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尊套完话,神采飞扬地离开了阮家,待第二日,特特守在了阮氏族学的必经之路候着陆萱。
阮氏族学坐落在祖第后的瑛山上,是一处位于半山腰的古雅书院,书院里男学和女学分开,男学开门向东,女学开门向西,中有一墙之隔。为了子弟强身健体,阮氏族学早有规定入学的子弟不许乘车,男孩子寻日上学多是步行。女学规矩没有那么严格,门通着另一条宽敞些的山路,是允许女孩子们乘车的。
陆萱早上贪睡,每每都是乘车到半山腰,再走一小段路去女学,这日她如往常到了瑛山,让侍女和车夫在停车的平地处等着,自己跳下车,一个人背着小书包蹦蹦跳跳去上学,还没走到女学门前,忽听身后传来一声:“许久不见啊,陆二娘子。”
陆萱疑惑地回头,正见梧桐树干上悠悠然抱臂靠着一人,他嘴里叼着棵草,面上笑意盈盈,不是那日拦车的纨绔是谁?
“你怎么会在这里?”陆萱掐腰走到树下问他。
“我?”燕云尊极漂亮地翻身下树落到陆萱面前,弹弹自己的书包,“我来和陆二娘子做同窗啊!”
“同窗?”陆萱看看男学的方向,“就你,还配给姑奶奶做同窗?你确定自己进得去阮氏族学的门吗?”
“呵,我不光能进去,还能大摇大摆进去。”燕云尊一脸轻蔑,提醒陆萱:“好歹我燕云尊也是阮氏正经姻亲,圆圆妹妹都要唤我一声表哥,陆家也是懂礼之家,你和圆圆妹妹好友一场,唤本公子一声燕大哥哥,本公子还是受得起的!”
陆萱没想这货就是华阳燕氏出了名的纨绔大公子,呆呆地看了他两眼,转身大笑起来,清铃般的声音回荡在山间小路上,好似空谷传莺,她指指自己,再指指燕云尊,“我叫你哥哥,你在做梦吗?有病赶紧治,别出来招人笑!”
“我......”燕云尊被她笑得挂不住,几要说不出话来,陆萱顽皮地冲他做了个鬼脸,得意地跑跑跳跳进了女学的门。
清晨的山林万籁俱寂,几许微光投在女孩秀丽裙衫上,映着她生机盎然的笑脸,那样的明媚无双,自在鲜活。
燕云尊愣在原地,就那样看着她小巧玲珑的身影进了门,还回头冲他耀武扬威地吐了吐舌头,俏皮地好似一只活蹦乱跳的莺哥儿,他三魂六魄散了好久才回来,忍不住笑了。
进学的钟声慢慢响起,燕云尊恋恋不舍地看了几眼女学山门走了。不出几日,成家洛和仲岁朝几个听说他来了阮氏族学读书,纷纷追了来,都是中州故交子弟,阮敏之只得照单全收,于是阮氏族学开始变得鸡飞狗跳。
顾云廷未至,方夫人顾傲霜已是先行抵达汝阳。
顾傲霜不是一人来的,正午渡口停靠了近十艘大船,一时占据了整个渡口,皆是梅山方氏的大船。
梅山方氏祖上以军功起家,世代勋贵,只可惜传至顾傲霜之夫方延宗一代时,子嗣薄弱,家世也不若曾经繁华,方延宗身体正值盛年便急转直下,与顾傲霜只育有两女,使得方氏族人人心渐起,宗亲内斗觊觎祖业,更加剧了方氏式微。
而今方氏仍能保持中州四姓之一的地位,全赖顾傲霜当年力挽狂澜。面对丈夫身体日渐虚弱,顾傲霜未雨绸缪,选中族中子嗣过继于膝下,才保住了方延宗一脉于梅山方氏的传承。顾傲霜也因此在夫君去世后,以非凡的魄力弹压方氏宗族,成了梅山方氏如今名正言顺的当家人,并凭借自己出色的才能和眼界使方氏大族之名屹立于中州不倒。
元和政变后,地方动乱,封王、刺史各自为政,争夺底盘,梅山因位于中州至东至南之地,北邻华阳王封国,东接清河王封国,南又有灵州都督墨桓虎视眈眈,实是是非之地。顾傲霜预感梅山迟早要成为三方鱼肉,遂召集方氏族人,有意举族迁往汝阳。
梅山方氏虽不复往日显赫,到底是梅山大族,百年来扎根日深,族人们岂能轻离故土?但是他们的顾虑和反对明显不在顾傲霜考虑之列,顾傲霜冷冷淡淡高坐主位,只淡淡细数了安定皇甫氏如何败亡,河间吴氏如何满门无一幸存,凉州张氏又是如何被抄家灭族,方氏族人便自动沉默了。
这些大族哪个不是显赫一时?但不是因为在杨后和安定王挑起的战乱中站错了队而被抄家灭族,就是事后被武阳王清算,更甚者,河间吴氏根本就没有参与其中,是武阳王当年在攻打河间时怀疑吴氏与河间王姻亲关系密切,无法为自己所用,一声令下将吴氏灭了门。
这些,尚是大族,自朝中动荡以来,堙灭在其中的寻常士族与寒门子弟,更是不计其数。
顾傲霜的提议固然伤害了他们的利益,但他们不得不承认,顾傲霜有足以倚仗的资本。享誉天下的汝阳阮氏是顾傲霜的姻亲,有阮氏支持,在汝阳不会少了方氏的立足之地,定州刺史顾维长又是顾傲霜的亲兄长,有这两个靠山在,梅山方氏似乎怎么都不会差的。
能在士族大家中生存的人就没有傻的,方家族人答应了顾傲霜的请求,但同时也提出瓜分祖产,为安身立命留下退路的请求。
顾傲霜早料到他们的盘算,世家大族以嫡长子传家,旁支纵使能分祖产,所触及的也是有限,但这世上没有你要我庇护,还要我给你金银的道理。方家族人是不多,但这个世道,他们无论走到哪里都要打着梅山方氏的旗号,有福自己享,有祸她来担,绝不可能!
顾傲霜态度坚决,被点破心思的方氏族人皆是讪讪,事后老老实实随顾傲霜迁来了汝阳。毕竟金银再重,重不过自身性命,且寻到安身之处,再作他日打算便是!
阮蟾光早听说了姨母的种种作为,自小她最佩服的人就是姨母。胆识、魄力、手腕,这些常常用在男子身上的词,姨母无一或缺。晌午她巡查完庄子回到府中听闻顾傲霜的船只将要抵达时,只草草用了午膳就跟随阮敏之、阮绍等人到了渡口等候。陆萱好不容易出府,自告奋勇说要来帮顾姨母搬家,也跟着一起来了。
为首的船只停靠时,从船上下来一位气质极干净利落的妇人。她穿着秋香色的广衫襦裙,乌发云鬓,秀若刀裁,髻间仅簪着二三宝珠金翅步摇,件件精致不菲,她迎着人群走来时神态坚定,气质非凡,三十多岁的年纪,望之却不过二十许人,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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