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在午夜被打破。
那是一种苏晚萤从未听过的声音,从她自己的口腔和鼻腔中发出。
它低沉、粗粝、断续,带着老年男性肺部深处特有的、粘稠的痰音。
一声、两声,如同老旧的风箱在徒劳地拉扯着所剩无几的空气。
她猛然睁眼,睡意被瞬间驱散。
黑暗中,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喉咙的平静,声带没有丝毫振动的迹象。
然而,那诡异的鼾声却真切地回响在耳畔。
她没有起身,只是像一具最精密的仪器,开始收集数据。
心率平稳,呼吸频率正常,除了那不属于她的声音。
第二夜,她早有准备。
一台高灵敏度拾音器对准枕边,连接着一台实时声纹分析仪。
监控摄像头在红外模式下无声地记录着一切。
凌晨两点一刻,鼾声如期而至。
屏幕上,声波的图形犬牙交错,充满了阻塞和气流不畅的特征。
而另一台监测她生理体征的仪器上,代表声带振动的曲线却平直如镜。
声源确实是她的口腔,但发声的“原理”却并非她自己的生理结构。
这记“假鼾”精准地持续了七分钟,分秒不差。
当最后一声沉闷的喘息消失,苏晚萤下意识地抬手抚摸脖颈。
那圈灼热的螺旋纹路已经褪去了颜色,变得冰凉,只留下一圈淡青色的印记,仿佛刚刚释放了某种积压已久的能量。
她立刻起身,走进沈默的书房。
在浩如烟海的电子档案中,她输入了关键词:“男性”、“老年”、“窒息感”、“非典型鼾声”。
一份标记为“悬案-P04”的卷宗弹了出来。
二十年前,一名叫林德海的老邮差在执勤途中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档案附录里有一段家属提供的音频,是失踪前一周,他妻子无意中录下的丈夫的鼾声,原本是想劝他就医。
苏晚萤戴上耳机,播放了那段音频。
一模一样。
无论是音高、节奏,还是每一次喘息间隙的微弱哨音,都与她刚刚“发出”的鼾声完美吻合。
档案的最后一行记录着林德海最后失踪前的工作路线——南市巷片区。
线索串联了起来。
第二天,苏晚萤驱车来到市档案馆。
在积满灰尘的故纸堆里,她申请调阅二十年前南市巷片区的邮政工作档案。
办理手续时,她的指尖无意间划过一本泛黄的来访人员签到簿。
就是那一刹那,喉头猛地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
一股强烈的异物感从那块新生的骨片处涌起,逆流而上。
她剧烈地躬下身,喉咙里发出不受控制的呛咳。
一小团混合着暗红血丝的透明胶质物,从她嘴里咳出,落在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
那团东西甚至来不及让她看清形态,就在接触空气的瞬间迅速脱水、蜷曲,化作一撮细腻的白色粉末,被档案馆陈旧的空气流吹散。
苏晚萤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立刻用随身携带的无菌采样棒刮取了地面上残余的粉尘。
回到白屋的实验室,高精度电子显微镜下的结果让她心头发冷。
粉末的主要成分是高浓度的角蛋白与微量的磷灰石,其纤维结构与人类声带组织高度相似,但经过基因测序,却是一片空白——它不属于已知数据库里的任何人类。
她忽然想起什么,快步回到档案馆,戴上乳胶手套,小心翼翼地翻开那本签到簿。
在刚刚指尖划过的那一页,一个用钢笔写下的、墨迹已然黯淡的名字,赫然映入眼帘。
林德海。
苏晚萤闭上眼,一个恐怖而清晰的推论在脑中形成。
她的喉咙,那块正在成型的骨片,并非简单的“阻频器”,它已经进化了。
它正在成为一个“代偿发声体”,一个信息的转接口,替那些被“残响”禁锢、未能完成传递的执念,发出它们最后的声音。
当晚,她没有睡在卧室,而是将行军床搬到了实验室,紧挨着那个从南市巷废墟下挖出的铁盒。
她将耳朵轻轻贴在冰冷的盒盖上,将自己的身体彻底变成一个接收天线。
凌晨三点十七分。
喉部的骨片准时启动。
但这次不再是鼾声,而是一连串急促、清脆、富有节奏的敲击音,仿佛有人在用指甲叩击她的甲状软骨。
摩斯电码!
苏晚萤立刻启动录音和转译程序,电脑屏幕上,代表着长短音的字符被迅速破译成断续的文字:“……信……没烧完……地址错了……他们……还在等……”
信息流中断。
她立刻冲回书房,调出林德海失踪案的遗物清单。
在一本工作日志的最后一页,她发现了一条潦草的记录,记载着一封用“红蜡封缄”的特殊信件,因为地址模糊,被他暂时错投进了当时片区备用的7号信箱。
而在南市巷的区域规划图上,旧7号信箱的埋设点,正是如今西郊垃圾焚烧厂的地下仓储区。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
苏晚萤驾驶着越野车,在空无一人的公路上疾驰。
凭借着对城市地下管线图的惊人记忆,她轻易在焚烧厂巨大的地下仓储区找到了原7号信箱的埋设点。
水泥地面上有一块颜色稍浅的修补痕迹。
她用撬棍和铁锤砸开水泥层,不多时,一只锈迹斑斑的铁皮圆筒露了出来。
筒内,三封保存完好的信件静静躺着,信封的纸质粗糙而泛黄,与她在焚烛仪式中看到的焦黑纸片完全一致。
就在她伸手欲取出的瞬间,整栋厂房的应急灯光“啪”的一声,尽数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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