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禁闭期结束,祁子锋被释放。
他走在漫长到似乎看不到尽头的外沿通道上,稀疏路过的人远看着他如同看着一只行走在玻璃管道中的小白鼠。
而实验中的小白鼠离得开笼子,但离不开编码的命运。
祁子锋手上的终端忽然闪了一下,在他眼前跳出了一个悬浮窗,上面显示着:特设心理班温馨建议您接受一周的心理治疗。
即使这样的建议实际是一种变相要求,祁子锋还是毫不犹豫地点了拒绝。
然后他整个人穿过悬浮窗,拖着孤单的影子离开白色监狱,朝昏暗的远处走了去。
他无法信任那些猾狸笑虎的蜜语甜汤,他不相信这次是一次单纯的小惩大诫,他也不相信那些大人物会认为他露出爪牙之后,还能做回沉默的羔羊,因为连他自己也不信。
现在,他的考验期被莫名延长,他留了下来,这其中必然有旁人的原因,或者他自己的价值。
这二者,他能隐约猜到一些。极大可能是出于他哥哥的一些手足之情,但他不认为祁子黎在圭带上层有这么大的话语权。
另一个可能性应该是因为B区精英对他们两兄弟携带着A区最大秘密这件事的揣测。
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在和司徒风为数不多的对话中,那个秘密都是被明敲暗击的关键词,尽管他根本不知道,那个所谓的秘密是什么。
在过去七年里,他会反复做那个梦。
在无比安静的空间中,荒漠上静默的阴影遮在沙丘一侧,饥劳和恐惧笼罩着两个男孩的眉宇。
他们的父母被浑身穿着冷灰色盔甲的士兵紧紧压制住,如同乌云挤压山脉,天狗扑杀月亮的场景。
他们的父母张着嘴,想说什么,却无论如何也听不清楚,这一切让他们的脑袋发昏,眼神发空。
只有武器的反光,汗水的闪光,那些人脖子上的,手腕上物件的反光,像往他们的眼睛里丢入了一枚炽烈的散光弹。
嘭—的一声,在满世界炸开了。
头顶上忽然传来巨大的哐当声,天花板厚重的板材带着呲啦啦的电火花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失神的祁子锋几乎来不及闪避,就要被那东西伤个好歹时,一个人把他迅速拉了开。
“你们施工就只管放个指示牌,连人走过来了,都不提醒的吗?!”一个熟悉的女声呵斥道。
施工的三四个人这才从架子上回过神来,满脸满口的抱歉,还有一个人站在偏僻处,朝这边观望着,看不清脸。
祁子锋出神地说了句“谢谢”后,才发现拉开他的人是金宣真。
他从没见过金宣真温柔亲善以外的模样,但似乎她真的在生气,可祁子锋并不想对这些差别化的情绪有什么看法。
因为和浅井秋介同一个池子里的鱼,更多的东西只能是相似。
难得的,金宣真没有像以往那样,对学生念念叨叨,关怀备至的,只是问了句“没事吧?”
祁子锋轻轻摇了下头,然后转身走了。
下班后,浅井秋介拎着公文包打开了门,他一脚踏进烛光摇曳的房间里。
他发现橘黄色的火光晕染着每一寸墙壁,温暖的颜色交织融合,如同夕阳坠落的艳丽傍晚。
他想,这一定是他们的某个恋爱纪念日。
虽然他从来不记录这些甜蜜的数字,但是有人会用特别的浪漫方式提醒他,并且从来不让他感到难堪和抱歉,全是安心和喜悦。
“我的真,永远能带给我惊喜。”
浅井的目光微笑着,看着穿着一身红裙,正在客厅的复古毛毯上翩翩起舞的女人。
她在秋橘色的波光中身姿晃动,宛若正从夕阳的潮汐中归来的鱼仙。
一支玲珑的红酒杯在她柔软的指间晃动,里面摇曳的红,像粘一口就致命,却引人入胜的毒药一般。
婀娜无法形容她的身恣,曼妙无法比喻她的风情,她像一朵要在夜晚开到尽性的红海棠,整个世界都是她的甜蜜花园。
她的眼神醉在美酒里,但她远比美酒更为香醇动人。
“亲爱的,今天是什么日子。”浅井问。
海棠跳着舞,抿下酒杯里的最后一滴红,然后将它送到他的嘴边。
“介,是哪一天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你。”
“没错,重要的,是我和你。“
浅井复述着女人的细语,单手解下了外衣的扣子。
接着他在烛火中同这海棠拥醉,炙热的焰苗燎灼着黑夜那黑色的衣襟,无尽的繁花盛开在他的脑海,它们震耳欲聋又寂静无声。
