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李听澜离开后,庄苑找到了苏子骢。
看着被揍的伤痕累累的苏子骢,庄苑嘲讽道。“活该”
苏子骢慵懒的躺在躺椅上,面带笑意道。“他走了?”
“嗯”
苏子骢接着道。“那可得谢谢我,若是没有我点火,就没有你二人方才的温情脉脉。”
庄苑撇了他一眼,无视他的挑衅道。“苏子瑜想见你。”
苏子骢面色一冷。“他想见我,与我何干?”
庄苑压根就没有打算给他拒绝的机会。“你现在必须随我去见他,他的时间不多了。”
苏子骢心里一慌。“你什么意思?”
庄苑解释道。“你少时曾中过毒,那毒无色无味,但却会吞噬人的精血,直至使人死亡,这世间没有解药,你可知道你是如何才能活到现在的?”
苏子骢面色一愣,在他七岁时,他还未与苏子瑜决裂,二人时常一同参加苏氏老夫人的寿宴,那时的他毫无防备,吃下了苏子瑜给他的糕点,自此之后他高烧不退,昏迷不醒,而在他醒过来后苏子瑜便被送进了皇宫。
“他不是因为愧疚吗?是他下毒害我,所以他不敢面对我。”苏子骢讥讽道。“我自幼丧母,父亲宠爱妾氏从不曾关切过我,那次若不是殿下及时送来解药,我恐怕早就入了黄泉地狱。”
庄苑冷冷道。“你当真以为是睿王救的你?”
“那你可知,自从那之后,苏子瑜便身体孱弱,重病缠身,最后实在没办法才把从宫中接出送到了药师谷拜师学医。”
苏子骢轻嘲道。“他那是害了人,遭了报应。”
“你当真觉得他想害你吗?”庄苑恼火道。
“跟我走。”说完,庄苑便上前把苏子骢从躺椅上扯起,向着屋外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
“北极阁地牢,你不相信,我便带你去亲眼看看。”
这是苏子瑜的意愿,方才李听澜将事情的经过全都告知了庄苑,庄苑可怜苏子瑜,她实在是不想苏子骢再被睿王蒙蔽,助纣为虐。
庄苑偷了沈澜庭的令牌,一路上有临牌在手,侍卫并未过多阻拦。
走近地牢,阴暗潮湿的感觉扑面而来,庄苑带着苏子骢找到了苏子瑜所在的牢房。
牢房昏暗,庄苑唤了好些声都不见苏子瑜回答,心里一慌,急忙用刀劈开门上的锁链走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苏子瑜双目无神脸色苍白的躺在地上。
眼前的苏子瑜感觉一碰就要碎了,庄苑走上前去,蹲下身,却不敢触碰他。
“苏子瑜,我把他带来了。”庄苑眼眶一湿道。
苏子骢不敢相信再次见到苏子瑜,他竟是这副模样,身下脚步沉重,无论如何也踏不过去。
躺在地上的苏子瑜缓慢的侧过头看向不远处的苏子骢,欣然一笑。“你终于肯来见我了,在我死之前见到你,便也死而无憾了。”
苏子骢冷声嘲讽道。“收起你这虚情假意的嘴脸,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
庄苑怒斥道。“他变成这副模样,是为了救你,若非他为你换血,你早就死了,你真的以为是睿王救的你吗?他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控制你,让你安心为他卖命,他派人给你送来到丹药无妨只有补气血的功效。”
“你可知道你为何会中毒,在苏氏设宴上,睿王原是要给李听澜下的毒,却阴差阳错送到了你二人面前,你在苏家不受疼爱,无人在意,因此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苏子瑜都会紧着你来,因此才把那盘糕点送到你面前,在你无意吃下过后,中毒昏迷,无人在意你的生死,苏子瑜为你四处奔波,求尽医师,最终才得到那以血换命之法。”
庄苑停顿一瞬,继续道。“他为你换血,替你承受这耗尽精血之痛,纵使后来他到了药师谷,药师谷谷主也无法为他解毒,只能用药为他延续寿命,他才得以苟延残喘直到今日。”
苏子骢面色一愣,面脸不相信的看着二人。“你二人为了骗我,便是如此不择手段了吗?”
