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对阮婉娩来说,犹为漫长,她一直站在谢殊房门外等待消息,在等了快一个时辰,仍不知谢殊能否脱险时,又见宫中有御医赶来。
谢殊遇刺的事,惊动了深宫中的太皇太后和圣上,太皇太后和圣上赶派御医前来救治,御医背着药匣匆匆走进寝房,阮婉娩在房门外默默祈祷,希望谢家能渡过难关。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后,御医终于走出了房门,脸上神色虽有疲态,但也都像松了口气。阮婉娩见状,仍不敢掉以轻心,忙上前询问谢殊情形,御医告诉她,谢殊命大,如果谢殊所受刀伤再向右偏移两寸,就是华佗在世也要犯难,但就因为少了那么两寸,谢殊从鬼门关走了回来,没有死在刺杀之下。
只是今夜虽已脱离风险,但受了重伤的谢殊,往后仍需长时间卧榻养伤,且在养伤期间,用药换药都要十分小心,不然万一伤口感染,也可能会有性命之忧。御医向谢家人嘱咐了诸多养伤事宜后,因还需回宫向太皇太后和圣上复命,就拱手离去。
已是四更天了,阮婉娩亲将代表太皇太后和圣上的御医,一路送出了谢家大门,而后又匆匆往回走。尽管知道谢殊已经脱险,但阮婉娩还是想亲眼看看他的情形,可是她回到谢殊寝房门外时,还是被周管家等人拦住了,像是没有谢殊的命令,周管家等就不会放她进去。
“大人醒着吗?”阮婉娩诚挚地道,“我想看看他。”
其他侍从仍是杵在门外没动,但周管家在看了她一眼后,犹豫片刻,还是推门朝里走去了,像是要为她通报。又过了片刻后,周管家人走了出来,说是大人醒着,令她进去。
阮婉娩是夜第一次走进谢殊寝房,尽管沾血的衣裳纱布等,都已被竹里馆侍从清理出去了,但寝房内仍是萦着鲜血的气息,伴着涂抹伤口的药膏、刚煎好的药汤气味等,腥苦地糅杂在一处,让人仿佛走进了伤病编成的罗网中,尚未看到伤者,心就不由用力地揪了起来。
榻上谢殊的情形,是阮婉娩此前从未见过的,她记忆里的谢家二哥,总是如松坚忍、如竹修韧,她自嫁进谢家来所面对的谢殊谢大人,也总是深沉自若,似是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
然而此刻锦榻之上,谢殊面色是前所未有的虚弱苍白,连薄唇都惨淡地没有一丝颜色,他素日锋利如刃的漆黑眉眼,此时虽仍有冷冽的弧度,但像是覆着一层霜雪,仿佛是水墨画漂浮在水面,虚弱得随时有可能淡融在水中。
阮婉娩不禁红了眼眶,为过去所认识的谢家二哥,这大半夜的揪心令她情难自禁,尽管谢殊将她逼嫁进谢家,常常凶她,甚至对她喊打喊杀,可他毕竟是谢琰的兄长,是她过去唤了许多年的二哥,她与他从前相识的时光,并不作假。
自阮婉娩走进房中,榻上的谢殊便冷眼看她走近,此时见阮婉娩站定在他榻前,在默默注视他片刻后,忽地红了双眼,谢殊就以为阮婉娩是因见他未死而气得想哭。若是他死了,阮婉娩便可称心如意地离开谢家嫁给裴晏,她怀揣希望苦等半夜,却见他还好端端地活着,希望落空,岂不气恼。
谢殊此时十分虚弱,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但见阮婉娩如此,还是冷笑一声,硬撑着对阮婉娩语气讥诮道:“怎么,我没死,你很失望?”
“……我没有这样想。”阮婉娩一直知道谢殊对她误解甚重,且不相信她说的任何话,可在这样的时候,终是没有像平常一样,在谢殊的讥讽下选择沉默,她静静望着从鬼门关回来的谢殊,哑着嗓子轻道:“我盼你平安无事,二哥。”
一声“二哥”,像又搅动起谢殊心中的血气,他不愿听阮婉娩唤他“二哥”,像不止是因为谢琰之死,因为他觉得阮婉娩对不住谢家,没资格唤他“二哥”,而是从很久很久之前起,他就不愿被她这样称呼。
好像这一声“二哥”,是一道跨不过去的天堑,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它沉沉地压在他的心中,压得某些涌动的乱流永远不可仰见天日。这一声“二哥”,于他来说,像意味着太多的无可奈何,太多的无能为力,它在此刻搅动得他心中血气翻滚,每丝每缕都锥心刺骨,令过往岁月里积年累月的隐忍遗恨,尽皆涌上心头。
谢殊想让阮婉娩闭嘴,厉声叱喝她永不许再唤他“二哥”,却在对望着阮婉娩噙泪的眸子时,骤然哑口无声。眼前滢着泪光的眸子,仿佛与多年前的一双泪眼重合,黑暗中女孩扑在他的怀里,在灯亮起时仰起泪眸望他,那时他在想什么,那时他在想什么呢……欲向心底深究的念头,同正往上冲涌的血气混在一处,谢殊手撑在榻边,忽一口鲜血猛地吐了出来。
将近凌晨时候,裴家书房灯火通明,在座的不仅有裴家人,亦有裴阁老的亲信要员,与裴阁老联手的朝中老臣等,他们在三更半夜得到谢殊遇刺的消息后,就匆匆赶来裴家,求见阁老,议论此事。
因得到的消息是谢殊受伤甚重、九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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