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半。
无人的街道上,昏黄的路灯将程随安的影子拉长。她脚步很轻,无声碾压人行道上的方砖,直至到了岔路口,才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前方。
她要走的是左侧,这是一条不算宽的路,两边都是民楼,这个时间点没有一间屋子是亮着灯。程随安悄然深呼吸,指甲深入掌心,手心冒出的冷汗从未干过。
几盏忽明忽暗的路灯不时发出呲呲的电流声,数只飞蛾围绕灯火而飞,忽而迎面撞上,发出细微的啪啪声响。
程随安垂下眼眸,昏黄灯光落在地面,透过这小片影子,能看见这些小飞蛾前仆后继,不知疲倦。它们被火吸引,一心扑向光明,而她要步入黑暗。
她来到的地方,属于这座城市的边缘地区,这里的城中村楼房老旧破败,比她之前住的那一片还要破旧,与市中心的繁华天壤之别,就连日夜修建的地铁都尚未通及此处。此处房租不高,一是房屋老旧,二是交通不便,住在这里的大多是外来务工人员,收入不高,只求一个能够挡风遮雨的住处。
因房租低廉,很多人找工作或是工作前期,不得不忍下令人抓狂烦躁的通勤时长而住在这里,只为咬牙攒下一点为数不多的工资。曾经,程随安也在这一片地区住过两个月。
前些年,有商人盯上这地方,预测租房趋势大好,想要建立一座大型商场。然而刚建好主体架构,还未来得及装修,投资商资金链断裂,没能力再继续修建,也等不到其他投资人接手。
渐渐的,这座商场就成了附近有名的烂尾楼,墙体都已发黑,等了几年,仍是没能得到整修。
商场四周被围起,围挡上绘着各式成语典故,公益广告,唯有一处,今夜被人拆开,能够容纳一人进出。程随安今晚的目的地,就在这。
里面昏暗异常,程随安脚步一顿,再不得往前,可她必须要走进去。她闭上眼睛,压制内心泛起的恐惧,手机的灯已经打开,即使作用不大,有,总比没有好。
从进口到商场大门,距离不远,左右不用两分钟,程随安走得缓慢,不能停下,从接到电话走出小区那刻起,就不能回头。
商场门口有人抱着手,倚在墙柱上,嘴角咬的烟头发出点点火光,眼睛微微眯起,目光紧锁在来人身上。
一步,两步,三步......
数着拍子,等来人走近,直到在距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他猛地深吸一口,将浓烟吸入肺。随后,他将烟蒂扔在地上,鞋子碾过,嘴边带着冷笑。
六月的天,晚上并不冷,借着月色和她手机那点微弱光芒,他看得分明。
程随安在颤抖。
她很害怕,但不得不来。
这是她逃后,第一次主动来找他们。
虽是被逼的。
“小七,好久不见。”
“二哥。”
程随安声音也是颤着的,面对他们,她克制不住害怕。
“小七,那个小鬼,和你是什么关系?”钟涛盯着程随安,每说一句话,她都会下意识想往后躲,可惜她无处可躲,连后退都不能。他朝程随安勾了勾手,她再不愿,也不得不走上前,“居然能让你如此听话,乖乖找来。”
下颌被狠狠掐住,程随安的脸很疼,可她不敢反抗。
反抗,会带来更严重的处罚,她从小就清楚这点。
“对不起,二哥,我错了,求你放过他,他是无辜的。”程随安带着哭腔,眼泪滑落。自从逃离那地方,她就很少哭,因为她知道,哭是没有用的。
然而眼下被二哥钳制,她还是没能忍住。
“别害怕,二哥不会伤害那小鬼,自然会放过。我可是良民,怎会做伤天害理的事呢。”钟涛没松手,程随安的泪水落在他手上,片刻的温热过后,便是冰凉。他压低声音,带着蛊惑,循循诱导,“告诉二哥,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二哥......”
什么关系,程随安不知道该怎么说,和肖霄相处的时间不长,两人其实不算熟悉。她答应肖姐给他一个能够回来的住处,仅此而已。
她把事实说出,二哥不会信。
“朋友?恋人?还是,你养的小白脸?”钟涛收紧手,程随安紧紧咬着嘴唇,知道她疼,也知她不敢喊。因为喊,会遭受更多疼痛,没有允许,他们是不能喊的,“小七,你跑了七年,这点你还是没忘。阿妈给你下的烙印,还刻在你身上。你逃不掉。”
没错,她逃了七年,遇到很多事情都会出于本能的做出反应。而这些反应,都源于院长。她强迫自己做出改变,可到头来,都是她自我伪装欺骗,幻想能够摆脱院长给自己带来的影响。
现实在无形中一次次提醒,她从未真正从那逃出。
钟涛一语道破,将她给自己编造的已经逃离不再受到控制的谎言戳破,逼她面对现实。
但她不愿接受。
一旦默认,就永远也无法逃离。
“二哥,我,我不会回去的。”
这是她第一次,除阿姨外,将自己的想法告知。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她不会再回到那个地方,此刻她当着钟涛的面,亲口说出,是她跨出的第一步。
纵然这句话给她带来的后果可能是毒打,也可能是被强行带回院里,她还是说了,鼓起勇气,哪怕因为害怕而发抖。
不说,不走出这一步,她救不了肖霄。
“这由不得你。”对她这句话,钟涛并没多大反应,他对肖霄更感兴趣,“小七,你还没回答二哥的问题,那小子,是谁?别想给我耍花样,大姐和小五亲眼见到你把他送进学校。”
程随安咽下口水,钟涛的手松了劲,但没松开,听到这话她心里冷上几分,他们还是看到了。
“二哥,我们,我们只是认识,不算熟悉,求你,放了他。”
“你当我是傻子?”钟涛咬牙,“再耍我试试看。”
双颊传来剧痛,程随安呼吸一紧。钟涛不会留情面,这显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他要听到想听的,才会放过自己。
“是......”程随安看向大楼里面,黑暗带来的恐惧和无形压力迫使她下一秒就收回视线,再不敢看。她心跳很快,担忧,害怕,无助,没人能帮她,而肖霄还在等她。
关系吗?
“他是,我弟弟。”
这是她唯一能够说出的,关于两人的关系。
“弟弟?”钟涛似乎是第一次听说这两个字,甚是好奇,又觉得好笑般冷哼一声,满是嘲讽,“我怎么记得,你只有两个妹妹,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弟?既然是弟弟,那自然得带回院里,给她瞧瞧。她不是一向最喜欢小孩子吗?”
道完,钟涛猛地松开手,转身大步往大楼里走去。
“不要!”程随安冲到他前面,顾不上脸上的疼,死死抱住钟涛的手。她全身都在发抖,也不再压制哭声,不可以,她绝不能让二哥带肖霄回院里,更不能被院长知道。她拼命摇头,“二哥,我求你,我求求你,放过他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他不是我弟弟,是,是别人的,我没有弟弟。对不起,二哥。”
钟涛根本不吃这一套,眼泪他见多了。从小到大,那个女人每次让他们哭,哭得越惨,她越高兴。后来,她不再喜欢这个游戏,他们也再哭不出来。
“不敢什么?”
“我听你的话,我不会再交朋友,我自己活着,就一个人活着,二哥,求你不要带他走,不回院里,不见院长,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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