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灰石砖堆砌而成的古堡被火红蔷薇环抱,阳光倾洒,冷硬的灰与热烈的红交缠,璀璨夺目,又瑰丽异常。
高墙下站着一排精神奕奕的家卫。他们左手握住腰间的剑柄,另一只手紧贴裤缝,各个昂首挺胸,队列连成黑色的长线像是匍匐在黄土间的坚岩。
远远地看见车队,领头一抬手,家卫便把挡在路前的障碍搬开。
为首马车里面坐得自然是斐尔,守卫他的神使以众星捧月之势跟在马车旁边。
神使的银袍在阳光下折射光痕,威风夺目,腰间悬挂银质佩剑,走动间如林间清风,飘逸而轻快。
两队人马交错,罗曼世家的家卫唰唰跪地。
相形见绌,刚刚还让觉得人高马大的家卫现在如鹌鹑蛋一般。
神使们倒是习以为常,目不斜视地快步经过。
一阵风恰巧将一辆马车的门帘拨开,从那斜斜的缝隙里显露出威廉公爵暗沉的双眸。
垂首跪地地家卫们突然觉得脊背一阵发凉。
天色微霞,一行路走了大半天,终于在大地吞吃耀日前到达。
橘色的夕阳将青嫩的草场染成黄金色,小巧的草尖宛如锋利的刀刃,又给无边无际的金色地毯镀上细碎的银边。
马车在此处停下。
家仆们一拥而上,各显殷勤。
斐尔下马车时手上还拿着《神颂》,眉间阴影是散不开的褶皱,嘴唇泛白,细细一看是干涸的唇纹。
他刚刚在马车上为失踪的民众使用祈神术,妄图从神那里获得事件的真相。当他一遍遍低声吟诵神明的赞歌,躯壳里的血流与脉搏鼓动的声音渐渐明晰,当生命的律动无法阻挡,灵魂冲出躯体,飘渺的神音取代了鼓噪。
神明温和的力量席卷他的灵魂,温润地回应他:“虔诚的信徒,答案就在你的脚下。”神明不会直白地告诉他答案,世界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斐尔早已经对这种半抱琵琶半遮面的回答习以为常。
脚下。
脚下是土地,是爱月城,是威廉公爵的古堡。斐尔抽离出来,冷了脸色,脑海中骤然出现一丝的猜想。
威廉公爵刚下马车便又快步去往神父的附近,没想到刚照面,便察觉出神父截然不同的态度。他只得东打一套,西来一嘴,在斐尔冷漠又暗藏玄机的回应下,可算是猜出了一点东西——神父怀疑他!
怀疑什么呢?除了失踪的大量民众的事他也想不出他还有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了。
威廉公爵心惊肉跳,平民失踪这件事和他确实有脱不开的关系。可是,是谁告诉神父的呢?
大人不是说过,光明神殿早已式微,根本不可能查出来他的手段。
现在又是什么情况。他心中又冷又苦,养女被选中的喜悦被冲淡,从温暖如春坠入森寒冰窖不外如是。
事已至此,他早已无路可退。所幸,他供奉的“神明”神通广大,还有三日便是“神明”重生之时,到时候他还用怕这一位神父,光明神殿他都不会放在眼里。
现在只需想想办法拖延三日才是。他心中思忖一番,便又丝毫不受影响喜笑颜开地向神父介绍爱月城。
路茜在马车旁伫立,夕阳将她单薄的身影拉长,到地上就是长长的一条影子。
润软的青草给人软乎乎的脚感,像是不切实际走在云朵上。杰妮芙的贴身女佣已经把她接走了。
她等了半天,她的女佣莱尔西却还没有来。
要是以前,莱尔西就会在草场不远处,在玫瑰花圃旁,那一颗黑色曲折又矮小的月桂树下翘首以盼,带着一件深蓝的斗篷,还没等她下马车便会殷勤的跑来给她围上。
路茜叹口气,认命地看向不近不远处高高的钟楼,被建造成圆锥型的塔尖挂着纤长的碧蓝飘带,三角窗被肆意的爬山虎霸占,只有一扇窗,也是她最熟悉的一扇窗,没有被遮挡。
她知道莱尔西在那里等她。
