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怀谦接到了来自父亲的电话。
向国邦的声音听起来心情很好：“最近和小玉相处得怎么样？”
“她音乐会结束后我去给她送了花，仅此而已，谈不上什么相处。”
向国邦笑起来：“你这也太冷淡了。小玉那个音乐会的行程，半年前就定了，谁知道到时候你会刚好也在那边？你们从小就是邻居，青梅竹马，离了家乡也能偶遇，这是什么样的缘分啊！你实在应该珍惜。不珍惜的话，小心有天谴。”
向怀谦捏紧手机。
“爸爸……我不会和林如玉结婚。”
向国邦不置可否。
“我听麒麟说了，你最近和一个女同学重逢了，然后相处得挺好？”
向怀谦皱眉：“你套麒麟的话？”
向国邦愉快大笑起来：“麒麟这个孩子真的很单纯。跟他套话太容易了，谁能忍住？”
向怀谦：……
“他嘴巴没遮拦，说的话没什么可信的。”
向国邦意义不明笑了两声，“是吗？所以你并没有喜欢上来历不明的女人？那就好。你一直洁身自好，我也很欣赏你这一点。被女人迷花眼，是蠢人才会做的事。对妻子忠诚，才是聪明男人的选择。”
向怀谦重复：“我不会和林如玉结婚。”
“那不然你想和谁结婚？你有别的考虑对象？说来听听。”
向怀谦：“我不会和任何人结婚。我……没有能力给一个女人带来幸福。”
通话暂时沉寂了少许时间。
然后，向国邦嗤笑一声。
“你认为婚姻是为了给女人带来幸福？你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婚姻是为男人服务的。为了给男人提供一个可靠的社会形象，还有随之而来的舒适生活。”
“林如玉那样的名气和社会地位，非常能够帮你增添光彩。她其实不算完美，不是很会看眼色，当不了解语花……”
向国邦愉快笑起来，“但是巧了，你也不介意这种事。”
向怀谦说不出话来了。
他当然可以继续反驳，可是他知道，这反驳永远无法抵达。
和父亲的对话永远是这样。
从来不能成为对话，只是至高无上的君主发号施令。
另一边，花言接到了来自花金宝的爆炸消息。
她坐在工位上，整个傻眼：“相亲？？？”
周围同事刷的一下齐齐看过来。
花言匆忙起身，一溜烟跑出单位大楼，躲在无人的广告牌后面。
“你都安排好了？什么叫做安排好了？你都没事先问过我，怎么就擅自安排？？？”
花金宝语气超得意：“这你就不知道了，媒人本来是在帮别人介绍，是我帮你中途截胡的。我要是慢腾腾来问你意见，人家就要去跟别的女人见面了！”
花言：？
“那就让他去和别的女人见面好了，关我什么事？”
“哎，你也年纪不小了，还不懂这个社会好男人有多稀罕吗？好苗子基本在大学里就被拦截了，根本流通不到外面去。你大学时不努力，现在找男人就是难上加难，知道吗？”
“上大学要努力的是这个吗？不是学习吗？”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总之爸爸帮你找的这个男人好得很，刚刚打给你妈妈说了这事，她也满意得很。你就去吧，包你满意。”
花言：！
自从买房这件事之后，妈妈对爸爸的态度，就像夏天的冰激凌一样，原地软化。
因为前夫对女儿示好，曾经对前夫的憎恨，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母爱就是这样不讲道理。
花金宝话语里满满强势：“总之你就先去见一面呗！见了面你就知道了，爸爸不会骗你的！”
花言：……
就这样，下班之后，她千里迢迢前往市中心一家烤肉餐厅。
餐厅还挺有名，她关注的好几个美食家都提到过这家。她也一度想来尝试，只是路程远，价格又略贵，所以一直没有成行。
虽然她对相亲充满排斥，但至少对方对餐厅的品味不错。
那就先好好吃一顿吧。
礼貌而愉快地分别之后，再发信息给对方，委婉表达“不用见第二次”的意思。
花言下了地铁，在夜幕中参考着手机导航步行了十分钟，抬头一看，餐厅招牌就在前方闪烁。
她走上前，站在店门口发信息：
「你好，我已经到店了。」
叮。
身侧响起信息提示音。
她扭头，和一个男人四目相接。
“花小姐？”
那个男人狭长的眼睛弯起来，声音低沉柔和。
他的长相和声音一样，有一种淡然柔和的气息。
花言磕巴：“季，季明？”
她不好意思道：“你早就来了？等很久了？可以发信息告诉我的，我会再快一点赶过来。”
“没有没有。”季明连连摆手，“我也刚到。”
花言看看店门口密密麻麻等位的人，有些忧虑，“拿号了吗？感觉要等挺久啊。”
转头一看，季明却直接从口袋里拿出号码牌给了门口的服务生。
服务生高唱：“两位小桌！”
另一个服务生立刻从店内迎出来：“两位请跟我来。”
花言：……
她跟着服务生往座位走，小声嘟囔：“你明明早就来了嘛。”
季明笑笑，不说话。
花金宝简单介绍过季明的情况，他在市园林局上班，是景观设计师。
按照花金宝的话来说：既有墨水味儿，又是铁饭碗，好得很嘞。
实际寒暄下来，花言才发现，两人的工作单位竟然有许多工作交汇。
花言惊讶睁大眼：“青条大街上那个小花园，是你设计的？我好喜欢那里，一步一景的，特别用心的感觉，休假的时候我会和朋友去那里野餐。哎，那里真的好漂亮，竟然是你设计的，太厉害了！”
季明推推眼镜，“没有没有，园林景观两分靠设计，八分靠维护，公园能维持美丽的面貌，一靠市政拨款充足，二靠园林工人辛勤维护。”
花言噗嗤一笑，“你好谦虚啊。”
季明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他话一出口，自己也笑出声。
“那个小公园是我们单位和街道合作的，当时对接的人叫吴连峰，你认识他吗？”
花言想了一下，脸微妙地皱起来，“认识是认识啦，但是不熟，他不是我们部门的，他——”
看花言临时咽下话头，季明笑了，“你不会也注意到了吧？”
花言撇开眼神看着天花板，“注意到什么？我不知道啊。”
“他偷偷把鼻屎抹在文件夹上，等鼻屎干掉，再从文件夹上抠掉。”
花言的脸彻底皱缩起来，“他到底是干了多少次啊，连你都注意到了！”
“应该每个人都注意到了吧。”
“完了，成怪谈了，每个人都注意到了，每个人都不说。”
季明哈哈笑起来。
牛舌和牛肩在铁网上滋滋响起来，季明用夹子夹了，送到花言的盘子里。
浓厚的汁水在唇齿间爆开。
季明看到还有的表情，满足道：“我问花叔叔你喜欢吃什么，他说只要是肉你都喜欢。我心想，这范围也太大了吧，让我怎么选呢。绞尽脑汁选了半天，还好你满意。”
花言大口嚼着肉，心想，糟糕，好肉给人加分了。
她想了想，“算起来，我进街道的时间，正好是小公园项目结束的时间。真是不巧，早一点晚一点的话，我们早就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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