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将近,唐棠被母亲叫回去。
羽澜抬眼看天色,雨势大了许多,露台昏暗无光,是个发呆走神的好去处。
她手撑栏杆,平视远处虚无。
树影婆娑,枝叶迎风攒动,雨珠散发点点光斑。
不多会,沈时意找出来。
以她未婚夫的身份,站在摇椅旁打量她。
从头至脚。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听她们说这款不错。”沈时意努努下巴,目光直视羽澜指骨上的戒指,“看着合适,配你。”
饶是“见多识广”的沈时意,在每次见到羽澜时还是会讶于她的美色。
少有的标准鹅蛋脸,本该是大气温柔的长相,偏一双水杏眼颜色稍浅,看起来多几分恰到好处的凉薄,玉白脸颊上不添一丁点瑕疵,俗戏一句冰山美人,完全不算夸张。
羽澜很少化全妆,刚好她的脸也是少一分寡淡,多一分又妖艳。
对长相不错的,沈时意大方且话多。
“婚戒用海螺珠,一等一的上品,变彩火焰纹你应该会喜欢。让他们赶赶工,婚宴前做好。”
羽澜点头,“嗯。”
一个人自说自话,半天只等来羽澜一个“嗯”字,沈时意久居高位,有些不满,自己身边哪天围着的不是恭维讨好的人。今天送这么大礼,在人前给羽澜多大的面子,她连谢谢都不肯多讲。
不过也没多说什么,羽澜长相标致,身材不错,自己带出去不至于丢人,娶她也能应付家里催婚,算是一举两得。
“婚期定在下月8号,你准备准备,有什么需要的和我说。”
羽澜再次点头,声音疏离:“没有。”
“婚礼上布置按你的喜好,明天我让人拿图给你,你选选。”
羽澜:“不用。”
被人捧惯了,沈时意可以一两句话哄着羽澜,没心思一直哄。连续几句话被她驳面子,沈时意也没了继续往下说的心思,声音不似刚开始时热络。
“回去吧,和我朋友打声招呼。”
晚风起的突然,树影沙沙作响,羽澜侧眸,发丝被夜风吹到胸前几缕,半长卷发勾在胸前点缀,沈时意下意识伸手。
羽澜侧身躲开,拒绝:“没必要。”
沈时意脸色骤然拉下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羽澜终于肯抬眼看他,提醒道:“三少是不是忘了,我们为什么订婚。”
见沈时意脸上逐渐浮现怒意,羽澜无意惹他,改口:“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
为时已晚。
沈时意还说了什么,羽澜没敢仔细听,大雨滂沱中,她落荒而逃。
这场雨断断续续下了整整三个小时,路面有些积水,她尽量避开不明显的小水坑,一路走过,踝骨还是溅上泥点。
泥点被体温烘干,牢牢吸在皮肤上,如跗骨之蛆,逃不开,甩不掉。
难受又恶心。
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都很不舒服。
她迎着微弱光源翻了翻包,纸巾被唐棠拿走了,包里只剩一块婴儿蓝色绣布和手机。
雷声轰隆而过,闪电晃清前路,没有尽头的雨夜,路旁梧桐枝丫繁盛,像是一条条伸出的臂膀,错综交杂,堵在一起。
她合上包,顺从身体的疲累,慢慢蹲下,蜷起双肩,把自己的忍耐推到极限。
紧凑的雨水淋湿头发,顺着她的长裙禁锢在身上。
那股无力感如菟丝子交缠,顺着她的心经脉络,袭卷全身。
不想承认,她走前听清了沈时意的话语。
“你已经同意了,我现在只是替合法妻子捋头发,后面还会有更过分的需求,你以为你能拒绝?别忘了,是你求我。”
抱着自己双肩的手指发颤。
她不能鱼死网破,事到如今也没办法回绝婚事。
只能后悔当初信了沈时意的鬼话。
她紧闭双眼,任由雨水顺着脸颊浇在身上,淋透心里最后那抹倔强。
心尖上最后一抹希冀和着雨水坠落。
“滴滴。”
黑色宾利停下,紧急制动惊起一片水花。
这边是庄园侧门的小路,平时很少有行人,故而也没有人行道。
羽澜以为自己挡路,低喘口气,撑着起身,往路边走了走,让出足够的空间。
车子熄火,随后车主开门下车。
“羽小姐,又见面了。”
抬头,是他。
瞳孔骤然紧缩,心底有什么东西破茧而出,眸中锐利仅存片刻。
24年疏冷,她想,就疯一次吧。
“这边打不到车,羽小姐去哪?我送你。”
没有犹豫,她开门上车,迟迟没报地址。
自上车,男人也无话,沉默开车,充当司机的角色。
半小时后,宾利驶入别墅区地下停车场。
熄火。
羽澜略微抬了抬眼皮,没问,跟着下车。
车内空调开的足,在车上不觉得有什么,恍一下车,冷得刺骨。
她抱着胳膊,眉眼低垂。
男人没着急走,立在车前打量她,黑眸微挑。
“跟我上去?”
羽澜点头。
男人松了下领口,衬衫带出几丝褶皱,锁骨若隐若现,他声音听起来有些漫不经心:“露台……我以为你看重。”
跟陌生男人过夜,都是成年人,他口中的看重是指什么,羽澜能听懂。
但眼下,她没有别的选择。
“你偷听我们说话。”没有诘问的意思,她纯属没话找话,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太难堪。
男人摊手,“你们没关门。”他话锋一转,眸光深长:“你不喜欢沈时意,为什么答应订婚?”
良久沉默,羽澜无声深呼吸,赶去眼中最后一抹褪色,再抬眼,她又换上往日清清冷冷的神情,淡漠地直视男人,霓虹灯的光在她眸子里闪烁,惊不了她目光沉静。
仿佛他们将要面对的不是一室旖旎,而是什么上亿项目的合作。
“走吧。”男人似乎只是随口一说,羽澜不愿意回答,他便不追问。
羽澜苦中作乐的想,倒是个很识趣的…床友?
男人抬腿迈步,她余光捕捉,正要跟上,忽见男人回身,朝她走来,步伐沉稳有力,黝黑锃亮的皮鞋惊起缥缈尘灰。
一步一步。
羽澜停住脚步,压下想要逃离的冲动,呆站在原处。
将近午夜,地下停车场静得吓人,开阔宽敞的地下,回音明显,脚步声被无限放大。
他在自己身旁半米的地方停住,抬起胳膊。
动作像要拥她入怀。
羽澜下意识闭眼,睫毛轻颤。
心跳声震动喉咙,她身体僵硬,强迫自己不动,肌肤泛起点点颗粒,瞳孔微微张大。
没成想,男人只是越过她打开副驾的门拿东西。
耳边传来的声音多添些玩味:“紧张什么?”
……
“给。”
纯黑色西装外套。
羽澜正要拒绝,男人先一步开口:“不冷?”
她默默接过来,披上。
熟悉的清凉薄荷味,很醒神,她细嗅一下,抬头,发现男人正垂眸凝着她,眸光深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咳咳。”
夜色渐深,雨势愈大,风裹挟着雨水沾湿衣裳,空气中的温度大约又低了几度,羽澜这样想着,眼神不由自主的往男人身上瞟。
外套披在她身上,男人只穿衬衫,上面被飘进来的雨丝打出星星点点。
准确来说,或许雨丝并不是飘进来的,这把伞足够大,只是男人站的比较靠边。
保留出两人之间相对安全距离。
羽澜低垂视线,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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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02栋保安亭里的门卫揉了三次眼睛,没能揉去眼底疑惑。
怎么幻视了。
尚总大半夜回君庭?
还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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