黄昏总是吝啬,它快速收敛散落的金子离去,不一会星星便爬上暗紫的夜空工作。
神父和威廉公爵已经离开了。路茜坦然自若走上去往钟楼的小路。
蔷薇和玫瑰的花期相近,这条路穿过玫瑰花圃,小巧的花苞在墨绿的枝叶间含羞带怯地躲闪,隐约的香味混着莫名的气息,秘处草下的虫鸣四起,女孩低哑的抽泣混着晚风一起传进路茜的耳朵。
“谁?!”路茜冷声问道。
像是被吓到,那隐约的哭泣骤然停止。接着左前方的草丛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还好天没有完全黑,借着微暗的光,路茜看见一位头戴草帽,身着亚麻围裙的园丁。园丁的衣服破破烂烂,泥土糊满关节处,还有暗沉干涸在衣服上的不明液体。
园丁脸上满是尘灰,但是不难看出五官。
“加沙?”路茜不确定地问道。
女孩一僵,说:“是。”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去,要是让卡尔塔管家知道了,你免不了一顿处罚。”路茜面带不忍,嘴上训斥着,却压低声音,在空旷而安静的自然之地,到加沙耳中又像是被大地之母重新加工一般,充满着慈爱与关切。
“我知道...“女孩嗓音沙哑,带着哭腔。也许是见来了人,哭腔减小。
“发生什么事了?”路茜问道。
加沙双眼弥漫水雾,张嘴欲言又止,停顿几息后却咬紧下唇,嘴里呜咽几声。
”我不想受铁罚,很痛...德索尼娅也受过铁罚。她告诉我一定要听话,不然会被关进扎满钉子的箱子里。呜呜...德索尼亚。”
“德索尼亚,你是说那位喜欢戴着红绳的女佣吗?”路茜回忆道。她记忆力不错,这条路走了8年对负责这片区域的佣人都有深刻的记忆。
而在她的记忆里,德索尼亚是负责擦拭家具的女佣,轻松整洁,比园丁工作好了不知多少倍,但是她经常来玫瑰花圃帮助加沙劳作。而红绳是威廉公爵给她的奖赏,她日日带着,便也成了她的标志。
"是的,除了她,哪里还有别的女佣还有红绳。"加沙回答,被浸透酸涩泪水的衣裳混着汗味从她身上传来。
染色布料对于平民和仆人来说价值不菲,怎么会浪费它来做无关紧要的首饰,也就是富人才有财富承担奢雅的爱好。
“她怎么了?”路茜敏锐地从加沙不同寻常的举动和不着逻辑的话语察觉出异常。
加沙一愣,身躯像木偶般摆动,她摇晃地从地上站起却还是弓腰说,
“我该回去了,路茜小姐,您快走吧。祝您有个美梦。”
加沙不想说。
路茜作为一位淑女,素来又以温和的性格被家佣赞美,她很少会做强人所难的事。
加沙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傍晚天色下只剩黑色剪影的路茜——她一身素净的黑裙,长发挽起露出瓷白的脖颈。发丝垂落在形状优雅的肩颈线条上,像是柳枝点落春湖,那单薄的肩膀竟是说不出的辽阔与轻柔。
小姐...真的很温柔呢。在这片苍茫与落拓的土地怎么会生出如此灵动纤雅的人呢?像是春水,看一眼便让人觉得美好,让人忍不住亲近。但是她又像是森林与草原交错的树,没有高杉巨大的笨重躯壳,也没有灌丛低矮可怜的伪装,坚韧地活在这座可怕的古堡。
她怎么会是威廉那个魔鬼的女儿呢?她怎么会被...加沙出神地想。
她再回神,只听见路茜在她耳边关切地说道:“好,你快回去吧。要是卡尔塔管家来问,就说帮我采了几株玫瑰花。”
加沙感激地望她一眼,重重点头,才低着头快步离开。
其实很多时候,并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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