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瘦的手冲出囚车的缝隙朝少女抓来……
曼姝被这情状惊得愣住,忽然一股力猛地将她往后拽去。那只像老树枝桠般干朽的胳膊瞬间变得很远,或许本来就很远。
可思过王灰败的脸仍旧清晰,辉煌的灯火下,那张脸惨然灰白,“曼姝奴,我是你凛哥哥啊,求你…你告诉姑母!我是冤枉的!”
待军队远去,徒留满街惊慌。孩童啼哭不绝于耳,被骇得跌倒的老人哒呼着疼痛,可谓兵荒马乱。
旁边有人大骂:“这在街上跑什么啊,真是害人……”
只是话未说完就被人制止了。
“姝娘子。”
清冽的男子声音将曼姝思绪唤回位,她才察觉自己被慕浮生揽着,那股檀香味混着皂荚味缭绕,心神渐宁。
“慕浮生,我想快回府。”
…
脚下好似踩到了什么,正要离去的曼姝低下头,糖葫芦串躺在地上,晶亮的糖衣皲裂,四分五裂。
*
燕迦境归都第三日,就于府邸中设宴庆功。
曼姝也收到了邀请,尽管她不大想见皇嫂霍婉,可还是要去。几个月未见皇兄,她有些想念。
她乘马车至永安王府时,不过辰时。府中尚无宾客,时候尚早,府中婢女引着曼姝来至花厅先行歇息。
这几日俱是寒冷,花厅的熏笼里点了炭火,暖意蒸腾。
金乔为曼姝解下狐裘,又去熏笼边,往里撒了些随身带的檀香粉。
紫烟如云似雾散开,香气弥漫。
“仪华公主,此香甚是好闻,可是身毒的檀香?”一名绿裳婢女问道。
她体态婀娜,形容娇美,是个颇为赏心悦目的美人。
曼姝识得此女,她是这两年近身侍奉皇兄的婢女碧夭,据说这番去北地辜城也将她带在了身边。
只是此等美人,自然不可能单单只行婢女之职。
“碧夭姑娘,香确是身毒而来,名唤献禅心。”金乔回道。
她昨日去宫中寻了司香监的女官,女官闻了香囊中的“献禅心”,道宫中没有,却告知她近日都中有一身毒而来的商贾,或许携之。
金乔按照女官所言,至一处酒楼,寻到了那位身毒商贾,他果真有。故而高价买回所有,不过也仅有两钱重。
碧夭听了金乔的答话,蓦地一笑,张口似要说什么。却听外头有人唤“王爷”。
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从游廊由远及近,鸦青色云纹靴踏入门槛。男子昂藏七尺,长发金冠高束,着玄色金绣蟒袍,腰缠银色蹀躞带,仅坠一把玉柄蛇纹匕首。
正是燕迦境,他生得英眉凤目,棱角分明。因常年在外行军,身形健硕魁梧,肤色也历经风沙被磋磨成古铜色。
“曼姝奴,你来这般早,可是想念为兄?”他朝曼姝走来,笑得真心。
曼姝亦迎上去,一把挽住他的臂膀,难得的软声道:“好几个月未见,我怎么会不想皇兄。”
兄妹二人差了十余岁,不曾有过龃龉。曼姝能记事起,皇兄就是永远顺着她依着她的,不似母帝、皇姐总逼她读书。
七八岁光景的时候,母帝忙于政务,皇姐课业甚繁。曼姝除了每日上隅去太学,其余时候就只有在盛炽宫待着。
彼时皇兄刚刚弱冠,身无职务,除却练武,并无繁杂诸事。故而时常去盛炽宫陪曼姝玩儿,会给她带民间小玩意儿解闷,会陪她曲池荡千……
有时得母帝应允,还会携她去长林苑狩猎。
曼姝最初的骑射工夫是皇兄所授。只不过后来皇兄为历练自己,去了边域军中,再无法教她更多。
之后几年,曼姝与皇兄难再见面一年也未必能见一回。
燕迦境镇守边域,将侵占大昭边域的蛮族尽数驱逐,又领兵攻打蛮族土地,双方鏖战四年,蛮族呼邪王亲自求和。
二国签订盟约。以鸣凉山为界,互不侵犯。
蛮族善战好斗,几十年间掠夺边域土地不计其顷。实乃心腹大患,燕迦境立下如此奇功,熹明女皇龙颜大悦,特封其“神威上将”。
边域如今安定,燕迦境几乎都待在金临城中。
曼姝时常会邀其狩猎,兄妹感情如昔。
厅内旃檀气息弥漫。
燕迦境落坐紫檀椅,长眉微挑:“昨夜回来,我听王妃说了,母帝又要给你择驸马?”
