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冉逆着人流艰难地穿过昏暗的酒吧大厅,好不容易才在角落的卡座找到了宛若一滩烂泥的江暮。
“江暮,起来!”彭冉没好气地伸手推推江暮,差点被他满身的酒气熏死,索性撇过头去。
江暮眯起眼睛,醉酒后迷蒙的双眼逐渐聚焦。看清来人的模样后,他挣扎着打掉彭冉伸来的手。
“怎么是你?”江暮厌恶地皱眉,大着舌头问,“瑜然呢?”
彭冉用手帕擦着自己的手指,闻到江暮身上恶臭的酒味,又忍不住后退几步跟江暮拉开距离:“江总,看来要让你失望了,事实上要不是你还没兑现承诺,你就算喝死在这里都跟我没有关系。”
“容我提醒江总你一句,你已经跟白瑜然分手了,你亲口提的,为了我。”彭冉凑近江暮耳畔,故意捏着嗓子说出这句话。
江暮差点吐出来,曾经有多爱彭冉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现在就有多恨。
彭冉在心底嗤笑,拽住江暮的胳膊用力把他从卡座里扯出来。
江暮喝得太多,本就腿软,这一下更是没站住踉跄了几步,勉强靠着彭冉拽着他的那条胳膊稳住了身形。
“江总果真积劳成疾,肾虚得很呐。”彭冉贴着江暮的耳朵阴阳怪气。
男人的尊严被彭冉不断挑衅,江暮内心十分窝火,但醉酒后本就绵软的身体压根不听他的使唤,只能被彭冉扶着三步一踉跄地往外走。
彭冉气喘吁吁地将醉鬼江暮扯出酒吧,上了早就约好的出租车。她出了一身的汗,昂贵的衣服也浸染了江暮身上的酒气,狼狈不已。
她本来就没有在江暮面前装乖的必要了,事实上只要拿到钱她就会立刻改名换姓离开这里去物色下一位“猎物。”必要时,她还会去整容,以求自己更贴合对方的审美。
于是她嫌弃地推开江暮,让他歪在后座上,自己坐上了副驾驶。
出租车行至半程,江暮不负众望的在后座吐了。
酒水混合着未消化的食糜污了整个后座,酸臭味霎时在狭小的车厢内弥散。
彭冉不住向司机道歉,心里把江暮骂了个狗血淋头。司机依旧乐呵呵的,并没有勒令他们清理干净,脸色却有些黑。
终于到了小区门口,彭冉忍住把江暮扔在楼下的冲动,用最快的速度扯出江暮,付了车钱后匆匆跑入小区。
江暮被她扯得一个踉跄,被酒精侵蚀的大脑经过一路的颠簸终于恢复了几分清明,逐渐生出了控制手脚的力气。
他勉强跟着彭冉走了几步,垂着头任凭彭冉骂了一路,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
他做梦没想到彭冉在心里居然是这么想他的!他江暮好歹也算大学生创业的典范,仪表堂堂的青年才俊,结果彭冉说“你就是个只会靠女人的废物!离了白瑜然你什么都做不到。”
江暮自诩为优质男性,跟那些个歪瓜裂枣完全不一样。可是彭冉骂道“白瑜然跟了你十年都没怀上,会不会是你不行啊?江总日夜操作,确实存在子孙质量不咋样的情况。”
“如果真这样,但愿江总早点去看医生,别讳疾忌医啊。”
字字句句,俱戳到江暮的肺管子。江暮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其一是多少大学生创业失败,而他刚创业就取得了成功,迈上了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层次,其二是他认为自己是比普通男性更高贵的男性,女人都该对他趋之若鹜,他的男性资本与男性自尊不允许他承认自己“不行。”
而现在,他被他曾经的女人这般否定,甚至将他最骄傲的两件事说得一无是处。暗沉的灯光下,江暮的眼眸瞬间被黑沉的阴云布满。
他觉得是时候给彭冉这个屡次三番戏耍他的女人一点教训了。