“骗你,我们何至于骗你,骗了你就能让苏子瑜活下去吗?你看不出来吗,他快要死了?”庄苑心里泛着苦楚,了解了苏子瑜的经历,便是连她一个没见过几面的人都会生出怜悯。
那苏子骢呢?他不愿意相信,他不愿意承认自己被骗了这么多年,他的恨意需要有人承受,所以当他有一天发现自己恨错了人,他心里的恨意没了着落,他便选择麻痹自己。
他真的恨苏子瑜吗?
或许他真正恨的,只是苏子瑜的不告而别。
苏子瑜扯动已经麻木的嘴角笑了笑,用他那虚弱无力的声音说道。“你恨我,可若是恨意可以支撑你以后好好活下去,那恨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苏子骢身形一顿,胯部向前走去,毫无怜惜的把地上躺着的苏子瑜扶起。
声音颤抖的嘶吼道“你以为你这样买惨我就会可怜你吗?你以为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情我就会感激你吗,你大爷的,你给我起来,我们打一架,若是你能赢了我,我就原谅你。”
伴随着苏子骢猛烈的晃动,苏子瑜心头一阵刺痛,一口鲜血从嗓子中溢出,从嘴角流了出来。
苏子瑜神色一慌,急忙伸出手为他擦着嘴角溢出的鲜血,但太多了,血流的太多了,他无论如何擦拭,都擦不干净。
此时的他如同一个孩童一般,只能无助的抽噎哭泣。
“不哭,不哭”苏子瑜虚弱的安慰道。
“你怪我吗?”苏子骢伴随着哭泣嘶哑道。
“怎么会,你是我弟弟呀!你一直以来都是我的弟弟,哥哥怎么会怪弟弟呢?”苏子瑜说着,对着抱着自己的苏子骢笑了笑,唇角勾起,牵动着早已僵硬了的面容。
他早已失去了生机,若不是还强撑着一口气,只是想再见苏子骢一眼,他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庄苑”苏子瑜无力的喊道。
庄苑向前挪了挪回应道。“我在这里,你有什么话需要我传答给李听澜?”
苏子瑜摇了摇头。“他早已来见过我了,我是想同你说几句话。”
“你说。”庄苑眼眶红润的看着眼前气息奄奄之人道。
“你的眼睛很像她。”苏子瑜柔和一笑道。
“是长公主吗?”庄苑问道。
“我本就活不了几年,这是我与李听澜的约定,我来这也是为了替容佩偿还她此前犯下的罪孽,李听澜答应过我,此后会不计前嫌,保下她,送她离开去一个没有战乱的地方,安稳一生。”
苏子瑜说道此,咳嗽了几声,继续道。
“我好想再见她一面,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了,我能不能摸摸你的眼睛。”
庄苑点了点头道。“可以”
说着便把头向前伸了伸,刚好能让苏子瑜够到。
苏子瑜缓缓抬起右手,轻轻抚上了那双与他心爱之人相似的眼睛。
“你不要怪她,佩蓉自小在宫中便是朝明帝为稳坐高位的棋子,她太苦了,所以跋扈了些。”
庄苑答应道。“我不会恨她的,我会同李听澜一起,把她安全送出健康,让她余生安稳。”
“南阳草庐的书房的左侧的第二个书架后面有一个暗格,那里面有一封信,我想请你替我交到容佩手中。”
“好”庄苑默了默道。
苏子瑜无力的垂下手,安心道。“那便多谢了。”
苏子骢紧紧的把他抱在怀里,苏子瑜侃侃一笑道。“你这般用力,快要把我勒死了。”
苏子骢听到此,急忙放松了一些。
“此事你不要怪李听澜,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被睿王蒙蔽多年,我已向李听澜求情,你跟着他,他会保你平安。”苏子瑜嘱咐道。
“曾经的药王谷已经覆灭了,我在苏氏祠堂里藏了个东西,留给你的,此后南阳草庐的孩子便交给你了。”
苏子骢低头痛哭道。“好”
“我太疼了,太疼了,此后护不了你了,答应我,你要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他自小便承担起了哥哥的义务,他早已把苏子骢看作了自己的亲弟弟。
他这一生,名声响彻天下,受士族膜拜。
他护下了自己想护之人为他们谋好后路,却无法护下自己,让自己活下来。
“快跑,晚了就来不及了。”
这是苏子瑜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怀中之人温度慢慢流失,苏子骢紧紧抱着,不愿意相信眼前人已经死了。
“你骗我,你说过要永远陪着我的。”苏子骢嘶吼道。
在他六岁时,苏子瑜曾向他许诺,会永远陪着他,直至后来,苏子瑜离开,他恨他不遵守诺言,可是如今二人再见,却是二人生离死别的时刻。
“苏子骢,我们该走了,青龙谷的人很快就会发现我们了,他们不会让我们活着离开这里的。”庄苑催促道。
叫了几声,苏子骢都不曾回应。
“他费劲心思,只是想让你活下来,你便要如此辜负他的良苦用心吗?”
