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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见与不见,你我说了都不算

小说:

晚云烘日

作者:

伶舟巳巳

分类:

穿越架空

《晚云烘日》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不光是白蔻,就连孟扶京听了这话,都不免有须臾惊诧。

他看着珠帘内神色落寞的少女,自己的大氅对她来说,太不合身,她正卷着袖子。

不多时,一只小手颤巍巍地从珠帘里探了出来。

孟扶京视线下移,双目微瞠。

尤婉叙手腕素洁的手腕上,是数道深浅不一又凹凸不平的疤痕,断断续续的延长到虎口处,像是被人生生咬出来的。

而那本该玲珑漂亮的手指上,是一滩一滩的癍记,食指和小指的指节,更是以一种奇怪的姿态歪扭着。

“你……”孟扶京几经开口,但不知该说什么。

他自认是漠然冷情之人,也见过沙场惨烈,这会心肝竟一阵发颤。

“国公爷想要奴家如何弹,不妨指个明路。”

尤婉叙手还伸在外面,指尖不自然地抽动。

“到底是不会,还是不能?”孟扶京收回视线。

“这两者有何区别,”尤婉叙驳道,“国公爷是想说能寻着绝世名医,来替奴家医好这只废手?”

孟扶京无言以对。

目光再一次挪到那只小手上。

他微不可查地轻叹了口气。

会与不会,能与不能在今日来说,确是没有区别。

不如先松松手,徐徐图之,总能抓到破绽。

“尤姑娘,”思索片刻,孟扶京有了决断,“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不忠不义的奴婢?”

话头转的太快,尤婉叙刚准备开口,就被白蔻抢了白。

“国公爷,奴婢没有,奴婢是被逼的国公爷……姑娘姑娘!”她嚎叫着,“今晨奴婢对你和刘嬷嬷百般暗示,是你们自己浑不在意,怪不得奴婢!”

“这不是你背主的理由。”尤婉叙撩开珠帘一角,嫌恶地望着白蔻。

“五年前,你在尤府做粗使丫头,人人可欺,一回来给我送物件,转身便晕死在院里,刘嬷嬷听说你身世后,不免心生怜惜,求我将你要了来。”

“可你呢,伙同贼匪,生生害死了她。”

白蔻脸色青白相间,或许她还存有良知和愧疚。

但在钱财性命面前,这些过于虚无缥缈,弃之无碍。

“姑娘的命是命,刘嬷嬷的命是命,”涕泗横流,她顶着污糟的脸,愤懑道,“就我,就我贱命一条不值钱是吗!”

“尤姑娘,还请你快些决断,”孟扶京抬手按了按耳后,“吵的孤脑袋疼。”

“你既嫌你的命不值钱,那我便帮帮你,”尤婉叙一字一顿,慢条斯理道,“你吞金吧,给尸首,抬抬价。”

“尤姑娘看着柔弱娇气,泪珠子还悬着呢,便能轻飘飘地定人生死,”孟扶京抬了抬眼,“倒是孤,小瞧了你。”

^^

闹剧的收尾,是白蔻被人按着吞下一整块金子。

为了不吵扰到孟扶京,她被针线缝了嘴,血肉模糊,也算是罚了她背主告密。

尤婉叙隐匿在珠帘里,漠然地看着她蛆一样痛苦的扭动。

不知过了多久,白蔻才一蹬腿,断了气。

至于她的后事,尤婉叙并不清楚,可能是沉江,也可能是抛尸荒野,任野兽分食。

“枉费我一片苦心,”她自语,“这身价白抬了。”

“尤姑娘,您低低头。”

尤婉叙照做。

她百无聊赖地打量着菱花镜里的自己。

粉面含春,螓首蛾眉下一双眼儿乌珠顾盼,醉日海棠之姿,真真如话本子里活过来的神仙人儿。

相较之前,眉心多了一分愁色,隐隐的瞧不真切。

她又透过镜子,去看身后替自己梳头的两位嬷嬷。

她们俩看着年岁与刘嬷嬷相仿,都是不苟言笑的。

可又有不同。

刘嬷嬷严厉不爱笑,但有情绪会说话,不似这两位,死气沉沉眼里都无光。

孟扶京整日就面对这些人吗?

怪不得那般不好相与。

“可都帮她收拾好了?”说曹操曹操到,尤婉叙还没腹诽完,孟扶京已然出现在门前。

“回国公爷,都好了。”

两个嬷嬷答完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吧,就要靠岸了。”

尤婉叙跟着孟扶京走到甲板上。

她这才发现,雪停了,日头西垂,已是黄昏时候。

码头就在不远处,人烟稀少,看着是私产。

“待会尤姑娘便在这码头下了吧,你尚未出嫁,又遭贼匪,若是再被旁人看见与外男同乘一船,怕是于你名声无益。”

“上岸后会有水师兵卫在此,陪你等候县主府的马车。”

尤婉叙拢了拢被风吹开的大氅,颔首致谢。

“尤姑娘,”二人相对沉默了良久,孟扶京毫无征兆地开口,“令慈是为何亡故的?”

“病逝,”尤婉叙不想同他扯皮试探,干脆坦言,“国公爷有话便说,铺垫一长串,显得您话多。”

孟扶京被她怼的一愣,咳了好几声才压下火气。

“令慈是死于邪音入体。”

这下轮到尤婉叙愣住,她不可置信地望着孟扶京,意图在他脸上找到一丝说谎的痕迹。

“靠岸了——!”

纤夫悠长的吆喝声里,孟扶京神色自若,他好不容易说了回真话,偏眼前人还不信。

但他也懒得掰扯自证,只低声道:

“言尽于此,真假与否,信与不信,全凭尤姑娘自己。”

“靠岸了——!”

又是一声吆喝,搅散了天边的太阳,橙黄的余晖黏在云里。

尤婉叙看着跃金耀目的江面,回了句:“谢国公爷。”

奈何风声太大,落不到孟扶京耳中。

“尤姑娘,”尤婉叙要下船时,孟扶京喊住了她,“再会有期。”

尤婉叙没搭理,走了两步又顿住,她这次声音大了些,又刚巧顺风,声音稳稳当当地飘到了孟扶京那头。

“奴家觉着,还是别再见的好。”

^^

下船后,尤婉叙便在码头边候着。

日暮来临后,余晖便散得极快,眼见着月亮就要冒头,县主府的马车还是没见着影子。

据水师兵卫的话,他们已去县主府送了两趟信,都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尤婉叙倒是自若,毕竟县主娘娘不是个好相与的,两副皮子惯会做戏。

她要是铁了心给自己颜色看,让自己在这码头候一夜都是能的。

尤婉叙偷偷动了动酸直的双腿。

一阵马蹄声终于穿过深巷,由远及近地驶近码头。

那马车破小,帷幔是笨重粗制的芦花棉,上头灰蒙蒙的像是落了几年的尘。

上头下来跳下来个身型高壮的婆子。

她堆着笑给水师兵卫递了碎银,将他们送走了,又不着痕迹地往暗处看了眼,才走到尤婉叙跟前。

“尤姑娘啊,您可真是心大,”婆子开口便是嘲讽,“贼匪上尤家船时,您就该投江明志才是,这会又跟一群外男站在一处,这要是被旁人看见了,传出去,县主府的脸面不就完在你手上了吗?”

“这位妈妈说的是,可上苍有好生之德,叫我死里逃生捡回条命来,总不得拂了老天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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