他必须要拿回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
就在江暮暗自盘算要如何给彭冉一点教训的时候,好巧不巧,电梯坏了,彭冉家住八层。二人无法,只能摸着黑爬楼梯。
楼道的路灯坏了几个,楼梯又长又陡,彭冉还要扯着江暮这个醉汉,简直腹背受敌。一不小心脚下一滑,失去了平衡,而江暮就看准了这个时机,用力向后扯了她一把。
在一脚踩空的失重感与即将摔下楼梯的恐惧感中,彭冉尖锐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江暮小臂上。江暮本就全身绵软,推彭冉那下更是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被彭冉像抓救命稻草一般抓着,很快也支撑不住,向后倒仰。
二人宛若一根藤上的葫芦,其中一个掉落就拉另一个垫背,最终双双滚下楼梯。
彭冉后脑勺狠狠磕在地上,昏了过去。江暮比她稍好一点,但全身上下哪里都痛,四肢动弹不得,嗓子几乎发不出声音,只能勉强吭出几声微弱的气音。
剧痛难忍之中江暮裸露的手臂似乎触到某种温热的液体,他艰难转动视角看向一动不动的彭冉,那点怀疑终于转化为深深的恐惧。
“咳咳咳......”他剧烈咳嗽起来,瞳孔紧缩,“嗬嗬......死......死人了......”
可惜他的声音嘶哑又低微,根本传播不到旁人耳中。
巨大的痛楚与悔恨撕扯着他的三魂六魄,江暮眼前一黑,竟生生昏了过去。
不知是因为二人本就命不该绝,还是因为幸运眷顾。有位狗仔恰好在楼下蹲守彭冉与江暮,企图拍到第一手新闻。当彭冉架着烂醉如泥的江暮出现在楼下时,狗仔第一时间跟了上来,恰好发现了“不慎”滚下楼梯昏迷的两人,果断帮他们叫了救护车。
因为送医及时,二人都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些挫伤与脑震荡。其中,彭冉的情况较为严重,她腹中的胎儿要保不住了。医院为她安排了紧急手术,流掉了这个孩子。
当然,江暮因为被绿与彭冉楼梯上大打出手二人双双滚下楼梯进医院的新闻也登上了各大网站的头条。
晚上熬夜修仙的网友们率先吃到这口热乎的瓜,纷纷留言表示大开眼界。
【当我以为只有彭冉是渣女时,江暮的多人照片出来了。当我以为这个瓜就此打住时,渣男渣女一齐进医院了。】
【虽说被绿确实很惨,但这个操作就emmmmm江暮好歹是个总裁,这就有点掉价了。】
【这瓜越来越魔幻了,只能说渣男渣女内部消化别祸害别人。】
【彭冉不是好东西,江暮也不是好东西,两人一样掉价。】
【这个迷惑的发展方向我能笑一年,打起来打起来我要看到血流成河!】
从万帆云放出江暮被戴绿帽和江暮不行的饵之后,网友们的重点已经变了。世人确实喜爱看两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大打出手,但同样,也喜爱观赏一个被绿和不行的男人会对“背叛”他的女人作何感受。
此时进入斗兽场的早已不是白瑜然了,而是江暮。他从一个高高在上的观众,变成了被众人围观评论的猴子。
而白瑜然,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不论曾经她与江暮是何关系,从今往后,在所有人眼中,她与江暮都没有任何关系。
她被彻底的摘出来,成为了观众席上的一员。
而这正是万帆云想要的。
......
万帆云几乎在新闻刚放出来的时候就给白瑜然去了电话,开门见山问:“瑜然,你想拿回你的心血吗?你想让江白,彻底成为你白瑜然的江白吗?”
白瑜然有些犹豫:“可是老板,阔海才刚刚走上正轨......”
