲问点头。
傅悠悠瞬间紧张起来。
为了安全,她一直暗中调查,从未出现在顾汲问的视野里,他怎么会认得她,又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她的病房?
顾汲问拿出一份她的简历放在床头柜上,“你是古月集团临聘的保安,在送标的物上岛的时候意外晕倒被送来医院。”
“保安”听起来不如“镖师”帅气,但傅悠悠顾不上介意。得知他只是知道她的这一层身份,她长长舒一口气,直截了当地问:“所以古月集团的人住院,为什么是您来探病?”
顾汲问闻言冷冷地勾下唇角:“既然这么问,看来你也知道我是谁。”
傅悠悠不动声色点头:“当然,网上关于顾氏集团铁腕继承人的热门贴子那么多,想不知道都难。”
顾汲问了然颔首,正欲开口,被推门而来的护士打断。
“病人醒了。家属请让一下,我们需要对病人进行体征检测。”
顾汲问蹙一下眉,似乎想解释自己并非家属,最终还是作罢,沉默地让到窗边。
各种检测仪器的声音次第响起,掩盖了几分钟前病房内紧绷的气氛。
傅悠悠隔着庞大的仪器和层层的导线看向他。
仲夏的阳光强烈,透过玻璃勾勒出他的轮廓,肩宽腿长,站姿松弛却挺拔。
傅悠悠刚才的话并非虚言,想要了解他完全用不着专门做背调,长相英俊的豪门继承人总是自带热度,更何况是内部纷争不断的顾家。
网传,顾氏家族最伟大的传承不是资产也不是这个公司,而是高个长腿的遗传基因。老顾总和顾家三个孙辈继承人个个都是男模身材,其中又以顾汲问为最,不仅身材好,还遗传了他母亲优越的相貌。
只是,人太冷血。
现在亲眼得见,网友说的果然没错,顾汲问确实颜值突出身材优越。但顾家是不是真有男模基因,傅悠悠说不上来,她没见过顾氏家族其他的人。
前年退位的老顾总十分低调,鲜有年轻时的照片流出,而顾家孙辈继承人里另外两人则完全没有近期照片见报——这俩人已经被顾汲问亲手送进了监狱。
不过由此可见,传言的最后一句的确属实。
顾汲问确实够冷血。
而在傅悠悠心里,除了这些花边八卦,他还是三年前案子的最大嫌疑人——当年那起案子最大的受益人就是他。
虽然因有明确不在场证明,案发后很快被警方排除嫌疑,但在傅悠悠看来这并不能洗清他的嫌疑。
有钱人总是不必亲自动手的。
所以这次活动中,她最想接近与试探的就是他。
最后一项检查完成,护士走到窗边,向顾汲问说明检查结果。
逆着光看不清表情细节,但她还是能感受到他的冷淡。
他绝不是来探病的,一定另有目的。
护士推着仪器离开后,顾汲问重新站回床边。
傅悠悠恢复镇定,抬头看向他,第一次近距离打量他的五官。
顾汲问的长相与冷血的性格不同,五官虽立体,线条却不锋利,皮肤是冷然的白,像一件精致的白瓷。
如果不是额角那道足以切断眉峰的突兀疤痕,他看起来至少是没怎么有攻击性的。
这瘢痕像是他温润外表下裂出的一丝破绽。
也许是距离拉近带来了压迫感,她盯视片刻,突然又感到一阵眩晕,撑着太阳穴不再看他。
“护士说你现在身体指标正常,万幸没有砸到要害,只留下一点皮外伤。你现在头晕只是昏迷时间较长引起的不适,很快就会消失了。”顾汲问道。
昏迷时间较长?
傅悠悠注意到他的措辞,看了一下手环上的时钟:她竟然已经在医院沉睡了一天一夜!
顾汲问将一份调查案卷递给她,“这是警方结合口供和医院检查结果出的调查报告。你在这里签一下字就好了。”
傅悠悠目露迟疑:“顾总连警方的工作也代劳了?”
“顺手之劳,我看门外盯守的警员实在辛苦,就提出替他一会,让他去吃个饭。”顾汲问神情淡淡道,“你只需要签字确认一下就可以了。不用担心,这起落物伤人事故责任古月集团负全责,该有的赔偿一分不会少。”
傅悠悠在意的不是赔偿。
“等等,落物伤人?”她突然意识到他话里不对劲的地方,“你说我是被落物砸晕的?”
难道那个黑衣人和那声狞笑都是她的幻觉?
她抢过调查案卷,急匆匆翻阅。
据周正的口供,他发现她的时候,她倒在西别墅二楼客卧门口,门上方的装饰用石器就落在身侧。医生的检查结果显示,傅悠悠头部伤口也确实是石器重击所致。
结合两方证据,警方判定这是一起由装饰品掉落引起的意外。
这案卷人证物证齐全,左右看不出问题。
但看着案卷里附带的现场照片,傅悠悠的记忆开始复苏。
不,不对。
她记得自己倒地时,人在南侧阳台前,离屋门有一段距离……
想起来了!
在她倒地之后,有人对她进行过拖拽,她用最后一丝意识奋力反抗,还在那人手上留下了抓痕。
所以,这并非一起简单的意外,而是有人恶意伤害,并将其伪装成意外。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傅悠悠拧眉沉思。
顾汲问似乎误以为她在苦恼医疗费,又道:“你可以安心在医院多疗养几天,一切费用都由顾氏集团负责。”
傅悠悠摇头:“不需要。明天我还要上岛工作。”
沉默片刻,顾汲问用眼神指了指床头柜上那份简历:“刚才忘了通知你,明天你不用上岛了,参与活动的都是圈内熟悉的人,标的物并不需要专人看守。这次是策划组失误,古月集团的胡总委托我把简历送还给你,放心,佣金和违约金都会全数给你的,你不会有任何损失。”
傅悠悠眉头拧得更紧。
干劲十足地等着上岛寻找嫌疑人破绽,还未成行计划就落空了,内心不免不甘与失落。
但比起这些情绪,顾汲问出现在这里的真实原因更让她疑惑。
她是古月集团的临聘人员,工作中受伤,怎么说也要由古月集团的法务或者职员过来解释情况和商议赔偿。
为什么会是他顾氏集团总裁来处理这些问题?甚至连解聘的事,都要他顺道传达。
而且赔偿金违约金佣金都给得十分大方。
甚至连警方调查案卷都要亲自看着她签字。
他好像非常需要将这件事结束在当下。
谁会希望这件事立刻了结?
那个黑衣人!
一阵寒意从傅悠悠尾骨升腾起来。
仔细想想,远远看去,那个黑衣人身形与顾汲问确实有几分相似!
她下意识抬眼去瞥他垂于身侧的双手。
如果他就是那个黑衣人的话,手上应该有她挣扎时留下的抓痕。
他皮肤很白,有没有伤痕几乎一眼可见。
右手隐约可见硬朗骨节与青褐色的血管,没有一丝伤痕。
左手上却套了黑色的半掌皮手套,看不到皮肤。
室内温度适宜,带这手套分明不是为了取暖,而是为了遮掩什么。
当然,即便他这半掌皮手套底下真的有伤痕,仅凭这一点,也没办法证明什么。
但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争取到重新上岛的机会。
铆定思绪,她抬头看向顾汲问,神情严肃。
“顾总。这次活动并不像你想的那样安全,岛上或许会有私闯者。恐怕你需要一名随身保镖。”
她边说边观察顾汲问的反应。
在说到私闯者时,顾汲问似有所动,眉尾微微上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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