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鸥蹑手蹑脚回家,把门轻轻关上,没发出一点儿动静。刚松口气,客厅的灯突然亮了。
妈妈就坐在灯下,灯光从头顶照下来,照得她面容有些许模糊,毛躁的头发清晰可见。
“妈——”康鸥不自然地喊了一声。
“我放在缝纫机抽屉里的零钱,你花得还剩多少?”
康鸥一个激灵,她从小就知道赚钱不容易,看着妈妈背一百多斤水果,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别人家有摩托车,她家没有,只能肩背手抬,心疼极了。可看到钱就那么毫无防备得放着,自己经不住诱惑,享受起被人追捧的快乐。什么都知道,却心存侥幸,如今被翻到明面上,康鸥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都花完了?”李茉沉声问道。
康鸥嗫嚅几声,最终从裤兜里掏出揉搓成一团的零钞,展开数了数,“还省三十二。”康鸥把钱放在桌子上,低着头不敢看妈妈失望的眼神。
“我放了六百八,如今只剩三十二了。”李茉叹息一声,“咱家情况,你清楚的。你不小了,该懂的道理拴着耳朵反反复复给你说过多少遍,你过耳不过心。小时偷针,大时偷金,你读书老师也教过,不问自取就叫偷。你弄这么多钱在手上,如果买个电话手表、买身衣服之类的,我也不说你了,可你买零食、买人家高看你一眼……”
“妈,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虚荣!”康鸥立刻认错。
“你们这代孩子见识广,网上、电视上教你们太多了。不知道你是真知错了,还是糊弄我。你心里得明白,糊弄我能糊弄一时,糊弄自己,那就是糊弄一辈子。”李茉盯着康鸥,问:“你哥最近有没有找你?”
“没有,没有,我记着呢,不和他搭话,也没人来找过我。”
“嗯,安全,安全,我在家天天讲,你在学校也天天学,不要随便瞎跑,等放暑假了,就和我一起上工,体会体会赚钱不容易。你哥良心彻底坏了,要是她绑了你……”
“妈,我知道,我乖乖的,不瞎跑、不找我哥,我听话的。”
李茉看着康鸥,表情特别真诚,哭得十分伤心,有来有往,句句有回应。但她真听进去了吗?真能控制住自己吗?李茉不知道,教育还在最难的地方就在这里。孩子不具备稳定、理性的思维,同一个错误可能反反复复。
李茉只能暗下决心,自己看紧一点,思想上放宽、行为上控制,本来农村教育条件就不好,再放任不管,孩子以后怎么办?
教育孩子比做生意难多了,李茉把注意力分成两半,一半放在做网络直播带货,一半放在女儿身上。她买了个两万的二手面包车,平时拉货,送孩子上下学,始终把康鸥紧紧盯在眼皮子底下。
分拣厂招了很多村里的中老年妇女,她们也带着孙子、孙女来,康鸥有了玩伴,也不会总跑出去。
这天晚上,李茉下了直播,小厂房里除了直播团队,已经没人了。李茉叫康鸥回家,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应。
李茉拨打康鸥的电话手表,没人接。“你们几个,帮忙找找。厂里、她常去的几个同学家里,我回家看看,随时打定话。”
十分钟杀到家,李茉在房子里找了一圈,又挨个打电话问了一遍,都没有。
“嬢嬢,康鸥是不是自己在哪儿睡着了?”直播团队的人猜测,这也是发生过的,农村孩子养得糙,谁家草垛子上睡一觉也正常。
“就是,电话也打得通,就是没人接,应该是睡着了。”
李茉摆手,“不对头,我心慌得很。”
李茉当机立断,立刻打电话报警。发现孩子失踪,立刻就能报警,不用等什么24小时、48小时,更何况外面还有大儿子这个定时炸/弹。
民警接到电话,立刻就派了两个人开车过来,询问过情况,又带人在厂房找了一圈。在院墙脚找到扯断的粉红色儿童电话手表。
“看来,被人绑架的可能性很高。”年长的民警脸色沉重。
他们镇上治安好,很多年没出过丢孩子这种大案了。派出所对孩子失踪高度重视,立刻派了大量民警、警犬、警车开始拉网式搜寻。李茉被安置在家里,手机上也安了软件,信息技术部门的人专门盯着,只要绑匪一打电话,立刻开启追踪。
厂房里有狗,村里几乎家家户户有狗、有公鸡、有大鹅,这些畜生都是能看家的,想要悄无声息把人带走,极有可能是熟人作案。按照老警察的判断,这极有可能是蓄意绑架。犯罪嫌疑人也有推测,要么是康家大儿子,要么是村里得了红眼病的人。
李茉心急如焚,康鸥决不能有事、康鸥决不能有事!
手机一直没响,李茉手机都握不住,掌心湿漉漉一片,心里全是不好的猜测。若是康鸥出了问题,自己这次任务肯定失败。关键是,如何对得起黄莲花这个苦命的女人。好不容易从泥潭里挣脱出来,若是女儿出事,又要被拽下深坑。
陪在李茉身边的女警官私人手机震动,她接起来说了几句,李茉死死盯着她,极尽可能猜想电话那头的消息。
“黄嬢嬢,你放心,康鸥找到了。”
有这句话打底,李茉提溜着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手脚瘫软,坐不住椅子,直接滑到地上。
女警官见多了这样的场景,把人扶起来,缓缓地继续告知详情:“康翔带了两个同伙,昨天晚上趁夜摸到厂房带着了康鸥,据他们初步交代,绑架的事情是康翔牵头,想要你拿钱赎人,万一出事,你们有亲缘关系,还有讨价还价的空间。”
女警官一边说一边观察李茉的神情,受害者、加害者是亲缘关系,通常就是情与法的拉扯。局外人能理性、客观、公正,身处局中的人却办不到。
泪水从李茉的眼角滑落,李茉感觉自己身体一轻,再回头的时候,自己已经飘在半空。
现在掌控身体的已经是黄莲花了。
黄莲花恍惚得看看自己的手,又左右看看现在的场景,山神娘娘走了吗?
“唉,你先休息吧,孩子马上送回来,这时候不能怪孩子,要好好安慰孩子啊。”女警官看她满脸恍惚,决定先安抚她。
黄莲花看着深蓝色的制服和闪亮亮的警徽,咽了口唾沫,沙哑着声音开口:“谢谢!谢谢!老大,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吧。与其让他天天在外头鬼混,年年不着家,进去了,我好歹知道他是死是活。”
女警官没想象到黄莲花这么拎得清,这事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如果康祥反口说自己就是带亲妹妹出来玩儿,或者黄莲花作为母亲出具谅解书,法官在判决的时候会适量考虑减轻刑罚。
惊魂未定的康鸥被黄莲花紧紧搂在怀里,等医生检查过没有问题之后,黄莲花把女儿接回家的第一时间,买了香烛纸钱,带着康鸥到村尾的山神庙上香。
“妈,我也要拜啊?”
“拜一拜,礼多人不怪。这回你大难不死,警察8个小时就找到你,肯定有山神娘娘保佑呢。”黄莲花虔诚叩首。若不是山神娘娘,自己怎么会突然开窍。学认字的念头在心里盘旋的二十年,她却始终没有跨出哪一步,是山神娘娘替她走出去了。
“行吧。不过老师说这都是封建迷信,不能信。”康鸥学着母亲的动作叩拜,她被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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