“你直接说你想不想。”万帆云右手食指在窗玻璃上随意画着圈,漫不经心地说,“江白好歹发展得不错,要是拿过来,能让阔海少走几年的起步过程。”
白瑜然已经基本摸透了万帆云的性格,于是回答:“想。”毕竟是曾经付出了那么多精力,像孩子一样看着发展壮大的公司,说不想是假的。
“那就好。”万帆云低笑,“这段丑闻对江白的股价影响很大,董事会会开始讨论要不要罢免江暮的总裁职位。你准备一下收购散股,资金我会打给你。”
“我相信你可以用最低的价格取得最大的利益。”万帆云描摹着玻璃窗外阑珊的灯火,给自家员工打气。
“老板放心!”白瑜然拍着胸脯应下,挂断电话便收到了老板一个亿的资金,备注“先给你点小钱,不够另说。”
白瑜然:......老板的金钱观跟我好像不太一样?
背靠大树的白瑜然底气很足,立刻将各项事宜安排下去。
江暮的丑闻对江白的影响前所未有的严重,已经有网友自发抵制渣男渣女的公司产品。但让江白科技迅速陷入动荡时期的还是上面一波又一波应接不暇的检查,即使没有查出什么,也足够让整个江白科技人心惶惶。
第二天股市刚开盘,江白科技的股价浮动很大,股民异常焦虑,纷纷抛售手里的股票,没等股市停盘,股价已然跌停。
甚至有大股东坐不住,开始抛售股票。倒省了白瑜然的事儿,几乎没费多少力气便收购了百分之二十的散股。
在这种情况下,董事会几乎没什么异议就撸了江暮的职。
这则声明发出来之后,次日江白的股价终于有所回升,但对于江白科技来说,仍是一次很大的打击。
同时,江暮手中仍掌控着江白科技的大多数股份,想要把他踢出江白还需要一些时日。
听说醒过来的江暮在医院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已经有护士在网上吐槽他有躁郁症。
白瑜然听了一耳朵,也没太在意。她此时正在云衿悠家向万帆云汇报工作进度。
“老板,江暮仍有江白科技超过半数的股份,而且让他转让有点困难。”白瑜然抬头,星星眼亮晶晶地看向万帆云。
她已经完全被自己老板折服了,自家老板就是最牛的!
万帆云被她这眼神看得心里发毛,实在不忍心让自家员工失望,终是慢吞吞地说:“那就逼他转让。”
“用这个。”她向白瑜然展示了手机上那条博文。
白瑜然一看到那个熟悉的id,就皱起眉头:“这不是彭冉吗?她又整什么幺蛾子了?”
“准确来说,这是彭冉的号,但背后操作者不一定是彭冉。”万帆云狡黠一笑,意有所指。
白瑜然心下了然,点了点头,拿出手机开始翻看“彭冉”刚刚发布的博文。
秦孚羽套着几层壳子用彭冉的号把彭冉录下的与江暮密谋陷害白瑜然的音频发了出去,配文是“江暮想害我!我也不再隐瞒了,这才是全部的真相!”
白瑜然点了音频的播放键,江暮与彭冉标志性的声音接连响起。
彭冉:“江哥,白瑜然是女同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了。”
江暮:“做得不错,接下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吧?”
彭冉:“明白,到时候还得让江哥配合一下。”
江暮:“那是自然,白瑜然既然不道歉,就给她一点苦头吃。网友最好拿捏了,你编的真一点,他们就相信了,刚好可以做我们的刀。”
彭冉:“若瑜然姐姐受不了自杀了......”
江暮冷笑:“那也是网友们的错,不是吗?她自己心理脆弱,怨不得我们。”
网友们已火速在评论区聚拢,纷纷对江暮彭冉展开群嘲。江暮最后的那句,对网友的不屑已经溢于言表,广大网友实在忍不住,一齐评论你江暮算什么东西还敢玩舆论,看吧这下把自己玩脱了。
江暮因为自己的逆天言论,热度一时反超黑莲花彭冉,再度把江白科技推上了风口浪尖——毕竟谁都知道即使江暮不再是总裁,他手里也握有江白科技的大多数股份。
因为江暮太“火”了,居然带动了线下,时不时有病人护士在江暮病房外对着江暮指指点点,不断鞭笞着江暮本就岌岌可危的自尊心。
“滚啊!”江暮终于被那些无孔不入的议论声逼急了,抄起病房里的果篮砸在了门板上,发出一声巨响。
外面的人似乎被他这一手吓到了,但只静默一瞬,接下来就是更加变本加厉的议论。
“我就说他有躁郁症吧!”
