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阵东南风一吹,就熬过了暑夏。
那位打蓬莱来的谢夫子倒是在镇远侯府住下了,因着念书的缘故,老太太做主,叫沈云岫从大夫人的冬禧院搬去了临水的鹤汀馆,谢夫子也跟着住在那儿。
里头有折廊荷亭,夏末常落阵雨,坐在亭子里读书还能赏雨,雨水砸在廊栏上,再溅起迸到书页,谢夫子总要气急败坏,大骂天气不好,又庆幸她这是手抄版,书就是拿来看的,洇湿了也不可惜。
“这可是你说的,我给你记着,赶明儿你可别再拉我陪你抄书。”沈云岫将手伸到栏杆外头,掌心接住几滴水珠,同着谢九的面,得意要朝书页上抹。
谢九看看自己手上的,又看看旁边桌子上的,展眉就笑,反手将整本书送她:“你写的,请便。”
沈云岫拿过书看,悻悻收手,要了帕子擦干净,才又乖乖坐回来,同谢九说起了正事儿,“昨儿个应城那边送了回信来,我那小表妹在信上说,王家真给她在家里请了个秀才,叫她和王家那些个女眷们一起念书。”
给林姳去书信的法子是沈涿溪教她的,她怕林姳在应城过得不好,也求过阿兄,要不就独把林姳一个接回来呢,林姳年纪小,本性不坏,好好教她就是了,就当是给自己找个一道说话玩笑的人了。阿兄却不肯,只告诉她,林姳在应城未必不得顺心,叫她们回来,说不准日子才更艰难呢。
又哄着她宽慰:要是真想帮衬她们些,也简单得很,你是侯府小姐,于王家而言,身份自是尊贵,不必你开口,只要叫王家知道,送过去那位小表妹,你心里记着呢,便是为了巴结你,王家也不能亏待了她们。
沈云岫想了一夜,才想出来写信这个办法,书信不必送告王家,只需点明了是侯府的二小姐要给林姳表妹的,既不叫王家小瞧了去,也能敲打敲打,让他们尽心善待。
这法子果然有用,应城送来的回信,是跟着王家到京都押送货物的车马一起到的,王家挑梁那位大少爷恭恭敬敬给送到府上来的,借着送回信的名头,顺道儿到这府里长辈们面前磕头请安,掌事的抬着王家的厚礼进来传话,又是一番好表,自上而下,无不欢喜。只是上回他家来府上,没能见到阿兄,这回怕是也不赶巧。
沈涿溪最近忙的打脚,入夏那会儿六银山猎场的行宫塌了几间,砸伤了皇后娘家的小国舅,那边漫山的林子,有个磕磕碰碰本来也不打紧,奈何那田国舅是个娇气的,赶着早朝的时候叫人抬着藤编软轿,趴着到了太和殿,一把鼻涕一把泪,磕头求皇帝姐夫为他做主。
满朝文武都在殿上,皇帝当即就冷了脸,拿工部管这事儿的官来问,工部也委屈,工部尚书花甲高龄,跪在那儿哭的比小国舅都可怜,直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工部恳求修缮行宫的奏疏递上去有小半年了,迟迟不见回复,工部就是有心去修,也没得拿钱出来,采买石料木材这些个。
祸责又落在了户部头上,首辅大人连珏夏站出来替户部开脱,说是这笔银子户部那边已经给批了,也递了奏疏,过了内阁,圣上也点头准了,银子都下来了,只是一时没落到工部账上。
再问缘由,连首辅也是一脸的难色,支支吾吾把东市舶司的艰难给讲出来,直言,东雍州出海的商船急着银子修缮,南平州先是地裂又遭了水患,堰塞湖没了七八个村子,南平州知州衙门一连急报四十多封奏疏,求朝廷拨银子,赶在堰塞湖溃决前,迁走附近百姓,好开决引流,以免造成二次灾祸。
商船回来的银子先送去了南平州救急,东雍州也着急求银子,说是他们的商船等着出海呢,内阁经多番考量,还是想着让户部先紧市舶司的钱给了,等他们回来,才有预算去补为着北三都护府挪出来的几笔亏缺。
再细论,南海那边也要建口岸,堆上去的石料、木材,哪一笔不是朝廷拿真金白银摞出来的,要钱,要钱,朝廷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出来的。皇帝听的头疼,朝臣们在大殿上撕打的不可开交,最后一致将过错归在了户部,责备户部调度不严,并将负责此事的清吏司主事革了职。
卯出来个空缺,几家子眼睛盯在上头,奏疏递到御前,天家不好偏颇,也是镇远侯府交了好运,沈涿溪因三月十八的厚土娘娘大典上在御前显了脸,天家还问了他的名姓,顺手便将人补在了户部这个缺上。官阶进了半步,可户部比将作监,谁不夸一句镇远侯府的小沈员外郎清隽人才。
侯爷这几日出来进去的脸上都带着笑,连带着京都世家的大席小宴,往这府里递帖子的都多了许多。
沈云岫托词病了,在家里老老实实的跟着谢九念书,老太太是真病了,刘太医一连来给看了两三个月,方子改进了不少,只能说是将养着,刘太医也知道老太太这是心病,可沈家那会儿的热闹,京都城谁人不知,他还顾着和侯爷同朝为官呢,病症所在,他也不好点破。
二夫人倒是活泛许多,夏里那么热的天儿,二夫人领着家里几位姑娘,又是打马球,又是去京郊赏花,不知忙碌些什么,前几日到老太太那儿请安,瞧着二房几位姑娘倒是晒黑了不少。
不过要说忙,还得是沈涿溪最忙,昨儿个她和谢九找了本食谱来研究,得了个猪软骨炖山药的方子,叫小厨房比着做出来吃,果然美味,给小丫鬟们分了些,都说好吃,单独拿小锅留了份儿在火上煨着。
熬到子时,才见他回来,常服也没换,眼下发乌,坐在那儿,饭端上来了就吃,给他倒水也喝,想同他多说两句话呢,人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后头还是怕他坐着睡太累,把人叫起来,让焦叶他们搀扶着才给送回自个儿屋里歇下。
人都累成什么样了,第二天一早,沈云岫起来,打发人去那边院子里问,说是卯时就出去了,还留一对儿‘布对儿’,说是昨儿个世子在外头碰见的,知道姑娘喜欢这个,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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