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摆放在客厅的角落。
它和胡杨林记忆里的大头电视一样，笨重的机身，泛黄的外壳，走近些看，上面还有曾经主人留下的水彩颜料，歪歪扭扭。
咔嗒一声，胡杨林摁下开关。
这台老旧的电视机在启动时略显迟缓，黑屏状态持续几秒后才缓缓亮起，播放起了当前时段的节目。
胡杨林专注地观察了十来分钟，老电视始终稳定地播放着，没有色彩失真，没有卡顿杂音，画面流畅清晰。
除了开机时那短暂的延迟，它的播放效果完全不输给现在市面上的新款电视。
“这台电视刚买回来时，偶尔会卡顿，画面还会突然跳闪。但自从……自从我的朋友一个个消失后，它就变得异常流畅了。”
“可能等我消失后，它就能彻底稳定下来。”
程悦然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她看到这台电视就发怵，甚至不敢靠太近，就在门口站着，远远地观望。
即使是这样，她还是忍不住双腿发颤，再看一旁淡定的胡杨林，她咽了咽唾沫，心想大师不愧是大师。
胡杨林拍拍它的机身：“你想变成一台好电视，目的是什么？”
想也知道，电视机不可能回答她的话。她拿出狐尔摩斯，这个道具只剩28秒了，希望能在最后的时间里，发挥它宝贵的价值吧。
老电视周边萦绕着淡淡的，时光逝去的落寞，胡杨林的记忆一下子被勾回到童年时光。
那时她家里也有一台这样的电视，她放学回家守着电视，一边看一边写作业，总是很晚才写完，总是被师傅敲脑壳。
这气味与程悦然身上的一模一样，顺藤摸瓜去找，有一定概率能找到卖家。
胡杨林定了定神迅速扩张嗅闻范围，狐尔摩斯的极限是五百公里，这个范围内的气息逃不过……她顿住，古怪的“嗯？”了一声。
“大师，怎么了？”程悦然扒着门框，小心翼翼问。
“卖家就在这个小区，你家楼下。”
“你好，快递到了。”
等待几分钟，没有人来开门。
“你好？”
……
好吧，这么俗套的招数不会有人上当的，胡杨林拿出乌金战斧，冲着门板狠狠一劈，瞬间裂出一条缝隙。
门后传来一声老头的惊呼，程悦然目瞪口呆。
“这不是有人在吗。”胡杨林笑说，她从背包里拿出隐形喷雾，在四周喷洒后，继续动作。
眼看着门上裂缝越来越密集，屋里的老头明显慌了神：“你想干什么，暴力入室是违法的，我可要报警了。”
胡杨林没搭理，一直到门板被劈出可供人进入的洞口后，她才停手，先行一步进入屋内。程悦然看了看没发觉任何异常的邻居，心想自己真是跟对人了，美滋滋紧随其后。
“你家那台旧电视怎么回事？”胡杨林开门见山道，程悦然站在一旁龇牙咧嘴，像个合格的小妹。
闻言，老头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她撇头，仓皇避开视线：“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找错人了。”
“演技真烂，”胡杨林旋转着手中的战斧，这把斧头跟着她砍过不少魔物，早就养出了一股洗不掉的血腥味。
锋利刀口离老头越来越近，她浑身一抖，终于扛不住瘫坐在地。
“这台电视很早就在，我娘说，那是姑姑送我的十周岁礼物。我小时候很喜欢它，常跟人炫耀，那时候彩电并不多见。”
后来，液晶电视渐渐普及，家里还是用着这台老电视。只是年岁久了，它也开始出毛病，画面时不时地闪几下，声音偶尔会突然变大，有时还得用力拍两下才能正常。
到最后，它只能播出雪花屏，我就把它收进仓库。
前些天我收拾仓库，意外翻出这台老电视来，想着反正不用了，留着也是占地方，就便宜卖给了收废品的。”
老头狠狠吸了口气：“那之后，事情就乱套了！那人身体出现异常，以为我故意害他，把我揍得下不了床，可我是无辜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眼睁睁看着那人一点点被电视吃掉，却无能为力，他最后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他呜咽着哭起来。
“我……我太害怕了，真的，我怕我的家人也这样，就商量着赶紧把它送走，我真的没别的办法。”
“所以你就把电视卖给我，把自己的痛苦转接到别人身上。”程悦然荒谬地笑出声，“因为你的自私自利，我最好的朋友们一个个消失了！你这个杀人凶手！”
“我也不想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老头痛苦地捂住脸，哆哆嗦嗦重复着这几个字。
程悦然看见这窝囊样就来火，真想把他摁地上狠狠揍一顿，胡杨林拍拍肩膀，让她先去边上缓和下情绪，转头对老头发问：“所以，你也不知道恢复的办法？”
老头艰难地摇着头：“我也觉得奇怪，其实刚开始没抱希望的，没想到那电视真走了。我就顺着地址找过来，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胡杨林问：“有看出什么吗？“
老头依旧摇头。
胡杨林又问：“电视没有吃掉你的家人？”
老头还是摇头：“没有。”
胡杨林沉思了会儿：“我有了点头绪。”她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很是兴奋，“走，先带这老头去试试，看看有没有效果。”
“好嘞大师。”
回到楼上，老头按照胡杨林的嘱咐，进门就把老电视打开，这回电视的反应不再迟缓，屏幕很快便亮起，画面流畅地播放晚间新闻。
与此同时，程悦然发现自己的同化速度加快了，她翻了个大白眼：“这电视真爱它的主人，一点也不管别人死活。”
胡杨林扬了扬下巴：“老头，继续。”
老头一咬牙，狠狠掐着自己的腿，眼泪瞬间汹涌流出：“老伙计是我对不起你啊，你在家里任饶任怨干了十来年，我千不该万不该把你卖掉，我们以后会好好对你，咱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你也快回头，把他们放了吧，别干这伤天害理的事。”
在老头真假参半的诉说下，老电视终于有了反应，它开始频繁闪现雪花屏，密密麻麻蠕动着雪花噪点中，偶尔闪过几张瘦削的人脸。
忽然剧烈震颤，屏幕猛地往外凸，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突破了！下一秒，屏幕从里撕开黑沉沉的口子，两具瘦的皮包骨的女孩被吐了出来，紧接着是一张薄薄的人皮，轻飘飘落下，黏在大理石地板上。
再看那台电视，密密麻麻的雪花噪点仍旧闪烁，被人皮吓晕过去的老头也渐渐被噪点吞没，很快，老电视连同老头一起消失在原地，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程悦然愣愣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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