“谁能想到呢,本来看着仪表堂堂一个小伙子。”
“渣男遇到渣女,这下玩脱了吧。”
“......”
江暮气得浑身发抖,他脑震荡的劲儿现在还没过,头疼欲裂,几乎是强忍着怒气在翻看某博。
看到彭冉发布的那条博文后,他用力将手机摔在地上:“贱人!”
手机摔得四分五裂,雪花点闪了几下便彻底黑屏,江暮联系外界的工具也被他自己毁掉了。
他好不容易气顺一些,余光瞥到对面病床上虚弱的彭冉,索性忍着疼痛翻身下床,双手掐住彭冉的脖子:“一定是你对不对!你想报仇就把我们的罪证发出去!彭冉你真的好样的!我进去了你也别想躲过!”
彭冉本就因为脑震荡和流产手术元气大伤,根本没有反抗江暮的力气,她胡乱挥舞手臂,只在江暮掐着她的双手上挠出一点白痕。
江暮下了死力气,双手像铁钳一样越收越紧。彭冉大口喘息,脸庞很快涨成青紫色,眼睛翻白,这是要窒息的前兆。
她无力的右手不住在床边抓挠,试图拉响铃声,提醒护士进来看一眼。
江暮发现了她这个动作,腾出一只手牢牢按住了她。
就在彭冉以为自己会被活活掐死时,医生带着一群护士破门而入,给江暮注射了镇定剂。
在药效的作用下,江暮很快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歪倒在一旁,被几名护士七手八脚的移到床上。
彭冉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两道青紫的手指印,触目惊心。医生立即为她做了简单的处理,她的情况稳定了下来。
“他怎么办?”一名护士问医生,她的手指着昏睡中的江暮。
医生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先用束缚带控制起来吧,我去联系精神科的人。”
遂当江暮清醒过来时,见到的就是被束缚带牢牢捆在病床上的自己。无论他如何哭喊吵闹,医生护士都没能改变主意。
有护士安慰他说:“精神科的医生很快就来了。”
精神科?!我又没有精神病?!为什么要看精神科?!江暮简直目眦欲裂,挣扎的动作幅度更大了。
而这落在护士眼中就是:这个人病的不轻啊,伤人意愿这么强烈,幸好把他控制住了。
在因为不老实被赏了几针镇定剂之后,江暮终于学会不再拼命挣扎反抗,按时吃药谨遵医嘱,乖乖当个“正常人。”
因为手机被发怒的江暮自己砸坏了,是以,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得知白瑜然把他告上法庭的消息。
以侵犯名誉权的罪名。
江暮真正知道这件事,是万帆云带着白瑜然以及邹律师来医院“探望”他,顺便进行“友好”会谈的那日。
这天天气很好,是连着阴了几天后难得的大晴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万帆云事先给医院打了招呼,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江暮的病房。白瑜然和邹律师慢她一步,倒显得万帆云像个带着两个小弟来找麻烦的老大。
“江总,别来无恙啊。”万帆云一进门就露出职业假笑,语气要多虚伪有多虚伪。
精神鉴定结果正常好不容易才撤掉束缚带的江暮半坐在病床上看着这三位不速之客,眼里俱是诧异。
“瑜然,你是来看我的吗?这位是……”江暮非常有危机感地盯着邹律师——邹律师西装皮革,身材高大,居然比折腾了好几天精神萎靡的江暮看着像职业精英。
白瑜然自动屏蔽掉江暮的狗话,面无表情地站在距离江暮最远的地方遥遥看他,说话公事公办:“江总,鉴于你伙同彭女士侵犯我的个人名誉权相关事宜,我已经向法院提交了受理申请,这位是我的律师——邹先生。”
邹律师夹着大号文件夹,风度翩翩,说话却一点不客气:“在下邹鹏,江先生对我的名字应该不陌生,我只说一点,江先生的作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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