“……”曼姝听见“驸马”二字就炸毛竖立,皇兄怎么一见面就提这糟心事?还有那个霍婉,自己夫君刚归来,就给他说这些琐事?多急着给她霍家谋个驸马啊。
“什么择驸马?那是择吗?分明就是逼着我与霍家大葫芦成婚。”曼姝忿忿道,“我绝不愿意!”
燕迦境闻言,只是笑笑,“你是指霍修竹吧。他三年前与你的婚事未成,母帝万不会再缔结这段姻缘了。”
“……”曼姝微怔,此话皇姐也同她说过。可不是霍修竹,又是谁呢?
“可霍修竹今年已经二十有二,尚未成婚。必然是母帝下的命,她就是一心想要我嫁给那个大葫芦,当年我病得厉害,她才未……”
“曼姝奴。”燕迦境唤她,面上仍存着笑,“莫气,来,喝口茶。”
曼姝听得出皇兄是提醒自己失言,便住了口,憋住心中泼天的委屈。
“霍家并非霍修竹一个郎君,母帝执着于他作甚。”燕迦境端起茶盏,慢饮一口,清冽茶香弥漫在口中,眉目不觉舒展,“其实霍家几名郎君近日都住在我府中,我昨个儿见了,除了霍修竹,其余都称得上俊俏,你啊,大可自己挑个顺眼的。”
“……”霍婉对自家人还真是关怀备至,还把人喊来府上。曼姝摇摇头,“横竖我不要霍家人做我驸马。”
燕迦境闻言,朗声一笑,“曼姝奴,你心性还和幼时一样。”放下茶盏,隔着茶案凑近妹妹,“安心,你既实在不愿,为兄定站在你这边。”
…
兄妹二人又是一番闲话家常。不多时,有人来报:“裴尚书令到。”
曼姝有些疑惑,裴尚书令就是裴栀的父亲。他怎么也来这般早?
燕迦境闻言,则令曼姝在此歇息,若闷了就叫碧夭陪着玩儿。交代完这些,他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曼姝本来还有好些话要与皇兄说,比如想问思过王的事,元宵节那晚,他那惨白的面容总盘桓于脑中。
可适才被“驸马”的事恼乱了方寸,全然忘了。皇兄怎么仓促就走了?
“公主,要不奴婢带您去春时园去。王爷从北地带回几只像兔又像鼠的玩意儿就在那儿,叫什么鼠兔的,可有趣了。”碧夭不知何时走了来,巧笑倩兮地提议。
曼姝心中郁闷,干坐着也确实无甚意思。便教碧夭引路,去园子里散散心。
永安王府不算大,较之曼姝的府邸,显得甚是朴素。据说此府是皇兄生父的祖宅,其父亲族中人丁稀薄,老宅也早已空置。
燕迦境弱冠封王之后,就将这宅子修缮一番,搬了过来。
小径上的鹅卵石干净得未染一尘,曼姝踏在上头颇感愉快。进了一道月拱门,就瞧见满目桃树,不过尚未至花开时,只有零星几棵树的花苞早早挣扎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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