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甫落,何让面色实为复杂,他一动不动地盯着胡萤,慢吞吞吐出一句:“我竟不知明影养了个女诸葛。”
胡萤赧然地将头垂下去,“与先生无关,是奴素日里爱看些闲书杂记。”
何让搭臂在榻,睨着她:“如何,事办成了,可要孤为你封个一官半职?”
胡萤低眼,琢磨了半晌。
她缓缓将头抬起来,对上他的视线,有些心虚:“若是事成了,就请殿下准许先生……时常到街上走走吧。奴前些日子在宅中,看见宅院外总有人暗中把守,先生也从未出去过……封河府这样喧闹繁华,总要常看看的。”
胡萤说完,室内陷入寂静。
蟾光清冷,照在何让脸上,镀出几分肃冷,他直直觑着胡萤。
既不答应,也不拒绝。
胡萤的心咚咚地跳,一阵阵地发慌收紧。
“街上不行。”何让沉声,“若有人盯着,巷子里可以走动。”
她的心一沉,又猛地被拎高,有些欢欣:“殿下当真?”
“你问了,那就不当真。”
何让冷着脸,倏然卧进榻内,面着里侧。
胡萤连忙找补,“奴多言,殿下一言既出,九鼎难移。”
话音落定,她觉出逼仄。
二人共挤在一张小榻上,彼此咫尺。
胡萤一时有些结巴:“殿下今晚,不回寝阁么?”
何让合着眼,“怎么回?如今京中人人以为孤宠幸了珑雪,孤若回去,倒是将一场戏唱倒了台。”
她绞着被角,嘴里含糊:“不过是宠幸一个娘子,有何不可呢?殿下何苦还要大费周章地演戏遮掩呢……”
说罢,胡萤见何让遽然坐起了身,压到她身前。
二人呼吸骤近,交缠不清。
她心里一惊,下意识要撤,却被一只手牢牢抵住了后腰。
掌心滚烫、坚实有力。
昏暗之中,何让的目光灼灼,落在她眼里,心中隐隐发烫:“胡萤,你知不知道‘床笫之欢’是什么意思?”
她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此时此刻话却堵在喉咙,说不出半句话。
胡萤怔怔地盯着他,退无可退。
“我今夜宠幸了她,明夜也要宠幸她,夜夜如此,交融无间……你说,孤要杀她时,还能断然行事么?男人与女人,就是如此──即便没有情爱,可挤在一张床上久了,总会与旁人不同。”
她茫然,喃喃问:“殿下……只因为总想着要舍弃谁,才不敢宠爱谁吗?”
胡萤这一问,竟将他问得哑然。
半晌,他才淡淡开口:“肉躯凡胎之间碰撞出的不是什么情爱,只是欲念作祟。我不屑如此凡俗之物,若要宠爱谁,也要先有情爱,方有欲念。”
说罢,何让口吻戏弄。
“孤时常听人禀告,道是明影与郑氏床笫情深……只是孤不知晓,明影到底是先有情爱才有欲念,还是反其道而行之?”
胡萤心中一酸,面上不显:“……先生和郑娘子,是殿下钦点的佳偶,有情有爱,才是寻常夫妇。”
何让冷嗤一声,将她松开,躺了回去。
他卧着,胡萤便只敢跪坐一旁,不敢和他同榻共眠。
时间久了,她察觉双膝酸软,挪了挪身子,倚着床梁,试着合眼休憩。
何让蓦然又开了口:“胡萤。”
“嗯?”她一惊,睁开眼。
“……你睡了么?”
“……”
胡萤沉默半晌:“殿下,方才睡了。”
“孤睡不着,你说些什么给孤听。”
她抿唇,憋了片刻,才低声:“殿下,奴从前以为你是个恶人,如今又觉得兴许你是个好人……你也很不易。”
这突如其来的肯定,倒令何让觉得狐疑:“你又去西苑打听什么了?”
胡萤摇头,“并非西苑的消息……您饶了奴一条命,奴记得的。枯叶尽凋,奴不敢忘。”
他默然。
须臾,何让道:“孤也没忘。”
他缓缓说:“西苑,以后你不要再去了;那人你对付不得,他虽没了一双眼,口齿却利索,脑子活络,你糊里糊涂地对上他,只会与孤渐生嫌怨……”
何让话没说完,却听见一阵平稳均匀的呼吸声。
一抬眼,只见胡萤倚着床梁睡过去了,睡容恬静。
他合眼,竭力忍着,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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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何让睡得艰苦。
胡萤睡熟了,占去了泰半的床榻,他蜷身坐着,她便自寻安适地卧进他暖热的衾被里,将一团被子揉抱在怀里。
到了天亮,何让起身。
胡萤朦胧间睁开眼,嘟囔自语:“殿下,天亮啦……您还是翻回去吗?”
话音刚出,她听见春消从外头走近:“娘子,您起了么?奴为您打了洗漱的热水。”
胡萤心中一慌,再一回脸,只见一扇薄窗轻晃,窗外残枝悠悠荡荡。
春消朝她踱去,将端着的铜盆搁在案上,跟着她的视线朝窗外打量:“娘子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她“咦”了一声,自问道,“奇怪,昨夜我关了窗呀……”
胡萤低声回:“无妨,是我昨夜嫌闷,适才开了窗通通风。”
洗漱后,春消动身去取早膳,胡萤也未曾闲着,将小斋内外理扫得干净齐整。
二人一齐坐在案边吃粥,春消似是想起什么:“方才奴路过珑雪娘子的院子,瞧见殿下正出来,瞧着没睡好。”
胡萤被粥烫了嘴,春消连忙递了杯温茶送过去,“娘子小心点儿。”
她咽下口茶水,低声:“殿下多年不曾宠幸谁,睡不好也是合该的。”
春消愣了一愣,被她这番话羞得耳红:“娘子你瞧着老实,讲起话来也是没羞没臊的。”
那要如何说呢……总不能坦白昨夜殿下是从她这处翻窗走的。
翻窗来去,如何睡得好呢?
做个王臣真是埋没了他,合该做个宵小贼子,这等来去自如的身手假以时日想必也能占据一方山头。
“娘子今日什么打算?”
胡萤斟酌着,缓缓将碗底的粥舀空:“珑雪娘子她病中承宠,今日估计难能好起来,既然住在一处,不如去看看她。”
春消有些讶异,埋着头嘟囔:“娘子真要去啊?奴瞧着她不是多好相与的人,昨日娘子分明伺候得很妥当,她却刻意为难,可见得了三分宠爱就要捏着威风挑人错处,只怕今日更要过分。”
她听着,不以为意,柔声宽慰,“人之本性如此,这怨不得她,她是琴阁里出来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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