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珠呢？我问你南珠呢？”
玄青青一脸愤恨，好看的俏脸拧成一团，怒气冲冲地质问匍匐在地的宫女。
听说越州新进贡了一批南珠，颗颗大如葡萄，圆润饱满，色泽明亮，在阳光的照耀下还有绚丽的晕彩，实为不可多得的宝物。
今日一早她便派人去领，但这奴才回来却说没有她的份儿，定是这蹄子蠢笨，没把话说清楚。想到这里，她又剜了地上的人一眼。
地上的宫女不敢抬头，缩着身子答话：“内侍监说南珠量少，陛下只赏了一些给皇后。”
她斜睨一眼，反问：“没给太子妃？”
“皇后赏了太子妃两颗……”那宫女抖如筛糠，生怕惹恼了她，说话声小如蚊蝇。
“你说什么？”
玄青青果然暴起，抓起手边的茶杯就掷了过去。一个还不解气，干脆直接把桌上杯盏瓷瓶都扫到了地上，噼里啪啦一阵迸裂，细小的碎片向四周飞溅。
“啊——”
宫女的手背被瓷片划出一道血痕，她疼得惊叫，又马上噤声，伏在地上小声啜泣。
玄青青不耐烦地骂道：“别在这里碍眼，滚出去！”
打发走宫女，她坐在梳妆台前，脸色阴沉，手里的簪子紧紧抵在妆奁上，戳出了一条深深的痕迹。
南珠而已，她不稀罕！
只是不甘心，不想认输，世上还有她玄青青得不到的东西？别说是太子妃了，就是皇后的宝座，她也迟早收入囊中！
她盯着镜子里的绝世容颜，自说自话：“仗着是太子妃，就比我高一等是吗？我倒要看看你还有没有这个命用。”
不多时，太子杨勇回来了。
她整理好情绪出去迎接，却见太子面色阴沉，明显是憋着火气，便把想要南珠的话给生生咽了回去。
她走上前揽住太子的胳膊，小心观察着他的脸色：“这是怎么了？”
杨勇粗暴地抽出胳膊，也不管她站不站得稳，走到一旁负手而立：“我身为太子，受百官朝见有何不可？父亲却说我僭越了，以后不得受‘朝见’之礼！”
她纳闷，一脸迷茫：“那他们再来见殿下，应当用何礼？”
杨勇气愤地甩了甩袖子：“言官说只能用‘贺’礼。”
“这言官真是吃饱了撑的，怎么天天盯着殿下！父亲也真是的，就这么信了外人？”玄青青气结，好看的眉毛拧在一起，太子不受宠，跟那些多嘴的言官有莫大的关系。
她狡黠地转了转眼珠，决定引一把火：“要我说啊，但凡太子妃嘴甜一点儿，在给母亲请安时多说说您的好话，替殿下维护好形象，父亲和母亲怎会轻信那些言官的一面之词？殿下的境遇何至如此啊！”
杨勇冷哼一声：“她哪有那本事！”
玄青青从背后紧紧抱住他，用声音蛊惑：“可是，我有呀。”
杨勇一怔，愣愣地转过身来。玄青青顺势将头埋在他的胸膛，抬头媚眼如丝，四目相对的瞬间，他懂了。
他瞒着所有人在元氏的吃食里下了慢性毒药，再加上玄青青天天去给她添堵，本就日日郁结，一时急火攻心，人就没了。
目的达成，杨勇旋即让玄青青主持太子宫。
但这一举动也彻底惹恼了独孤皇后，她指着杨勇大骂：“蠢货，正妃刚死，你就迫不及待扶正妾室，这不是明目张胆地告诉全天下是你害了元氏吗？”
杨勇战战兢兢地挨训，她这个母亲，权欲极强，自大隋建立以来就积极参与朝政，在朝中颇有声望，有时朝臣甚至分不清那些决策是她的主意还是父亲的主意。她本就偏爱次弟，如果此时惹恼了她，哪怕自己是太子，前路可能也不会太好走。
他稳住心神，竭力为自己辩解：“母亲，您相信我，她的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独孤皇后冷眼瞧他，不禁冷笑：“她向来身体康健，未有旧疾，那你倒是说说，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暴毙了？”
杨勇心虚地低下头，分辩的话却脱口而出：“元氏心胸狭隘，妒忌成性，是她自己想不开，她……”
“住嘴！”独孤皇后厉声呵斥，气得身躯微微摇晃。
她手指颤抖，指着杨勇控诉：“当初为了能让你娶到元氏，我费了多少心力！她性子是不够谦和温顺，但出身名门，处事得宜，又识大体，是个值得信赖，可以与你相互扶持的人。身为太子，连这点儿眼界和谋划都没有吗？你倒好，偏去跟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野合！”
独孤皇后面露悲切，胸膛起伏，看向他的目光满是失望。
之前就有言官弹劾太子，说他被妖姬迷惑了心智，魂都被勾没了。现在看来，他们说得没错。
待到心情平复，她给了杨勇一个冷眼，语气淡淡的：“宠妾灭妻，不光没有礼法，还没有人性，你怎么担得起太子之位？”
“母亲？”
他的内心终于闪过一丝慌乱，母亲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嘴巴几次开合，辩解的话明明已经到了嘴边，却又感觉如鲠在喉，只能吞咽口水掩饰不安。
“退下吧。”独孤皇后坐在凤椅上，胳膊搭在扶手上扶着额头，闭上眼睛不想看他，无力地向外挥了挥手。
杨勇神色恍惚，脚步虚浮地朝外走去。
出门时正巧碰见来请安的晋王杨广，兄弟二人四目相对，并无言语。
他也不想理睬，挑这个时候给母亲请安，不就是故意来落井下石的吗？
他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却被杨广叫住。
“兄长请留步，恕我这个做弟弟的说句大不敬的话。元妃在太子府的处境人尽皆知，如今又死得不明不白，兄长有没有想过，我们该如何向元氏一族交代？”
他之前一时脑热，确实没有想过后果，如今被这么一说，不禁有些后怕。
但也不想此时露怯，被杨广看了笑话，便头也没回，只留下一句惊人之语：“元氏之女有什么了不起，若是揪着她的死做文章，我让他们满门都不得安生！”
杨广无声地盯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才转身进了寝殿。
“你来了。”
独孤皇后听见脚步声睁开眼睛，看是他来了，眼神里透出些许欣慰。
相比之下，次子杨广政绩出众，不似太子骄奢，一直谦虚恭俭。这么多年与萧氏相伴恩爱，并没有异生的庶子。
“母亲，我害怕！”杨广上前一步，突然“扑通”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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