许久后,烛光还亮着,小屋里有人声轻语了两句,就没了动静,不多时,一个红衣女人出了门。
金萱真准备回自己家,因为今天没有开她的私人飞车,她站在单人胶囊仓停放点和公共飞梭器站台这两个方向的交叉路口,停顿了2秒,最后走向了公共飞梭器。
凌晨时分,公共飞梭器上乘客虽然不算满满当当,但也不能算稀疏,里面坐着的基本是两类人。
一类是夜班工作者,B区的工作制不分白天黑夜,企业推崇效率与作息自由,流行一个世纪以来,夜班工作者也不在少数。
另一类就是一些来自下层空间,专门来上层空间游玩的乘客,由于上层空间的住宿费用昂贵,他们不得不选择晚上赶回去。
由于外貌出众,金宣真不能阻止一些视线的干扰。她在自己的飞车,或者单人胶囊仓里可以闭目养神,但在这儿,她只能佯装忽视掉周围的那些东西。
她有时候觉得很失望,很惊讶,经过这么多年的进化,有些生物还是没有真正进化成人。
他们称为眼睛的东西,伸出蛙舌一样的无形的触带,却带着一股恶臭的鱼腥味,让她在飞梭里一秒都不想多待。
“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你是要去哪儿呢?“她右边有一位男人从那叫做嘴巴的生物腔里,竟然发出了她可以听懂的语言。
说话的旁边还有一个他的伙伴,正摸着下巴,在一边察言观色。
她轻轻闭了一下眼,打算没看见,也没听见。
接着却察觉到那人往她靠近了些,她的手在手提包上活动了下,已经为那人预留了一个耳光。
有可能耳光只是个前菜,后续会连带赠送个骨折大礼包什么的。
“虽然您看起来是生活在上层的女孩,但是下面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别误会,我算是中层做贸易的,相信我有资格和您成为好朋友。”
那流氓继续说着,用紫色的舌头舔着油腻的嘴唇,自以为锦上添花。
金宣真压住了一口气,随身从终端中划出一张虚拟名片,空气中,名片暗红的边框内闪烁着一行醒目的字:
特设心理班辅导员——金宣真,隶属校级风控机构。
“你刚才说,要跟我做朋友?“
流氓见漂亮女人终于转过脸来,说道。
“你,你们够危险吗?”
漂亮女人看着他们,露出了轻蔑的微笑。同时,她的虚拟名片在空气烧成一团焰火。
“呵呵呵”流氓干笑了两声,吓出一头冷汗,正好碰上飞梭的停靠语音响起,于是拉着吓傻的同伴就急冲冲地下了车。
金宣真终于呼吸了一口新鲜口气,随后又经过了两个站点,人已经少了许多,视线开阔起来。
于是她的目光就在车厢里飘着,观察着这些她平常见不到的正常的人群,却无意间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祁子锋从前面那节车厢口走了进来,落座在空荡的长椅上。
祁子锋察觉到她的目光,也看了过来,于是两人就像远远地进行了段无声的交流。
40分钟后。
祁子锋不紧不慢地揣着手走着,走在深夜一个鲜为人知的废弃工厂里。
微弱的灯光像挣扎在堆砌物上的萤火,勉强为他的眼睛提供一席容身之地。
那些不知名的化学溶液,嘀嗒地打在管道和地面上,就像在和来人玩躲猫猫一样的倒数。
祁子锋在黑暗处开了口:“你有什么事?”
地面暗淡的光线处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影子,很快,她的样貌清晰地出现在了眼前。
金宣真在黑暗中找寻着祁子锋的身影,语气和善地说:
“会坐公共交通,会注意周围环境,真让人欣慰,原来你还会自保。可是引我到这里来,又是什么意思?”
没人回应。
她知道对方不会回答。因为再回答势必会增加暴露位置的风险。
于是她又接着说:
“不信任任何人确实很安全,但别忘了,你现在孤立无援。其实你很清楚,你不属于这里,也不属于A区,你属于你可以是你的地方。
虽然你现在还不知道那个地方,但我肯定地告诉你,它存在,并且在等你。”
黑暗中,祁子锋的心跳加快了,如果金宣真没有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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