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尔没有把她和雷古勒斯的往事告诉任何人,包括她最信任的邓布利多教授。
只是霍格沃茨的所有教职工都明显察觉到,她身上又发生了什么,因为薇尔变得比以前更沉默了,只有在和邓布利多和其他知情人讨论接下来的行动时,她才偶尔会发表意见。
与此同时,薇尔心里关于时间旅行实验的念头已经越来越强烈了,她希望尽早结束与伏地魔之间的战争,再度回到神秘事务司去。
外祖母曾经的预言已经是她的最后一丝希望了,她必须抓住那个契机。
在约定的时间,薇尔跟着邓布利多一起去了阿兹卡班。
西里斯.布莱克蓬头垢面的缩在牢狱的一角,即便见到邓布利多也没有上前来。
对于这个人,薇尔曾经有过深深的疑惑,也有过不明真相时的愤怒,她不愿相信西里斯会背叛詹姆,可是赤胆忠心咒又的的确确地失效了。
如果西里斯是无辜的,为什么他从来没有想过为自己辩解呢?
总不能是因为他真心实意地想和那些让人浑身发冷的摄魂怪为伴。
后来薇尔才明白,因为他的确认为自己有罪,就像她在梦里知晓的那样,是西里斯建议詹姆和莉莉将保密人换成了彼得,但没有人发现彼得早已背叛。
在刚刚知道真相的时候,薇尔曾疑惑过,分院帽为什么会将彼得分到格兰芬多,难道背叛朋友也被认为是件很有勇气的事吗?
又或者那顶魔帽先生已经预知了,这个不起眼的男巫会有胆量以老鼠的形态在一个巫师家里做十几年的宠物?某种意义上这也的确需要“勇气”。
但毫无疑问,如果有什么还能让牢房里对一切无动于衷的西里斯.布莱克提起点精神来,那必然就是她手中的笼子里,那只缺了一个指头的老鼠了。
西里斯甚至会因为在报纸上看到它的照片,就以阿尼马格斯的形态从阿兹卡班越狱,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力气游过北海,甚至一路上为了生存还吃过老鼠。
所以现在,薇尔甚至都没有开口说话,只将笼子上蒙着的黑布掀开,让那只瑟瑟发抖的老鼠暴露在了西里斯面前。
西里斯被她的动作吸引,紧接着就看到了那只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老鼠,他突然暴起扑到了门边,隔着牢房的铁栅栏,以一种极端仇视的目光盯着那只老鼠,嘴里也发出了嘶哑的声音:“你……你没有死……你这个该死的叛徒!”
邓布利多看着暴怒中的西里斯,轻轻叹了口气,“现在你是不是愿意把当初发生的事告诉我们了?西里斯,我假设你还记得,詹姆和莉莉让你做哈利的教父。”
“哈利?不,邓布利多教授,我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是我,是我害死了詹姆和莉莉,是我让哈利那么小就失去了父母……”
“害死他们的是伏地魔。”薇尔冷淡地说道,“而他就要卷土重来了。”
西里斯这时候才看向薇尔,像是花了些时间辨认她是谁。
在看到那张和雷古勒斯相似的面容时,尤其是看到那双灰眼睛的时候,薇尔总会无法控制地想起雷古勒斯,直到知道了所有之后,她才明白他们兄弟有多么相似。
于是,她没再将视线落在西里斯的脸上,而是转向了邓布利多,说道:“教授,您知道康奈利.福吉的性格,在他开始过分痴迷权力,开始自欺欺人之前,我们得把西里斯从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救出来。”
“我想现在,布莱克先生应该会很乐意配合。”她又用黑布盖上了那个笼子。
邓布利多的视线在薇尔和西里斯之间移动了一下,“当然。”
西里斯应该感到庆幸,现在的魔法部长还不是她在梦里看到的那个自欺欺人的可怜虫,至少他此时对邓布利多教授还保留着较多的尊敬,而且他现在并不知道伏地魔就要卷土重来了,为布莱克平反还能顺便给予他昔日的竞争对手老巴蒂.克劳奇一次痛击。
毕竟,当初对布莱克未加审讯就将他关到阿兹卡班的,可是这位老伙计。
于是,康奈利.福吉以令薇尔惊讶的热情推进着这件事,这让威森加摩的效率比平时高出了不少。
圣诞假期之后,新年伊始,在审讯结束后的第二天,随着西里斯被平冤昭雪,而曾经的“英雄”彼得.佩迪鲁被关进阿兹卡班的消息登上《预言家日报》的头版头条,波特夫妇死亡的真相迅速传遍了魔法界,而哈利也终于知道了自己还有一个教父。
西里斯被无罪释放的那一天,是薇尔去魔法部门口接的他,为了避免西里斯的露面引起轰动,他们还不得不做了伪装。
“没想到会是你来接我。”西里斯感慨道。
但薇尔并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认真询问道:“虽然听起来有些冒昧,但是,西里斯,可以麻烦你带我去一趟布莱克老宅吗?”
