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江南的冷格外渗骨,窗子外风声呼啸如吼,室内些微静谧暖融。
不大间屋子,摆了十几简单朴素榉木床,每床蓝底碎花被上都露出喜上眉梢亦或是蝶恋花图案。
墙上的麻姑献寿被前面盖着布的绣架挡了一半,昏昏暗暗随着灯影忽闪。
墙角空间利用到极致,带锁的官皮箱子,摆放整整齐齐。
针线笸箩放在随手的地界儿,伸手就能够得着。
榉木小桌前摆着一面模糊的铜镜、木梳,还有吃干净的粗瓷碗。
单芯油灯昏黄摇曳,林招招手里的剪刀纷飞,细长的手指拈起焙干的鱼干剪成小块。
对着窝在她腿上的小小狸花猫:“喏,主咂。”
进宝优雅卷着尾巴,丝毫不着急。闻了又闻,最终嫌弃的张开嘴巴嚼起来。
一人一猫的忙活与隔壁间挑灯夜战,手中飞线的绣娘们形成鲜明的对比。
三天前,大龄单身的国风设计师林招招和她的猫咪进宝在家吃饱喝足,准备打开pad看场电影。
由于用电不规范,然后——
头皮一麻,手脚僵直,最后一幕就是她的进宝居然和她同个动作。一人一猫就这么华丽丽的魂穿了。
好消息是一人一猫没死成。
不管如何,既来之则安之。除了环境上的不适应,至少是还活着。
在这陌生的朝代,有进宝陪伴一起,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知是否和被电了那下子有关系,一人一猫居然可以进行沟通。
坏消息是进宝性格随机,完全不是人类思维。高傲如它,只在有好处的情况下进行沟通。
林招招踢了踢脚边的炭火盆,头一嗑一嗑打起了盹儿。
吃饱鱼干的进宝突然来了句:“喵……铲屎的,王婆子和你哥嫂说要给你寻个吃香喝辣的地界儿,要不你给东家生儿子也可。”
“嘶——你,你怎么现在才说?”她猛的睁大那双迷糊细眼,猜也知道进宝肯定爬墙登高时,听着对方谈话,记下来的。只是这奸臣,不见兔子不撒鹰,着实气人的很。
进宝这个大聪明,明显感觉到铲屎的心情不佳。从怀中到桌上,短暂几个踮脚,跳的那叫一个随心所欲。
风停沉寂,环顾四周。
除了染料,油料以及绣线和一堆零碎,入眼的排排窄床再也找不出任何人或活物。
隔间里伴随欻欻走线穿梭,外院隐约的叫喊断断续续飘入耳中。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林招招‘嗖’的一下站起来,油灯的火苗紧跟着明灭几下,她又坐了下去。
伸手附上笸箩里的剪刀,铜镜里映出那双细长不大的眼睛,眸光流转,如冰刀出鞘。
只一瞬的锐利又恢复平静,轻眨黑睫,微蹙的眉心也开始纾解。
难道目前这长相是被大众认可的?
