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这番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沸腾的油锅。
“啊？就初一十五有课了？”
“自行安排？那、那怎么修炼啊？”
“师兄不多教教我们怎么引气吗？”
“以后全靠自己了？”
惊愕、茫然、无措的低语声四下响起。
习惯了每日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突然被告知“放养”，许多孩子都有些慌了神。
苏柳却一点不意外，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杂役处资源有限，宗门能给个入门功法和最基本指导，已经算是给了机会。
剩下的，就是各凭本事了。
十五岁前那点微薄月例，不过是吊着命，让你不至于饿死或彻底放弃而已。
她心里飞快算着：五颗灵珠，敞开用，一晚上就能吸干五颗。
五十颗灵珠，也就撑十晚。
对于渴望快速引气、积累灵力的人来说，这点资源杯水车薪。
而十五岁后，连这点吊命钱都没了，要么突破到练气三层留下，要么去完成更危险、更繁重的宗门任务换取资源，要么……被淘汰。
前世的她，即便有苏叶偶尔的接济，也过得紧巴巴，每日在修炼、杂役、算计同门、巴结上级中卷生卷死，最终还是一无所成。
但这一世……
苏柳握紧了手中冰凉的玉简，又想到那640点积分，嘴角忍不住向上弯了弯。
嘻嘻。
师兄宣布完，似乎也不打算多留，目光在下方扫过，在几个看起来特别焦虑的孩子身上略微停留，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径自离开了。
今天才十一号，离下次授课还有好几天呢。
人群渐渐散去，有的迫不及待地跑回住处准备尝试引气，有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商量着以后怎么互相督促。
孙慧果然又凑到了苏柳身边，她脸上还残留着对“放养”政策的些许不安，但更多的是一种“必须抓紧”的急切：“柳柳！柳柳！我们快回去吧！一起研究研究这《基础引气诀》！早点引气入体，早点开始修炼！时间不等人啊！”
苏柳看了她一眼，慢吞吞地把玉简塞进怀里。
“啊——哈——”
她揉了揉眼睛，声音里满是困倦：“不啦，孙慧姐姐。早起毁一天，我得回去补个回笼觉。功法又不会跑，明天再看也一样。走了走了啊。”
说完，她不再理会孙慧瞬间僵住的表情和那副“恨铁不成钢”、“你到底有没有危机感”的欲言又止，揣着手，缩着脖子，迎着寒风，慢悠悠地、一步三晃地朝着她那温暖的甲字一号院踱去。
接下来的几天，杂役堂的氛围肉眼可见地变了。
往日的喧闹和散漫消失无踪，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股紧绷的、急于求成的气息。
大多数新晋弟子拿到《基础引气诀》后，恨不得把所有时间都扑在上面。院子里、树荫下、甚至食堂角落，都能看到有人闭目盘坐，小脸憋得通红，试图感应那虚无缥缈的“气感”。
失败后的懊恼叹息，偶尔成功一丝的惊喜低呼，交织成一片。
甲字一号院里却依旧是另一番光景。
苏柳也没完全闲着——如果“忙着让自己更舒服”也算正事的话。
秋意越来越浓，早晚寒气刺骨。
她那身单薄的杂役服和从家里带来的粗布衣裳已经不够用了。
苏叶给的那件下品防御法衣倒是恒温，但总不能天天穿，而且款式显眼，不符合她低调的原则。
得做件厚实点的棉袄。
她本来想找孙慧帮忙。
那丫头手巧，家里又是做惯了针线活的。
可最近孙慧完全沉浸在了“引气大业”中，除了雷打不动每天早晚来给她挑水烧热水，其他时间根本抓不到人影，偶尔碰见也是眼圈发黑，嘴里念念有词背着引气口诀。
苏柳见状，也就歇了心思。
她现在是修炼上摆烂了，又不是不通人情世故。
别人在拼命卷的时候，硬拉着干私活，不合适。
“算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苏柳嘀咕着，从有限的月例里抠出点灵珠，去杂役堂内部的“小市”换了些最便宜的棉花和粗布。
至于裁缝手艺？
嗯……上一世，为了讨好那些有点地位的同门或师兄师姐，她倒是硬着头皮学过一点最基本的缝补，甚至尝试过做简单的衣物，只是成品往往惨不忍睹，没少被暗中嘲笑。
重拾针线，手感生疏得厉害。
穿针引线就费了半天劲，裁剪更是歪歪扭扭。
她也不讲究，就照着记忆里最简单的那种短款、对襟、盘扣的样式来。
于是，甲字一号院里，时常出现这样的画面：别处是打坐修炼的肃穆，这里却是苏柳跟一块布、一团棉花“搏斗”的战场。
她盘腿坐在躺椅上，嘴里咬着线头，眉头紧锁，一针一线缝得极其认真，也极其……笨拙。
针脚忽大忽小，时不时还会扎到自己的手指头，疼得她呲牙咧嘴。
足足花了四天时间，拆了缝，缝了拆，磕磕绊绊，总算把那堆布料和棉花，勉强凑合成了一件能套上身的东西。
十月十五，授课日。
清晨，寒风比前几日更凛冽了些。
苏柳换下了单薄的杂役服，穿上了她的“劳动成果”。
一件红底带着俗气小白花的粗布棉袄。
短款，对襟，用了她好不容易盘成的、歪歪扭扭的布扣子。
颜色和花样是她随手挑的，没多想，只觉得红色在灰扑扑的冬天里显眼一点。
款式嘛，在她看来是简洁实用的“新中式”，在旁人眼里嘛……
当她在小藏书阁前的空地与孙慧汇合时，孙慧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她那件崭新的、无比扎眼的……花棉袄上。
孙慧的眼睛瞬间睁大，目光顺着棉袄的领口滑到下摆，最后定格在两只袖子上。
左边袖子，似乎比右边袖子……明显短了一小截？
而且针脚走向有点怪异，导致袖口那里微微翘起。
孙慧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尽量委婉地提醒：“柳柳……你这新衣服……嗯，挺、挺暖和的吧？那个……其实后街那边，靠近外门集市的地方，有几家铺子也接咱们杂役弟子的活儿，工钱不贵，做得也合身。你要是想添置冬衣，可以去看看。”
她实在没好意思直接说“你这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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