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S市的寒风还未消退,空气中却已渐渐弥漫起樱花淡淡的清香。
在大好的春光下,S大这一届的研究生们迎来了他们的毕业典礼。
“笃笃笃——”S大金融系的一间办公室大门被敲响。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后传来:“进来。”
来人推门而入,是一个身着深蓝硕士服的青年。
他眉眼如雾,半长的头发垂至白皙的脖颈,遮挡住锋利的下颌轮廓,更显温和。宽大的硕士服穿在他的身上一点不显臃肿,反倒是为他增添了几分古朴的书卷气。
他的嘴角天生上翘,眼中明亮似有星光,仿佛从古画中走出的探花郎,合该携鲜花遍游名园,于琼林佳苑泼墨赋诗。
“老师。”青年微微低头,向着端坐在轮椅之上的老人唤道。
满头白发的导师点点头,望着自己的得意学生,满脸都是慈爱:“典礼结束了?”
“是。”青年应道,“我是来向您辞行的。”
导师挥挥手,呵呵笑着:“去吧,毕业了,我这个老头子啊,再也管不到你们喽。”
青年的眼圈变红了,声音也有些哽咽:“老师……抱歉……”
导师却是摆手:“害,抱歉什么呀,人各有志,你回家继承产业,也是一件好事嘛。”
“至于我——”导师耸耸肩,“活了这么些岁数,也算是够本喽。”
……
S大的礼堂里,两个年轻的辅导员边收拾东西,边聊着天。
胖胖的女老师道:“刘老师,你们系这一届学生颜值可真不错,不愧是大美女带出来的啊。”
腼腆的刘老师连连摆手,还未回应,又听见对方道:“刚才拨穗的时候,我看见队伍里有个男生长得特别好,那就是你们系的系草林懿墨吧?”
刘老师点头。
对方夸张地一拍大腿:“哎呦喂,可真是天之骄子,长得那么好,又那么优秀,我听说他是王院士生病以来带的唯一一个硕士啊,以他的成绩,应该要是继续跟着王院士读博了吧?”
谁知,刘老师摇了摇头:“没有,他回家继承家产去了。”
“诶哟,居然还是个富二代!他家是做什么的,也是金融行业的?”
刘老师又一次摇头,翻出学生们的毕业去向登记表,指给她看。
“亭山省昙江市枫江镇……道、道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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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后,一辆古旧的小轿车停在了枫江镇白枫山的脚下。
“师叔,”从车上下来的青年费力地搬出自己的行李,对着驾驶室里一身道袍的中年男人道,“就送到这儿吧,您腰上还有伤,不用送我上山了。”
男人点头:“好,那小墨你慢走,改天等我好了,再来看你和师兄。”
小轿车嘟嘟地冒着黑烟,一卡一卡地向远方开去。
林懿墨低头,打量着身边的一堆行李,双手一插腰,干劲十足地向着上山进发。
两个小时后,林懿墨站在紧闭的道观门前,不停地锤着自己酸痛的腿,暗暗腹诽:看来确实是缺锻炼了,想我当年,可是能上山下山五六趟大气都不喘一下的人呐!
林懿墨放下手中行李,抬头仰望道观大门。
大门并不气派,只是扇老旧的木门,上面刷的红漆因着年久片片剥落,变得斑驳,一块破旧褪色的牌匾悬挂在门上,用颇为飘逸的字体写着三个大字——枫江观。
枫江观位于白枫山半山腰,建观已有百余年,曾是昙江市里最有名的道观,但过去几十年却渐渐没落下来,到了林懿墨这一代,只剩下他和父亲两人。
如今,林懿墨的父亲去世,他也便成了这座道观唯一的道士兼观主。
而此刻,这位年轻的观主正站在风口上,搜遍了全身也找不到大门的钥匙,觉得自己浑身的汗都被吹得冰凉,不禁打了个冷战,缩到檐下的狭小空间里,继续在背包里搜寻。
他穿着休闲,也不蓄发,在旁人看来,竟是一点寻常道士的模样也没有,反倒是像个来此旅行的学生。当然,这话也没什么错,毕竟——他的的确确刚从象牙塔中走出。
“呼~”林懿墨一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终于从背包的夹缝里找到了自家家门的钥匙。
“吱呀——”尘封数月的大门再度开启,扬起一阵细小的灰尘。
林懿墨拖着行李踏入其中,向里望去时,却是愣住了。
只见面前的庭院里堆积了满地落叶,寒风吹过时哗哗作响,一片萧瑟。不仅如此,甚至还有一处偏殿屋顶的瓦片半数倾倒而下,碎了一地,仿佛身处于废弃之地一般。
林懿墨扶额,心中暗暗叹息。
算起来,他也不过半年多没回道观,也不知他老爹都做了些什么,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呢?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大步走向观中。
抱怨归抱怨,身为光杆司令观主的他还是得仔细看看自家道观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只是这一看不要紧,越是往里走,林懿墨的心就越是凉上一分。
枫江观虽说门面不显,但内里面积还算凑合,一共有三进院子,前殿是主奉的九天玄母元君,第二进的主殿是三清殿,两旁则是几处供奉护法神仙的偏殿,后院是道士们居住的地方,足足有一排的房舍,可供数十人居住。
而如今呢,偏殿残破不说,就连几间主殿的屋顶都漏了几个窟窿,要是到了雨季,恐怕他家祖师爷的头顶都要淋上雨了。
此外,几尊高大塑像也因着年久失修而开裂斑驳,若是真有祖师爷显灵,那他们家这位出了名爱美的九天娘娘,见到这些残破金身,怕是要生生被他们气死了。
等林懿墨盘点完了观里需要维修的一切,时间已至下午,山上的风格外冷些,把林懿墨吹得透透的,甚至有想要流下两行情泪的冲动,不为别的,只是可怜他那好不容易鼓起来的钱包,接下来又要变回空空瘪瘪的模样了。
林懿墨将自己的行李一一搬到了后院唯一一间还算干净的房里,换上一身久违的道袍,又一次下山,给自家道观找维修队去了。
从外出上学至今,林懿墨已有七八年没好好逛过枫江镇了,小镇变化颇多,但好在装修一条街还在原来的地方。一听说是要给枫江观维修,几个工头都争先恐后地揽活,一来二去的,林懿墨很快便把价格谈拢了,连带着给神像修补金身的工人都联系妥当了。
虽说花钱如流水,但林懿墨的心情倒是还不错,上了十几年的学,一朝放松下来,终于能够做自己真正向往的事了。
他与工头谈好明日上门,又支付了定金,便在一团和气的氛围中离开了小镇,去了在白枫山几公里之外的公墓。
……
已近黄昏,墓园里几乎没有旁人,只有一个个森然墓碑静静矗立,其上的每一张面孔、每一个姓名都仿佛带着阴寒的冷气,直催人快步离去。
林懿墨却不怕这个,他提着一兜子纸钱,快步向着墓园深处走去。
很快便到了地方,林懿墨像是卸下了浑身的重担一般,瘫坐在一座崭新的墓碑前,从兜里摸出一个打火机,开始慢慢往墓碑前的火盆里添纸钱。
这便是他父亲林海潮的墓了。一个月前,他溘然长逝,只留下两句遗言:一、不留牌位,二、别再回来。
林懿墨却只听了前半句,匆匆了结了学业后,重新回到这座小城,继承了枫江观。
林懿墨一边烧纸,一边对着墓碑说话:“老爹,我回来了,我没读博,也没进投行。我没听你的话,反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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