听到这个名词,西里斯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一丝厌恶,那是他少年时最想逃离的地方,他可从来没想过要回去,他不知道薇尔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就像他不知道她这些年里到底都经历了什么,才让自己的眼神里没有了一丝一毫希望的光彩,他依稀记得在詹姆和莉莉的婚礼上,在薇尔入职魔法部后他们的聚会上,女巫眼睛里的光是那么耀眼。
可是他自己也已经面目全非了,或许她也遇到了同样的不幸。
薇尔在他看来的时候垂下了眼帘,见他没有回答,又补充道:“你母亲逝世于1985年,之后布莱克老宅就没有人了。”
西里斯以为自己并不会为母亲逝世的消息产生任何的触动,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脏依然传来了隐隐的钝痛,即便他与沃尔布加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闹得几乎不死不休了。
他没有追问薇尔去布莱克老宅的目的,因为每个人都有不愿说出口的秘密,而且他对薇尔抱有一份感激之情,感谢她把彼得带到了他面前。
在他离开魔法部之前,那只老鼠已经接受了摄魂怪之吻,从此以后,他就会变成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据说,这是薇尔的提议,为了防止彼得变成老鼠从阿兹卡班越狱。
西里斯对这个结果感到畅快,可心里也隐隐有些怅然若失,因为他依然会怀念在霍格沃茨的那段时光,那段掠夺者们亲密无间的时光。
他们用幻影移形到了格里莫广场12号门前,西里斯打开了那扇他已经十多年没有接触过的大门。
门后堆积的尘埃在空气中飞扬,隔着那些灰色的颗粒,薇尔的目光落在墙上那面布满岁月痕迹的挂毯上,视线划过一个个焦黑的圆洞,落在最下方那个黯淡的名字上。
在眼泪决堤之前,她转过身仓皇而逃。
所有本就微渺的奢望在看到那一串数字的时候彻底灰飞烟灭,她喜欢的少年永远留在了十八岁。
薇尔在麻瓜的街道上飞奔,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
终于,在她贫瘠的体力被耗尽之后,她瘫倒在了一片草地上。
她忽然想起,雷古勒斯的遗体还留在那个岩洞的湖底,她不能再让他和那满湖的阴尸待在一块儿了,她也不能让他的事迹像原本的命运里一样变成永远的秘密。
他得永远耀眼,永远光荣,就像他的名字那样,那才应该是他的归宿,即便他自己可能并不在意——但逝者可没有发言权。
这件事终于让薇尔稍微振作起来,她得去和邓布利多教授商量一下,关于岩洞里的阴尸,以及那个把厄运带给了很多人的挂坠盒。
邓布利多对于薇尔的提议并没有反对,但他建议让西里斯参与进来,“我想你也不希望西里斯继续对小布莱克先生充满误解了,对吗?”
的确,薇尔想到她在梦里听到的西里斯对雷古勒斯的评价,以及,原本的未来中,西里斯直到死前都不曾知晓,他的弟弟其实是个一腔孤勇的英雄。
她没有理由反对,只是她不想亲自把那些事情告诉西里斯,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对这个无知的充满偏见的男巫施以暴力。
于是,这件事就被邓布利多教授揽了过去,薇尔并不知道他是怎么对西里斯说的,但在他们出发去岩洞的那一天,薇尔看见西里斯.布莱克的眼睛依然肿着,难以想象他痛哭流涕的模样,但他似乎的确懊悔极了。
他抢在邓布利多和薇尔前面在入口的门上撒上了鲜血,并和薇尔争抢着乘船度过那面湖的机会,因为那只小船只能容纳一个成年巫师通过。
邓布利多只能无奈地制止他们,“如果我们的主要目的是找到小布莱克先生的遗体,那么其实并不需要到中心岛上去,不是吗?”
薇尔和西里斯都暂时后退了一步,他们都希望能把雷古勒斯伪造的挂坠盒拿回来,毕竟,那是他最后的遗物,里面还有着他最后的字迹。
他们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才将湖里的阴尸清理掉,这些无辜者的遗体终于不会再被困在这里助纣为虐,而他们也终于找到了此行的目标。
或许是因为雷古勒斯身上带着什么具有防御性的魔法饰品,他的遗体竟然意外地保持着生前的模样,没有损坏,没有腐烂,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般。
但正因为如此,西里斯和薇尔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容时才更为痛心,但那张脸上只有视死如归的平静——他大概真的是心甘情愿迎接死亡的。
薇尔跪在他身边,脑海中闪过了一个疯狂的念头,如果西里斯同意,不,她甚至不需要他的同意,她想把他的遗体带回家……但她马上就自我否决了,因为她知道,以雷古勒斯的性格,他一定会希望能被葬入布莱克家的墓园中。
而她,作为被留在世上的人,不应该打扰亡者的安宁,她应该让他安息。
这时候,她身边的西里斯忽然站了起来,坚定地说道:“我要去把那个挂坠盒拿回来。”
邓布利多并不意外,只是提醒道:“这就意味着我们得把那盆魔药喝掉。”
“我可以——”薇尔和西里斯异口同声地说道,他们看了彼此一眼,又迅速地移开了视线,西里斯往前走了一步,说道,“就当是我对他的弥补,为我的误解……”
他们谁也没能说服谁,直到三个人都来到湖中央的小岛上——阴尸被消灭掉以后,船的限制已经完全不成问题,只要他们想,甚至可以从湖里游过来,西里斯就是这么做的。
他一上岸就对薇尔说道:“虽然我并不知道你和雷尔是什么关系,可是你对他一定比我对他的态度要好,我请求你,薇尔,我请求你给我一个惩罚自己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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