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孙慧的声音将苏柳从关于“天赋”的纷乱思绪中拉回现实。
她转过头，看向站在院门口的孙慧。半年过去，孙慧长高了些，脸上的婴儿肥褪去一点，显得清瘦了几分，眼神也比初来时更坚定，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练气一层修士的、微弱的优越感？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杂役服，但浆洗得格外干净，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怎么啦？有什么事吗？”苏柳问，语气平淡。
孙慧深吸一口气，似乎在给自己打气，然后才开口，语气带着点正式和不易察觉的紧张：“柳柳，我……引气入体了，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苏柳点点头，脸上没什么意外：“知道啊，前两天我还跟你说了恭喜。”她确实知道，孙慧成功引气那天，兴奋得差点把水缸打翻，她随口道了句贺。
“你知道就好。”孙慧像是松了口气，但随即眉头又微微蹙起，语气变得有些为难和斟酌，“引气入体之后……感觉时间更不够用了。每天打坐吐纳，稳固修为，还要完成分派的杂役，恨不得把一天掰成两天用。所以……所以给你挑水、烧热水这个活，对我来说，有点……太花时间了。”
她停顿了一下，抬眼看向苏柳，眼神里有歉意，但更多的是某种下定决心后的坚持：“柳柳，如果你还想让我继续干的话……得涨价。一个月，得两颗灵珠才行。”
说完，她似乎有点不敢直视苏柳，目光微微偏移，抿紧了嘴唇，等待着回应。涨价的话说出口，她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当初是她主动接下这活，苏柳给的报酬（一个月一灵珠）在杂役弟子中已经算是相当优厚了。可引气入体后，她更清晰地感受到了修炼的艰难和资源的宝贵，每一分时间、每一颗灵珠都必须精打细算。两颗灵珠，是她权衡之后，觉得既能补偿失去的修炼时间、又不会太过分的价格。
苏柳静静地看着她，脸上神色平静无波，甚至心里还觉得有点……好笑？或者说，觉得孙慧这孩子，到底还是保留了点良善和质朴。
才涨一倍？还知道先商量，有点不好意思？
果然是年纪还小，没完全被修真界的冷酷法则浸透。要是换作那些在底层挣扎了十几年、见惯了尔虞我诈的老油条杂役，要么直接撂挑子，要么会开出更高的价码，甚至可能趁机拿捏一番。毕竟，在真正的修士眼里，凡人和低阶杂役的时间价值，是天差地别的。孙慧能这样“客气”地来谈，已经算厚道了。
苏柳没立刻回答，她垂下眼，似乎在思考。
孙慧的心提了起来，有些忐忑。她其实挺需要这份相对轻松的“外快”，两颗灵珠对她现在的修炼不无小补。但如果苏柳不同意……
就在孙慧以为苏柳要拒绝或者讨价还价时，苏柳抬起了头，看着她，慢悠悠地开口：
“涨价……是不可能涨价的。”
孙慧的心一沉，嘴角不自觉地下撇，涌上一阵失望和淡淡的委屈。果然……还是不行吗？
“你先听我说完。”苏柳打断她即将出口的话，语气依旧平稳，“挑水、烧水这些活，我还是要包出去的。价钱，一个月一灵珠，这个不会变。”
孙慧更疑惑了，不涨价，那她肯定不干了呀。
苏柳继续道，声音里带上了一点近乎诱导的意味：“但是呢，下一个来干活的人，可以让你来找。”
孙慧一愣，没明白。
苏柳耐心地解释，像是在教小孩做算术：“我的意思是，你去找一个愿意干这活的人。不管你跟对方谈成什么价码，只要他愿意干，并且干得好。我这边，还是照旧每个月付一灵珠，直接给你。”
她看着孙慧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得清晰：“然后，你再把你谈下来的价格，付给那个干活的人。中间……多出来的部分，就是你自己的了。明白了吗？”
孙慧的眼睛，一点点瞪大了。
她不是笨人，苏柳这么一点拨，她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比如，她找到一个愿意为了五两金子（相当于半颗灵珠）就干这活的人。那么，苏柳给她的一颗灵珠（等于十两金子），她只需要付出去五两，剩下的五两金子，就稳稳落入她自己的口袋！
她不用再耗费自己宝贵的修炼时间去挑水烧水，却能每个月白得至少半颗灵珠（或等价物）的净收益！而苏柳，也以不变的代价，解决了杂役问题。
这……这简直是空手套白狼！不，是双赢！
巨大的惊喜和难以置信冲击着孙慧，她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眼睛亮得惊人，之前的失望和委屈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好！好！就这么办！”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点头答应，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柳柳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找个勤快又老实的人！保证把活干得漂漂亮亮！”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每个月稳定入账的额外资源，可以用来购买辅助修炼的劣质丹药，或者换取更好的食物补充气血……修炼之路，似乎又多了一线光亮！
苏柳看着她那副干劲十足、仿佛发现了新大陆的样子，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
“嗯，去吧。找好了带来给我看看就行。”她挥了挥手，示意孙慧可以走了。
孙慧欢天喜地，连声道谢，然后脚步轻快地转身跑了，背影都透着一股找到发财门路的雀跃。
苏柳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摇了摇头，重新揣起手，慢悠悠地踱回屋里。
涨工资？不存在的。
……
苏柳将翻地用的简陋小锄头靠在墙角，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刚在院子里开垦出一小片地，准备试着种点从刘婶那儿讨来的、据说生命力顽强的野菜种子。
日子嘛，总得找点不费脑子的乐子。
刚直起腰，一股若有若无的、带着焦糊味的烟尘气就飘了过来。
嗯？
苏柳皱了皱鼻子，循着味道看去——来自灶间方向。
今天孙慧找来的新“帮工”，应该正在烧热水才对。
烧热水能烧出糊味？
这得是什么神仙操作？
她心下好奇，也带着点对自己那口锅的担忧，迈步走了过去。
灶间门口，一个圆滚滚、穿着像是从更大号衣服改小，针脚比苏柳的棉袄还惨不忍睹的灰布棉袄的身影，正背对着她，蹲在灶台前，肩膀一抽一抽的。
是沈木头，那个曾经考了98分傲视群雄、又被苏柳用肉干和戳脸气得跳脚的小胖子。
此刻，他正拿着根烧火棍，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灶膛里明明灭灭的柴火，另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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