在看桌上被剪成碎块儿的鱼干,好似才缓过神。
平息静气,又是几息。
大意了,万万没想到这茬儿。
古代买卖女子,实属平常。
这王婆子着实可恨,明明收了自己的好处,现在居然来个两头吃。
穿来的这原身名叫林妙君,没有爹妈,只有哥嫂。
表面上看是这嫂子蹿上蹿下,哥哥窝窝囊囊,任由婆娘打骂原身诓骗要钱。
在林招招看来,他才是最坏的那个,既得利益者的狗男人。不打不骂不管,反正恶人有那滚刀肉做。
林妙君是个面瓜性子,日夜兼程做工做活。银钱被哥嫂搜刮走八成,她不敢怒更不敢言。
本朝历来嫁女要有嫁妆,原身省出嚼用,绣了四年才攒了十二两银子。
三天前累倒发起高热,身子亏空的厉害,好容易退了热,再醒来就换了林招招的芯子。
看病抓药的花了四两,给了王婆子二两好处费,剩下六两就是她全部家当。
接受原身记忆后,一切情况她了然于心,开玩笑,这窝囊气她是不会受。
对于就是个无底洞的家来说,要不要都两可。
当下就作出决定,不光要钱没有,还得及时脱离这对黑心的夫妻。
第一时间拖着病歪歪的身体找到这里管事的王婆子,此人收钱办事。
先替自己保密没做多少工,并和哥嫂说这月没有银钱可给。
谁知道,王婆子是个两面三刀的笑面虎,背后居然给贪婪夫妻出了主意,要把她卖了。
古代女子的命运多舛,若她理解的没错,吃香的喝辣的除了那腌臢地界儿,就是给糟老头子做小妾。
还没出狼窝,眼瞅着就要被推进虎穴。
屋外大风骤起,今日这天气着实反常。
“喵……”进宝泥鳅一样,嗖的跳出被卷开的窗户,跑了个没影儿。
“走水啦!”
“快救火——”
轰!!!
伴随着易燃噼啪声,和隔间绣娘们的吱哇乱叫,杂糅一起心慌生悸。
半开的窗子,映入那被大风卷带的火星子,已经朝着这边飞过来。
林招招猛然惊觉。
顾不得许多,趁着火势没有烧过来。跌跌撞撞从床铺上抓了保暖的衣物,不忘抽了张盖被的巾子,一边卷成包袱皮,一边向着屋外跑去。
“进宝,进宝!”周遭已经乱作一团,各自朝着内室拱去,官皮箱里锁着绣娘家当银钱。
幸而没贪多嚼不烂,早早跑出内室窄门,此刻那处已成糊涂疙瘩。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银子?她喊了几声保命要紧,可众人根本听不进去。
该提醒的也提醒了,良言叫不醒该死的鬼。
林招招捂紧嘴巴,猛吸一口气,毫不迟疑甩开双腿,莽足劲头奔求生!
真乃天助我也,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她决定赌一把,如今的糟烂命运,按兵不动与进行反杀两者都不选,干脆直接跑路。
进宝鼻子犹如雷达,闻着味儿也能找到她,出去一个是一个。
大病初愈,几下动作口喘粗气,手上拎着的小包袱,往后背一甩挂到身上,没松没散。
她不敢耽搁,如今她虽然不是签了卖身契,可也并不是什么自由身。
那对豺狼虎豹的哥嫂,说把她卖了分分钟的事儿。
踉踉跄跄也不知道拐了几道弯儿,凭着三天来生病不做工的借口,把院子里的地图了然记于心间。
黑咕隆咚的一路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半空幽亮闪动的火光高低起伏,被带动的分散四处。
跑到后院角门,都顾不得气喘吁吁,捂住砰砰心跳。
万事俱备,只要打开这扇门,自由已经向她招手。
——锁着的。
啊!!!
慌张拍打,各种拽拉后扯那门板,紧接着后脖颈子一钝痛,人便没了意识。
————
“嘶……”林招招缓缓恢复意识,目光所及之处,映出两道人形。
脖子彷若压了块石头,又沉又麻还泛着隐隐作痛。
她艰难的晃了晃头,看不清,入眼依旧一片雾蒙蒙。
林招招知道对面的二人离自己并不远,这点判断力她还是有的,只是不知那二人是公是母。
自从见识了王婆子与哥嫂狼狈为奸盘算着要卖她那刻,她就不敢小看这里的男女老少。
历史她还是学过的,杂书野史穿越小说也没少看,人性复杂且多变。
当今朝代,莫说权贵,就是掌柜管事,她这个小小绣娘惹也不起。
好半天才慢慢看清那二人,两成年男的,公的不能在公。
六眼相对的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快速瞄了那二人一眼,她继续瘫坐靠墙垂眸不语。
二人装扮不似绣坊管事,一坐一站间主仆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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