“青龙谷必定会覆灭的,届时我们再回来为他收敛尸骨,但眼下,我们必须先离开这里。”
庄苑说着便强行把苏子骢怀中的尸身抢了过来,放着一旁的草席之上,拽住苏子骢的手腕离开了此地。
二人走出地牢,顺着人少的小路走去。
“我们必须快点去同李听澜他们集合,苏子瑜已经把青龙谷犯下的罪证传递了出去,太子与沈大将军已经在青龙谷外准备伺机而动,一举歼灭青龙谷。”庄苑解释道。
似是想起什么,庄苑止住了脚步,对着一旁的苏子骢道。“你先走,顺着这条小路走到尽头,李听澜派人在那里等着我们。”
苏子骢不解道。“那你呢?”
“我还有事需要去做。”庄苑说着便转身向着药庐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青龙谷的守卫已然不在了,庄苑心里隐隐不安,没敢磨蹭,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药庐。
到了药庐,庄苑找了一圈都没有见到子夜的踪迹。
炼丹房中,先前练好的丹药被随意的打翻在地,炼丹炉下面的柴火仍在继续燃烧,看来是刚离开不久。
子夜这样爱惜丹药的人,定然不会随意浪费辛苦练好的丹药,想来在这之前,他是被人强行带走的。
她还是晚了一步。
正在庄苑一筹莫展之际,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阿苑,你为何还待在此处。”
庄苑心里一惊,急忙回头一看,站在她身后的便是沈澜庭。
庄苑看见他,好似看见了希望。“子夜呢,他去哪里了?”
沈澜庭面色慌乱的上前握住庄苑的手腕准备离开此处。“快走,我送你离开此地,接下来的青龙谷很危险。”
庄苑挣脱开来,取出手腕间绑着的匕首抵在了沈澜庭的脖颈处。
“沈澜庭,我不想伤害你,你是我的朋友,救过我,如今到了此刻,青龙谷已经被羽林军包围了,你难不成还要陪着你的父亲助纣为虐吗?”
沈澜庭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他是我的父亲,我不能弃他不顾。”
望向庄苑,只见庄苑面色充斥着担忧,他知道庄苑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此刻庄苑不会动手伤害他,可有些事即使是逼不得已,他也早已无法脱身了。
见沈澜庭半步不退,庄苑即使担心却也无可奈何。
“子夜在哪?”
看向庄苑决绝的神情,沈澜庭只好告诉她。“他与紫茵长老被父亲带到了南通阁地牢中。”
“南通阁地牢下有一处暗道,暗道通向一处地下宫殿,他们被绑到了那座地下宫殿之中。”
“知道了”说完,庄苑趁沈澜庭不注意,打晕了他。
“出来吧。”
庄苑说完,十几道黑色身影便从屋外涌了进来。
“你们带他走吧,青龙谷已经被军队包围了,你们带着他从后山处的暗道离开。”
为首的暗卫接过沈澜庭,一把扛在了肩上,而后看向身前的女子,冷冷道。“你如何知道的?”
庄苑解释道。“如今青龙谷被围的水泄不通,想来此次青龙谷已然无力抵抗,你们谷主对妻子执念如此之深,他不会离开的,但沈澜庭是他唯一的血脉,他定然会不留余地的护他离开。”
庄苑接着道。“沈澜庭救过我,我这人知恩图报,不会害他,你们快些带着他离开。”
带头暗卫犹豫一瞬,点头道。
“好”
说完,正欲离开,还未走远,庄苑突然想到什么,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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