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夜,咸水城通令署署长付子炜,在一席低调奢贵的家宴上看着那张空了一晚上的座位绷紧了阴骘的老脸。
钟楼地带,一支宛如铁掌般安静的武装队伍正等待着他们明日到任的长官。
而此时二十公里外,在一间几乎被盗窃一空的酒吧里,仅剩的一架老钢琴被人轻轻翻起了琴盖,然后上面响起了空灵的夜曲。
进来的男人应该是来躲雨的,但他好像并不想让雨停。
他的手指在琴键上翻飞,叠叠琴声和楼柱共振着,和着微尘从墙面上透泄下来,再与四面的狂风暴雨溅在一处去。
此时酒吧二楼的天台上,惊颤的雷电下闪过一个身穿雨衣的男人,他脚上那双黑亮的雨靴正迈向楼梯口时,他忽然整个人被一双有力的手勒住脖子向后拖去。
“是你。”背后的声音落如冷雨。
李减借着闪电的光,扭头看到了同样穿着雨衣的男子的脸,惊讶道:“你?”
这时候,五天前巷道里的鱼腥味似乎又飘在了空气里,只不过,这次他们不再是擦肩而过。
祁子锋已经大致确定,眼前这人就是杀害柳间仿的凶手,而这次,祁子锋微微向楼下侧耳,他的目标不言而喻。
坐在一楼的钢琴手似乎还毫无察觉,盘桓的琴声仍在继续。而上面,两个身穿雨衣的男人正扭打在一起。
李减忽然攻击了祁子锋的膝弯,然后趁机旋出身来,挣脱了他的手臂,挥出硬拳划出了进攻距离。
“你是A区的人吧。”对方问。
祁子锋站在他眼前,一动不动像个鬼魅,除了那双眼睛在闪电下间或明灭。
“你也不像本地人,看来这里的事情比我想的还要危险。”李减说。
“我想也是。”
这个鬼魅缓缓抬起头,如珠的雨水从黑色的帽檐上流下,他冷星一般的眼光穿过那迷蒙雨幕,朝他骤然投来。
楼下的琴声还在空灵地飞舞,楼上瓢泼的积水中慢慢泄出了一股殷红的温流。
几十秒前,李减在躲避祁子锋进攻时,侧身转移到了天台左面仅容一人的站脚处,在慌忙进退中,不小心被铁丝割破了脖子。
很快,出自人体中的红色小溪被大雨全部冲入了下水口,飘入的血腥味让钢琴手轻轻皱了下鼻子。
纵然他指尖下的乐曲还在继续,他也能从中分辨而知,楼上的脚步声只剩下了一对,而这声音,正有条不紊地向下面走来。
或者准确地说,向他走来。
应有路依旧纹丝不动地坐着,他注视着前方昏暗的琴台,上面放着一把银灰色手I枪。
那个脚步声还在靠近他耳朵的防线,而他白皙的指节正在弹奏最后的和弦。
莹亮的雨滴先行一步被鞋底踩碎,短促的墙角快遮挡不了脚步的到来,直立的琴盖即将掩映不住人身的影彩,唯有两处呼吸深藏肺腑,任凭杀气暗自流窜。
毋庸置疑,这是一场谁先暴露就会死亡的见面。
“是谁在那弹琴?!”门外忽然传来严厉的呵斥和操作枪械的声音。
接着,两束红外瞄准线照入屋内,盘旋片刻后,落在了应有路脸上。
这时,刚才靠近他的脚步已经没了动静,那人应该是藏了起来。楼里外的人不是一伙的,应有路很高兴,但他必须马上离开这个酒吧。
他在进来的两人面前举起双手,跟他猜的不错,这是不久前进驻钟楼区域的士兵,然而他们现在跑来的地方确实有点远了。
应有路脸上带着诧异与无辜:
”长官,我只是来避个雨,顺便没事弹了把琴。不会妨碍你们工作了吧?那真是抱歉。“
”大晚上发什么疯,乱弹什么琴!你不知道最近这儿乱的很,不想惹事就早点滚回去睡觉!“其中带头的大兵翻起两只小眼睛教育他。
应有路闻言也不干嘛,就腆着脸微微笑,一副心服口服的样子,大兵看他那听话样,也懒得理他,正要走了。却传来另一个士兵的惊呼:
”大哥,上...面有个人!”
难道是刚才要下楼来的那人?应有路想着今天是非要闹出事不可了,却发现这两个大兵的视线齐刷刷地看向自己。
应有路瞬间明白了,他们发现的人,应该是刚刚死在天台上那个。这下好了,他就单纯坐这弹个琴,却被人活活扣了个杀人的帽子。
他往上看了那具陌生的尸体一眼,解释道:“别误会,我并不认识上面那位。”
完全无济于事,两个大兵好像准备把他盯穿。
应有路叹了一口气,反正现在这两人不会听自己的解释,这个帽子他也不是不可以戴。
至少可以先假装戴一戴。
他蹲下来,挽起了两只裤脚,然后掂了掂酒吧门边的一把破伞,转身跟两人说:”好吧,我跟你们走。“
听起来态度极为乖巧,但躲在楼梯处的祁子锋已经察觉到,这个男人持伞的手上有一个蓄力的动作,他强烈地预感到,这人要有什么动作。
然而他预料的雨伞甩出的挥打,却以挽了个漂亮的手花结尾了。在闪电般的毫秒之前,一个士兵张大了嘴,好像说了点什么,但很可惜,祁子锋没听见。
紧接着,他就看见那个男人的表情变得十分微妙,那男人的嘴角仿佛冻结了一瞬,然后又露出玩笑的笑容来,但这笑容似乎比什么都管用了。
两士兵竟然没有愤怒于他的乖张举动,反而忽然变得温和亲民来。
祁子锋承认,那人长得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是有动辄颦笑,使人惊心的资本,但接下来发生的事还是让他掉了半个下巴。
男人又说了一句:”虽然真的跟我没有关系,但这雨太大了,两位可以送送我吗?”
在祁子锋怎么听来都离了大谱的请求,那两位士兵竟然认真且可靠地点了点头。于是一切都跟着奇异起来,他眼看着三人和谐成行,结伴而去了。
祁子锋有点恍惚地走到门口,抬头看了一眼他刚才检查过的,身上没什么线索还挂在上面晃悠的没人搭理的尸首,然后一路跟了上去。
接下来,他发现三人绕钟楼而过,往北进入了一个古堡群。
那些并不是传统的古堡建筑,而是仿制的古堡群。祁之锋到这之前,就详细地了解过,它是为某些特殊人群建立的场所,并且它有一个好记的名字——乐园。
他之前离开钟楼,途径那里时,还没意识到那就是传说中的乐园,直到他遇到了一个问他要钱还是要命的疯子,他才忽然明白过来那是什么地方。
乐园里向来不缺寻找快乐的人,但现在的人类却缺少令人快乐的魅力。
他忽然想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来了,深夜,邀约,乐园,连串起来,祁子锋好像有些明白,刚才那两人为什么要跟那个男人走了。
虽然他不太懂人情世故,但有的时候,合理不是因为人之常情,不合理才是。
大雨淅沥落着,应有路站在乐园第三厅内,忽然打了个喷嚏,很快旁边就有人嘘寒问暖。
那位小眼睛士兵眯着眼,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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